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如深说:“拿到藏宝图,上面一定有线索!”
穆樟柯失望地说:“藏宝图在曹守仁手里,怎么拿?他可是你放跑的!”
莫如深笑着说:“他跟你们一样,爱财如命,我们前往麻呜县,只怕他们很快就到了。”
穆樟柯轻蔑地说:“我们爱财如命,难道你不是吗?”
莫如深冷笑了几声,没有回答。
穆樟柯发了狠,说:“你记住!如果我没看到宝藏,你就完了。”
说完,穆樟柯走了出去,对卫兵说:“帮几位贵客看好门庭,别让他们出了事。”
三个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倒也没在意,早已习惯了。转过天,他们一行立即前往了麻呜县。
他们没有进县城,直接去了县城北部的山区。到了以后,他们才发现崇山峻岭,连绵不断,简直无从下手。
他们只好又找了一家乡民,给了重金,暂时落了脚。
男主人是一个庄稼汉,叫李三文。他媳妇是一个健壮的妇人,正在给大家做饭。
孩子12岁,叫李瀚,与吴瀚年龄相仿,两人名字中都有一个瀚字。两人很快聊了起来,相谈甚欢。李瀚说起了乡间趣闻,吴瀚讲了很多京城轶事。
李瀚读过两年书,后来家里负担不起,读书就停了。可是李瀚仍想读书,于是吴瀚开始教他读书识字。
半夜,莫如深独自一人来到了村外的树林里,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觉得身心疲惫。
忽然,树林里响起了一个声音:“小在,你醒醒吧!”
莫如深一惊,赶忙向四周观看。这个世界上叫他小在的人只有他的父亲和母亲,在南宋怎么会有人知道这个乳名。他看了半天,什么人都没有。
他急忙呼唤道:“爸,是你吗?你在哪儿?妈,你在哪儿?”
可惜周围无人应答,他突然落泪了:“爸,妈,我想家了,我好辛苦!”
他用手使劲在树上打了一拳,痛叫了一声。再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这里是李三文的家。
突然,他眼角的余光扫到屋里的地上好像站着一个人。他激灵一下,彻底醒了,定睛一看,曹守仁来了。
他打晕了守卫,来到了房间里。莫如深一点都不意外,早就猜出他会来。
莫如深从床上坐起来说:“红缨还好吗?”
“她好得很!”曹守仁说,“宝藏到底在哪里?”
莫如深轻描淡写地说:“宝藏在你那儿!”
曹守仁说:“什么意思?少跟我耍花样!”
郑虎和吴瀚也醒来了,莫如深示意他们不要发出动静。
莫如深说:“我什么都没告诉你,你不是也跟来了吗?我连藏宝图都没有,根据一首诗就已经找到这儿了,这还不够好吗?”
曹守仁一时无语了,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莫如深接着说:“把藏宝图给我!”
“不行!”曹守仁断然拒绝。
莫如深笑了,反问道:“你拿着有什么用吗?你能找到吗?”
曹守仁不说话了,莫如深趁热打铁:“红缨还在你手里,你怕什么?”
曹守仁有点动摇了,内心不得不承认莫如深说得有道理。他犹豫了半天,终于从怀里拿出了藏宝图,把图递给了莫如深。
莫如深接过来,揣在了怀里说:“你赶紧走吧,让穆樟柯发现了,你就走不了了。”
曹守仁阴沉着脸说:“你必须跟我走,如果我半时辰内没有回去,红缨便性命不保了。”
莫如深一想,有曹守仁在,或许可以摆脱蒙古人的纠缠,于是下定决心走。
大家收拾得好行装,悄悄打开了门。四个人鱼贯而出,吴瀚走在最后。
经过被打晕的士兵时,其中一个士兵突然醒来,一把抓住了吴瀚的脚脖子,喊道:“快来人,他们想跑!”
