觐月殿前文武百官齐齐跪拜,高呼王名。

    震天之响的呼号声接连不断,直至停云走完觐月九九长阶,高呼仍旧不落。

    她转身回望了一眼身后巍峨璀璨的王宫,处处皆是悄然而至的回忆,带着沉重的成长为代价,养成了这般尊贵。

    华楼玉殿金摇春月,飞檐流珠银摧秋酥。

    百官呜咽,风也缱绻。

    玉辇轻晃薄纱曼曼,王都两道百姓拥簇,不舍的敬爱与哀愁淹没整座城。

    停云于辇轿之上看着他们,心中泛出了些许酸涩,她不得不将她的政果放下,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还有更大的野心等着充实。

    天下之主啊……

    她要成为下一位人皇,她不服天地不敬神鬼,万事只尊本心。

    远处十万大山之中,阵阵惊天的蛇啸回荡在碧海潮林之间。

    停云转眸看向群山,林海涌动,尘鸟惊飞时,煌玉沐着阳光从林间浮起身,冽冽红鳞流光四溢,额间那对似龙之角无处不在喧嚣着它的强大蜕变。

    众人见圣蛇皆惊呼,叩首大拜敬畏蛇神。

    煌玉从林间碾压而来,盘过王宫御楼,坠于城墙之上,蛇首微微低垂,凑到了停云面前,眷恋不舍的吐着蛇信。

    它嘶嘶悲语,赤金竖瞳满是哀恸。

    停云伸手抱住了它的头,带着满腔大爱落了一吻在它额间。

    “我得走了,南疆就托付给你了,若有不臣之人,便替我杀光他们,任何人都不例外。”

    她眉眼森森,眸中凌着寒光,抱着煌玉交代着心中所想。

    煌玉是她最后一道屏障,是她唯一可以全心托付的,其余的任何人她都不信,靠着手段和威信赢来的追随终究不长久,他日若是她不似他们心中所想眼中多认,便会翻脸无情,给她最致命的一击。

    分权而治,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安稳最适合的法子,孔雀令交予丰无极,她的虎令交给黎苏,王臣之牵交给明礼,三方各自牵制,如此一方若反尚有喘息抵御之机,问心加持之下,黎苏相对是她最放心的,故而不管如何兵权予他手停云是最安心的。

    更何况若真有人行不轨左右还有煌玉力挽狂澜,替她肃清一切。

    她眉眼轻轻抬起,凤眸中烁着幽幽之光,眸色落于跪的离她最近的这三人身上许久。

    林海间此起彼伏的响起了七道圣蛇长啸。

    它们不舍悲痛,将无尽的思念与爱意皆融入了这声声蛇啸之间。

    王辇缓缓抬起,停云银冠轻摇,在百官百姓和圣蛇长啸里走出了王都。

    ……

    城门口,陆野一行人早早的等候着了。

    一见到停云,他原本紧蹙的眉眼舒展开了,凌厉的眸中泛着明晦不定的光影,迎着她缓缓而来。

    停云斜眸睨了他一眼,眸中泛着幽幽的寒光:“这般看着我作甚?”

    陆野轻笑了一声,英气凛凛的眉向上挑了挑:“等你时遇上了些麻烦。”

    闻言停云眉眼一沉,转眸看着他:“什么麻烦?”

    她下意识收紧了放在辇轿一侧木扶上的手,心里冒出了无数逆反未清干净的念头。

    陆野微微侧身,让出了身后鼻青脸肿的顾明扬和陈平,扯着唇角带着浅淡的笑意:“都是殿下在南疆仁名远播,这城中小儿无数,不知是哪家大胆的孩子竟集合了一帮孩子,冲出城门对着我们就是一顿毒虫恶石的砸来。”

    停云一愣,松开了紧握着扶手的手,笑了出来,近来变数太多她都有些惊弓之鸟了。

    “那你怎么没事?”她唇角轻轻勾着,带着没有任何算计的笑意看着他。

    陆野眉眼低低而垂,长睫轻掩将眼底流光匿藏其中:“因为我本事好。”

    话音方落,顾明扬大声的呸了一句:“你要不要脸!看到孩子来了直接跳树上,也不告诉我们一声!谁会对孩子设防啊!”

    顾明扬骂骂咧咧好一阵,最后还是陈平扯着他的马缰绳将他扯到了一旁这才停歇。

    停云瞧着这出闹剧,心下阴郁一扫而空,摇着头从辇轿里下来。

    风鸢替她将长裙提起,扶着她进了事先备好的马车之中。

    她今日走的太久,腿脚酸痛,一进马车就蹬了鞋,伸手揉着白润的脚踝。

    风鸢见状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揉了起来。

    “王上这是何苦,非要自己走那些阶梯,把脚都走红了。”风鸢一边嘟囔一边揉着她的小腿和脚踝。

    停云垂着眼帘,将眸底的倦意遮掩:“你该改口了。”

    风鸢一愣:“改什么口?”

