王氏身形一抖,看了看谷氏,又看了看高座上的县令,眼中忽然满是恐惧和痛苦,不停摇头,
“民妇哪都没去,大人,杀人的是谷氏不是民妇啊……民妇虽说私下与钟锻工有私情,可……可到底是捉奸在床,这种事一旦闹大,民妇也是没脸见人的,跑回铁匠铺就躲在屋里不敢出去了,小,小学徒可为民妇作证,他一直在院里,民妇若要从楼上下来必然要经过院子,他能看见……”
跪在一旁的小学徒点了点头,“草民可以给东家作证,东家形容不整跑回来,只说了几句话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了,刚开始是生气大骂,后来砸东西,最后就是哭,一直没出去过!”
王氏频频点头。
姜篱问,“你铺子里有几名铁匠?”
王氏急急答道,“三个,两个,不算钟锻工就两个。”
姜篱看了眼小学徒,那这个就不算了,“还有一人现在何处?”
王氏左右望了望,极配合道,“咱一块跟着衙役过来的,应该在外头等传召!”
不用姜篱多说,曹德恒已经飞快出去将那学徒押上了公堂。
姜篱看他,二十六七的年纪,阔嘴宽鼻,三角眼吊梢眉,常年在火炉边打铁,热浪摧残,脸色发红光亮。
瞧着面相倒是老实的,举止自若,看不出有何不对劲之处。
“草民李狗蛋拜见青天大老爷!”
“哦,”姜篱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你怎知本官是青天?他们都说本官审案喜欢偏袒女子,如今案子审到这,迟迟不结案,又突然提审你,你不担心本官要拿你罗织罪名,做那替罪羔羊吗?”
李狗蛋闻言,眸光异闪,双手抵于额前,飞快磕倒,“姜大人言重了,草民与钟大哥是多年兄弟,他今日突遭横祸,草民悲痛难当,也想看姜大人将凶手绳之以法,至于提审草民,那也是姜大人办案严谨,我铁匠铺几人与钟大哥来往甚密,大人若要打听钟大哥一些过往之事,草民所知定和盘托出。”
姜篱露出一抹笑,说得真好,是个明白人,但这番话,捧杀的意味也太重了。
“你应该没说过一句话,叫做:反派死于话多!”
众人惊愕,别说李狗蛋没听过,在场之人也都一头问号不是?
须臾,潘达一拍扶手站起身来,瞪着姜篱怒喝,“你……姜大人,你莫要告诉下官和整个石门县县民,谋杀钟锻工的凶手是李狗蛋……这个男人吧?”
话音落下,不知何时已成黑云压城的天空忽然电闪雷鸣。
听审的百姓惊呼出声,都分不清是雷声大作吓人,还是看着县令移花接木,就这样拉出来一个男子顶罪更吓人!
装都不装了吗现在?
“老哥哥,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公然为女子脱罪,随便逮住个男人就要污蔑栽赃?”
“这什么破县令?会不会审案,我们不服!”
“对,不服!不服!不服!”男人群体怒发冲冠,自发地振臂高呼起来。
姜篱豁然起身,眉宇间怒火欲燃的架势,气势逼人道,“再聒噪拉下去打板子,本官审错此案,自会向朝廷请罪,急什么?!”
县令大人放话了,曹德恒等一班衙役训练有素佩刀持鞭拦在百姓之前。
一声威喝,瞬间就叫民众如霜打的茄子蔫吧下去。
潘达看不惯她那装腔作势的态度,但又无话可说,只能忿忿一甩袍袖,坐回原位。
姜篱步下台阶,睨着李狗蛋低垂的脑袋半晌,才将视线轻轻转向小学徒,“你的这位师兄,在你师娘回到铁匠铺后,是不是寻借口出去过?”
小学徒与李狗蛋身体同时一怔,李狗蛋正要看向小学徒时,恰巧被县令大人红袍所挡。
小学徒仰着头,瞪大眼,承受着俯视而下的阴鸷气势。
大风呼啸着从公堂上穿过,吹得单薄的小学徒瑟瑟发抖,然,心底更冷。
“是……师兄说,有东西落家里,回家一趟。”
姜篱一挑眉,“那他带东西回来了吗?”
小学徒怔怔摇头。
姜篱温柔一笑,“不要用动作,用说的。”
小学徒匍匐在地,大喊道,“没有带回任何物什,却换了身衣裳!”
姜篱朝曹德恒那边瞥了一眼,男人悄摸声消失在公堂一角。
李狗蛋忽然冲小学徒怒喝出声,“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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