屋里的灯火迅速亮了起来,蒙古兵从屋里冲出来,围向了四个人。
吴瀚很恼火,举剑刺死了那个喊人的士兵。穆樟柯气急败坏,下达了进攻命令,决心要把藏宝图抢回来。
混战中,莫如深与郑虎以及吴瀚走散了,他与曹守仁一起杀出了重围。
虽然他担心两人的安全,想回去救他们,但曹守仁坚决不允许他返回,动辄以罗红缨的安全相要挟。他只好屈服了,先跟曹守仁回去了。
见到罗红缨的那一刻,两人相拥而泣,看到彼此安然无恙,总算放心了。
李惟忠说:“贤伉俪相聚了,还请莫护法尽快找出宝藏的具体位置。”
莫如深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自会尽力,勿需多言。”
李惟忠一反常态,没有生气,带着手下人退出去了。
两人躺在床上,无法入眠。
莫如深忧心忡忡地说:“红缨,有机会你一定要逃!”
罗红缨使劲抱紧了他说:“不!我要和你在一起!”
莫如深很冷静:“无论是穆樟柯,李惟忠,还是曹守仁都是奸诈凶残之辈,他们的焦点是我。你一定要逃出去,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罗红缨沉默了一下,说:“那你怎么办?”
莫如深坦然地说:“只有你脱险了,我才能放心地与他们周旋。”
罗红缨想想这几天的遭遇,自己往往成了他人要挟莫如深的弱点,于是同意了。
她把脸贴在莫如深的胸膛上,眼泪流了下来:“深哥,我舍不得你!”
莫如深看看她红红的脸庞,替她擦去了泪水,安慰道:“我也舍不得你。”
他的目光落在了罗红缨滚圆的肚皮上,说:“说来也怪,你怀有身孕也就刚刚六个月,肚皮怎么会如此大呢?”
他故意说起了此类轻松的话题,罗红缨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懂。你说,会不会是双胞胎呢?”
罗红缨也开起了玩笑,莫如深顺着她的玩笑说了下去:“就像当年的唐甲和唐乙一样,也去骗包子吃!”
“才不呢?那是两个贼!”罗红缨说。
那是莫如深来南宋破的第一个案子,因此才升任代理县尉的。现在说起来,真是道不尽的万千感慨,当年的破案圣手如今却成了天字第一号通缉犯,真是造化弄人!
莫如深突然一本正经地说:“如果真是双胞胎,无论男女,都叫何去何从。”
罗红缨笑了,说:“这算什么名字?”
莫如深也笑了:“倒是很应景!”
罗红缨问:“如果是一个呢?”
莫如深说:“无论男女都叫何不凡。”
罗红缨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为何不姓莫?”
莫如深说:“我本姓何,莫如深这个名字还是失忆之时你起的。如果孩子也姓莫,以我现在的身份,恐怕会有麻烦。”
罗红缨想了想说:“倒也是。反正你姓何,就按你说的办!”
莫如深看看罗红缨胸前的金锁,说:“师父死前,让我们好好保存这个金锁,你一定要小心在意。”
罗红缨想了一下,把金锁摘了下来,递给了莫如深说:“深哥,还是你保存吧。我现在身子不方便,周旋于这些奸佞小人之间,终究不安全。既然爹把剑和金锁托付给你,你就拿着吧!”
莫如深想想,她说得有道理,于是拿过来,挂在了自己脖子上。
两个人许久未见,说了很多话,直到天明才睡了一会儿。吃过早饭,李惟忠和曹守仁都来了,看来他们都很着急。
莫如深拿出地图,铺在桌子上,小声读着最后一句诗:“醉眼——问月明,醉眼——难道与喝酒有关?”
李惟忠和曹守仁对视了一眼,又看看莫如深。
莫如深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要喝酒呢?这跟月明有什么关系?”
曹守仁忍不住说:“这月明到底是天象,还是——还是一个人?”
“一个人?”李惟忠摇摇头,“如果真是一个人,只怕也早死了。”
“有道理。”莫如深说,“难道真是天象?”
李惟忠说:“月明一般在月圆之夜,月圆之夜为十五,当天称为望日。可这与宝藏有何关系?”
曹守仁说:“今天不就是十五吗?不妨试一下。”
“怎么试?”莫如深问。
曹守仁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李惟忠思索半天,说:“难道要在月圆之夜喝酒,喝醉之后才能发现秘密吗?”