    “他们都叫我殿下。”她半抬了眼眸看向风鸢。

    “可是您始终都是南疆的王,怎么回个大奚还降职了。”风鸢本就不愿意停云回大奚,当初她刚见到停云的时候,就知道她的国将她抛弃了。

    这样的母国有什么好回的。

    停云伸手替她挽起耳边的碎发笑道:“不必在意这些。”

    因为这些称谓都不是她喜欢的,什么帝姬什么王上,她要的是吾皇万岁。

    车马行的安稳,陆野骑着黑骑走在最前面开路,身后跟着陈平。

    他策马快了几步,贴着陆野同行,有些贼头贼脑的凑到他身边问道:“侯爷,你身上怎么这么香啊?”

    陆野一愣,微微皱起了俊朗的眉眼看向他:“什么香?”

    “就是香啊,你闻不到吗?”陈平像狗鼻子一样凑在他身边嗅了嗅。

    陆野啧了一声,嫌弃的伸手把他的头推开了:“离我远点。”

    他侧眸白了陈平一眼,策马快行,将陈平甩在了身后。

    陈平挠了挠头,嘟囔了一句:“去了一趟王宫十天半月不见,染了一身像香还不让人说了!”

    陆野骑着黑骑甩着马尾不疾不徐的走在离车马两丈远处。

    她身上的香味实在太霸道了。

    他抬手摸了摸耳侧,不知怎么想起了那阵温香软风,带着致命的撩拨,将他自认为安如磐石的防御击溃。

    他垂了眼帘,眸底沉沉的看向了身后。

    她的侍女从马车里出来,找到陈平在说话,陈平时不时的点着头,还往他这里看。

    陆野停住脚步,坐在马背上看向他们。

    风鸢手中拿了一件披风,对着陈平说道:“这位将军我家殿下不想走了,还请下令在此驻扎休息。”

    陈平有些为难的看着她:“这不是我说了算,得问我家那位。”

    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陆野。

    风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来。

    陆野挑眉,扯着缰绳往回走。

    刚巧走到时,停云推开了车门从马车中走了出来。

    她那双轻勾着的凤眸带着浅笑看向陆野。

    “本宫来时没有看过这一句的风景,如今回去了,想仔细瞧瞧这大好河山。”

    她改回了最初的自称,回了大奚不再是王,而是帝姬。

    停云下了车风鸢便上前,将披风裹到了她身上。

    他们走了一下午,现下已经入了夜,越往中原夜风越凉。

    她紧了紧披风,耳鬓的碎发被清冷的风吹得飞扬,发影重重将她眸底的锐光揉碎了几分。

    陆野在马背上垂眸看着她:“殿下以后有的是时间看,眼下还是抓紧赶路吧,夜里丛林可不安全。”

    停云唇角勾起,踱步缓缓走到了陆野身边,伸手拂上了他胯下的骏马。

    “我偏要现在看,你待如何?”

    她眉眼皆是轻狂,张扬的凤眸中映着陆野的面容。

    “那臣就是绑也得把殿下绑回去。”他半垂着眼帘,看着停云似笑非笑。

    停云眸底泛起了幽冷的寒光,冷哼一声:“胆子不小。”

    陆野将缰绳轻轻一拉,马首从停云手中偏离了,骏马打了个响鼻,转身往前走去。

    “出发。”

    他声线低沉,于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停云,不轻不响的说道。

    停云立于马尾处,眸色阴阴,她望着身前逐渐行远的马,一把抢过了在旁看热闹的陈平手中的马鞭,几步上前猛得抽到了黑骑屁股上,骏马吃痛受惊,马蹄腾空,半个马身起扬。

    陆野双腿紧紧夹住了马腹,身体低伏贴近马脖,骏马飞扬策腾。

    停云甩着手中的短鞭,看着陆野笑了起来。

    陆野的马烈得很,发狂时难以驯服,他索性由着它奔了几里地,等它有平歇的症状时这才拉着马缰将它牵制。

    他咬了咬牙,眼底森然。

    吃了多少次亏了……这个女人真是令人讨厌。

    陆野御马回来时,看着正在驻扎的使团,额角青筋暴起。

    “陈平。”他沉着脸看向他的倒霉副将。

    “候…侯爷……”陈平挪着脚步走到了他身边,偷眼看了他两眼。

    他指着驻扎到一半的营地睨着眼眸看向陈平:“我说出发你扎营?”

    陈平欲哭无泪:“侯爷,这帝姬太凶太悍,我招架不住啊!她都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了!”

    陆野气笑了:“废物!”

    马鞭被她抢了也就算了,刀都能给她抽走。

    “那人家好歹是帝姬,我哪敢反抗啊。”陈平挠挠头小声嘟囔。

    他伸手往陈平头上用力拍了一下:“再有下次你自我了断了吧,丢人。”

    说罢,他握着腰间的玄铁黑刀往停云的营帐走去。

    陈平不敢说话,只敢趁着陆野转身后对着他的背影做鬼脸,奈何陆野突然回头,他那张七上八下的脸被他看了个正着。

    陆野踢起脚边的碎石,腾起的石头不偏不倚刚好敲在了陈平脑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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