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唐古特急匆匆赶来了,见面之后甚至都忘了给阿里不哥行礼。
唐古特说:“七王爷,不好了!”
阿里不哥有点不高兴:“唐古特,你怎么了,如此慌张!”
唐古特急忙说:“事情紧急,情非得已,请恕末将不恭之罪!”
阿里不哥看看他,说:“慌什么,说吧!”
唐古特说:“近日军中盛传大汗得了重病。”
“什么?大汗病了?消息可靠吗?”阿里不哥急了。
蒙古大汗的汗位继承不仅有父死子继,还有兄终弟及,因此上任大汗去世后,大汗的儿子和兄弟都是汗位继承人,这也是四王爷忽必烈和七王爷阿里不哥笼络人心,争斗不休的根本原因。
如今,蒙哥生病,阿里不哥又不在上京。如果蒙哥去世了,忽必烈必然占尽了先机,而他自己不在上京,在争夺汗位上就吃了大亏。
唐古特说:“我调查过,消息是从上京来此的生意人传出的。军中已然传开,军士们议论纷纷。”
阿里不哥有点不信:“大汗的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会突然生病呢?”
唐古特急了:“王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阿里不哥有点不甘心:“目前战事未息,不妨等上京的探马回报,再作定夺。”
唐古特跪下立劝道:“王爷,如果大汗真的病了,上京怎么会有消息?您带兵征战在外,四王爷已经登上了王庭,到时便悔之晚矣了。”
阿里不哥咬着牙说:“即使他坐了王庭,我也会挥军将其赶下来。”
唐古特叩头道:“王爷,无论您做什么,末将都生死相随。如果四王爷已经继位,我们再出兵就是叛军,名不正则言不顺呀!王爷,请您三思!”
阿里不哥怔住了,唐古特的话戳中了他的痛点。他在堂中来回踱了一会儿,突然回头说:“我明日秘密返回上京,大军有序撤出金州。你去安排一切,该做的事情务必滴水不漏!”
唐古特这才转忧为喜,回答道:“王爷放心!”
这一天,莫如深正陪着罗红缨说话,曹守仁突然出现了屋里,并且关好了门。
罗红缨目不转睛地盯着曹守仁,这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突然拔剑刺向曹守仁,却因为身体沉重,踉跄了一下。莫如深一把扶住了她,立刻把手放在了窗边的刀把上。
曹守仁笑着说:“别紧张,我来有事相商!”
罗红缨愤怒地说:“商量什么?你以为我会和杀父仇人合作吗在?”
曹守仁说:“侄女,别把话说得那么死!”
他对莫如深说:“你呢?你不会那么固执吧?”
莫如深冷冷地说:“红缨说得对,从我这儿你什么都得不到。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碎尸万段!”
曹守仁连连发笑:“我等着!什么时候你能打过我了,再说这句话。”
莫如深说:“我劝你赶快离开,否则我们动起手来,势必会惊动外面的蒙古兵,到时你就插翅难逃了。”
曹守仁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别虚张声势了!城里的蒙古兵明显减少了,否则我也不可能顺利进来。上次大军围困都没把我怎么样,如今他们能奈我何!”
莫如深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曹守仁说:“我在剑把里发现了藏宝图!”
莫如深一惊:“你真的发现了藏宝图?”
这回曹守仁愣了:“什么意思?难道你根本不知道有藏宝图?”
莫如深没有回答,曹守仁立刻明白了,心凉了半截。他转念一想,还是要从这两个人身上想办法。
他冷笑着说:“别逗我了,我就不信师兄从来没有向你们说过任何关于宝藏的事情。我是什么人,你也清楚。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你来呀!”罗红缨想挣脱莫如深的手。
莫如深死死抓住了她,对曹守仁说:“你还没说让我干什么。”
罗红缨猛然回头说:“深哥!”她眼神中多了一丝埋怨。
莫如深却一动不动地说:“曹守仁,你们想干什么?”
“还是如深有大将风度。”曹守仁笑了,“说实话,我找到了地图但看不懂。”
“拿出来吧,我看一下。”莫如深说。
曹守仁将信将疑地看看莫如深,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出来,摊在了桌子上。
莫如深凑过来,仔细端详起来。曹守仁保持着警惕,视线一刻都没有离开那张图。
罗红缨坐在床边,没有离开,一直在生闷气。她气莫如深对曹守仁的态度,气他没有马上手刃曹守仁,还跟仇人一起看藏宝图。
曹守仁看看图,又看看莫如深:“这图上又是山川,又是树林,唯一的字就是这首诗,我前思后想,根本不懂是什么意思。”
莫如深看看曹守仁说:“你看不懂,所以就来找我了。”
曹守仁看看他,没有说话,等于默认了。
莫如深慢慢读起了那首诗:“绿林绕广厦,寒鸦鸣东岭。金龙无觅处,醉眼问——”
话没说完,门就被撞开了。门外站着一个人,正是穆樟柯。曹守仁急忙把图收了起来,揣在怀里。
穆樟柯满目鄙夷,说:“姓曹的,你终于来了。把藏宝图留下,你可以走了。”
曹守仁连连冷笑:“穆樟柯,你做梦了?上次,你们留不住我,这次也一样。”
穆樟柯说:“那还废什么话!给我拿下!”