几个人呆坐了半天,还是没有想法。
李惟忠率先打破了沉默:“管不了许多了,今夜我请两位一醉方休!”
李惟忠走了,曹守仁也站起来说:“我有事要办。如深,你脑子好,多想想。”
说完,曹守仁也转身出去了。
罗红缨问:“深哥,你不觉得刚才的推断有点荒诞吗?”
莫如深轻轻点点头:“是有些荒诞,我最关心的是咱们怎么逃走。”
想到这儿,两人都黯然神伤了。
两天前,江千里和吕文德在金州城胜利会师了,他们都没想到蒙古会撤军,胜利竟来得如此突然。
有人来报,有一个年轻人要拜见江千里。江千里非常诧异,他在金州并没有熟人,实在猜不出来人是谁。
直到来人走进大堂,江千里才惊诧地认出竟然是阔别已久的文云孙!
见礼之后,大家都坐下,江千里这才问起了文云孙来此的缘由。
文云孙说:“正为退蒙军而来,正好见江将军一面。”
吕文德很吃惊:“退蒙军?”
江千里也很疑惑:“蒙军不是自行撤退的吗?何来退蒙军一说?”
文云孙有些得意地说:“数月前,我出临安后云游北地,去了上京。”
“你去了蒙古的都城?”江千里问。
“正是。听闻战事胶着,所以我赶到了金州附近。”文云孙说。
吕文德很赞赏:“文公子身在民间,心怀国家,令人钦佩!”
文云孙急忙抱拳施礼道:“吕将军过奖了,云孙实不敢当。我大宋子民屡遭涂炭,云孙不敢忘记国家兴亡之责。”
江千里急切地问:“你说说退蒙军是什么回事?”
文云孙不慌不忙地说:“我云游之时,常常混迹于商旅之间。到金州后,我利用蒙古商人散布谣言,说蒙古大汗近日重病,谣言很快传到了蒙古军中。阿里不哥和忽必烈为了汗位,争斗已久。阿里不哥听闻之后,必然惊心,焉能不退兵!”
江千里很吃惊:“小文,真是你!”
江千里盯着眼前这个刚满18岁的年轻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十万大军在此鏖战了两月有余,没想到就因为这个年轻人散布的谣言,竟然退去了蒙古大军。
吕文德不住地点头称赞:“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文公子竟有弦高之能,真是朝廷之幸,万民之幸!”
文云孙说:“将军谬赞了,我不过是利用了他们内部的矛盾而已。”
江千里很激动:“小文,不!文公子,请受江某一拜!”
文云孙赶忙起身:“将军万万不可如此!不过举手之劳!”
吕文德说:“公子不必过谦,今晚就在帅帐,吕某亲自为公子把盏!”
文云孙急忙推辞:“不敢有劳两位将军。”
江千里似乎有难言之隐,推辞道:“你立下不世奇功,庆功酒还是要喝的。不过,江某少陪了,我还有一要务处理。”
吕文德没想到江千里会推辞,问道:“将军有何急务?”
江千里支支吾吾,好像不太方便,解释道:“吕将军,事后自会禀明,但我必须立即启程!”
吕文德也不好强留,于是说:“将军请自便!”
江千里对文云孙说:“小文,你不要走,一定等着我。回来后,我要与你对饮!”
文云孙说:“谨遵两位将军钧命!”
江千里急火火地出去,点齐了兵马,出南门而去。
今天是农历十五,月亮好似一个玉盘,明亮而圆润。李惟忠备下了酒菜,宴请曹守仁和莫如深,罗红缨作陪。
刚开始喝,郑虎和吴瀚也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莫如深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喜的是郑虎和吴瀚安然无恙,忧的是他们去而复返,又要与狼为伍了。
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保持着戒备。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惟忠的话多了起来。
李惟忠说:“想我李惟忠自出生也是锦衣玉食,祖父虽然没有把皇位传给我父亲,但我也是贵胄子弟。西夏灭国了,皇上带着皇族向蒙古投诚,可蒙古人实不该将他们尽数诛杀。惟忠死里逃生,岂能忘了家族大仇?誓与蒙古血战到底!”
李惟忠想到惨死的家人,落下泪来,这是莫如深第一次见他落泪,看到了他有人情味的一面。
莫如深也很感慨:“你好歹知道自己来自西夏,你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我就不如你了。我不是宋人,也不是蒙古人,我死了都不知魂归何处。”
罗红缨想说些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莫如深看出了罗红缨的想法,说:“现在的我,红缨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她就是我的根。”
曹守仁也喝至微醺了,不以为然地说:“什么根与不根,只要有钱,在哪儿生活都一样!”
李惟忠说:“可我始终无法放下家族的大仇!”
曹守仁问:“庄主,你认为你能复国吗?”他确实对李惟忠的复国大计产生了怀疑,目前的李惟忠除了身边这些亡命徒,已经一无所有了。
李惟忠笑道:“李某确实多次功败垂成,最惨烈的失败还是莫先生造成的。从前时势不在我,不代表时势永远不在我这边。有了两位先生的相助,我相信大事可成。”
莫如深问:“庄主,你觉得累吗?”
李惟忠怔了一下,端起酒坛子咕嘟咕嘟连喝了几口说:“多喝些酒,就不觉得累了。”
曹守仁问:“庄主,你想过没有?不要再复国了,拿到宝藏后隐姓埋名,做一个富家翁,不是很好吗?”
李惟忠沉默了,莫如深知道他内心很挣扎。
莫如深感慨道:“人这一辈子,无非离不开爱恨情仇和功名利禄。李庄主身负国仇家恨,欲建不世之功。师叔你只知道聚敛财富,过神仙般的日子。其实大家都没错,无非就是想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曹守仁点点头:“你说得很对!大侄子活得通透,可惜呀可惜,你不是我徒弟。”
罗红缨哼了一声,说:“我们就是要报仇,深哥怎么会拜你为师。有朝一日,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曹守仁笑了笑,说:“不错,是我杀了师兄。当时的情况,你们也见了。我二人谁死都是一瞬间的事,怎么能怨我呢!”
罗红缨吼道:“我不管,我就是要杀了你!深哥,你替我杀了他!”
莫如深看看她,又看看曹守仁,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曹守仁略带冷笑说:“想报仇,你们随时来找我!”
罗红缨把酒杯扔在地上,多日积累的怨气一瞬间爆发了:“深哥,我们与仇人同行多日,你从未提起报仇之事。是不是我爹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你就不用给他报仇了!”
吴瀚过来扶住了罗红缨,他显然也有罗红缨同样的想法。
莫如深无动于衷地说:“报仇之事容后再议,我自有主张,勿需多言!”
郑虎也忍不住了:“老三,你说什么?”
莫如深看看郑虎,说:“二哥,逝者已矣,活人还要活着,我们不能总生活在过去。”
罗红缨大失所望,她好像有点不认识莫如深了,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如决堤的洪水倾泻下来。
郑虎质问道:“做人不应该有是非观念吗?你不仅与仇人同桌饮酒,还对至爱亲朋如此冷漠。你怎么了?你还是原先那个义薄云天的莫如深吗?”
莫如深灌了几口酒,非常愤慨地说:“我为大宋出生入死,我得到了什么?他们无情的追杀!”
郑虎语塞了,无话可说。
莫如深又冷冷地说:“这些日子,如果没有我左支右绌,你们早就横尸街头了,还能站在这儿质疑我!”
说完,莫如深使劲把酒坛子甩在了地上,藏在袖子里的藏宝图也掉在了地上。
曹守仁也很诧异:“如深,你今天怎么了?”
“怎么了?我很好,我活明白了。天天这么活着,他妈的太累了!”莫如深大喊道。
说着,他冲过去捡起地上的藏宝图,小心地擦拭着上面的酒,根本没有管在旁边哭泣的罗红缨以及愣在原地的郑虎和吴瀚。
罗红缨啜泣着说:“莫如深,宝藏比我重要,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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