卫士们纷纷冲进了屋内,直奔曹守仁。罗红缨趁卫士们攻击曹守仁的时机,也出剑刺向了曹守仁。
莫如深想阻止罗红缨动手,已经来不及了。曹守仁打倒了几个军卒,几个迅速的闪转腾挪,制住了身法不灵活的罗红缨。
莫如深急忙喝道:“曹守仁,把红缨放开!”
曹守仁冷笑道:“放开了,我还怎么走出去?”
穆樟柯冷漠地说:“你以为抓了她,我就能放你走吗?”
莫如深知道穆樟柯绝不可能以罗红缨为念,于是说道:“穆将军,放他走!不可伤了红缨!”
穆樟柯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莫如深有点急了:“穆樟柯,我是寻宝特使,一切行动听我指挥,这唐古特大将军临行时定下的,你忘了吗?”
穆樟柯说:“你为我蒙古效力,我当然会听你的。如今你纵放仇敌,我岂能容你!”
莫如深怒喝道:“红缨一旦有失,别怪我不配合。我会把你和你的手下刀刀斩尽,刃刃诛绝!”
穆樟柯嘿嘿一笑:“只要把你们都杀了,藏宝图就到手了,我还会怕你空言恫吓吗?”
莫如深怒不可遏,在爆发的一瞬间又忍住了。
他当然知道蒙古人不会把他当自己人,灵机一动,读出了那首诗:“绿林绕广厦,寒鸦鸣东岭。金龙无觅处,醉眼问月明。”
穆樟柯蛮横地说:“一首狗屁宋诗,本将军不懂!”
“你不懂没关系,我懂!”他不紧不慢地说,“藏宝图上都是一些山川树林,这首诗是唯一的提示!曹守仁看不懂,才来找我的。如果红缨一旦有什么闪失,我就和曹守仁合作,绝不放过你!”
穆樟柯气呼呼地看着莫如深和曹守仁,有些犹豫了。郑虎和吴瀚也闻讯赶来了,各抽兵刃,护在莫如深身前。
莫如深说:“蒙军已经全部撤完了,消息在一两天便会走漏。如果你还想寻宝,需要在大宋境内行事,没有我的帮助绝不可能。你好好想想,再他妈的轻举妄动,别怪老子跟你撕破脸!”
莫如深的声音越来越大,气势也越来越来吓人了。穆樟柯看看眼前的情势,只好朝手下挥挥手,带着手下人慢慢退出了房间。曹守仁挟持着罗红缨慢慢向门口走去。
等到他们经过时,莫如深悄声说:“红缨,你先跟他走,随后我去找你。”
曹守仁狡黠地一笑,没有说话。
莫如深又对曹守仁说:“保护好她,否则你到哪儿,我都会找到你,把你碎尸万段!”
曹守仁悄声说:“放心,我还等着你帮我找到宝藏呢!”
罗红缨这才明白莫如深的苦心,他想把自己从残暴的蒙古人手里救出,刚才的行为都是迫不得已的。面临如此困境,让仇人带走自己,莫如深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罗红缨没有说话,随着曹守仁往外走。
在院里,手下人也正在劝穆樟柯:“将军,姓莫的说得有一定道理。相信宋军很快就要接管金州城了,我们还是尽快化装出城吧。只要莫如深三人还在我们手里,不怕他们耍诈,否则随时将他们诛杀!”
另一名手下也劝道:“将军,那个大肚婆麻烦得很,走了也好。”
穆樟柯总算下定了决心。这时,曹守仁挟持着罗红缨走出来了:“给我找两匹马,不要耍花样!”
穆樟柯朝手下摆摆手,两匹马很快牵了过来。曹守仁和罗红缨慢慢走出院子,然后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穆樟柯看看他们远去背影,对莫如深说:“莫先生,人放跑了,寻宝的事情全落在你身上了。明天早上,我们撤出金州,我要听你下一步的行动方向,否则你们三个人会死一个。至于谁死,你们自己定!”
说完,穆樟柯离开了,手下的蒙古兵立刻把莫如深三人带到房间看管起来,房间被重重包围着。
郑虎问:“老三,师弟!师父死了,是曹守仁杀的。你怎么让曹守仁把红缨带走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莫如深说:“刚才的情况下我别无选择。蒙古人会随时杀我们当中任何一个来威胁我,红缨离开了,我们少了很多后顾之忧。”
吴瀚担心地说:“万一师父被曹守仁害了,怎么办?”
莫如深说:“瀚儿放心,曹守仁找不到藏宝图里的秘密,还要靠我,他不会对红缨不利的。”
郑虎问:“那我们怎么办?明天早上,穆樟柯会杀人的。”
吴瀚一咬牙:“二伯,我们一起杀出去!”
莫如深摇摇头:“万万不可。他们人多势众,我们硬闯,只会自取灭亡!”
郑虎着急地说:“那怎么办?坐以待毙吗?”
莫如深在桌边坐下,倒了一杯水说:“别着急,让我想想。”
他搜肠刮肚起来,把自己看过的宋史资料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何在虽然在现实生活中经历不小的波折和困顿,但他是重点大学文史专业的优秀学生,记忆力很好。其实他根本不敢想宝藏的线索,只是想用一些相关的历史知识糊弄一下穆樟柯,以便留下逃跑的时间。
当然,穆樟柯也不是一个简单的饭桶,历史不仅要与宝藏相关,最终还要与藏宝图上的诗扯上关系。
这一夜真的很难熬,三个人和衣而卧,捱到了天明。天刚亮,穆樟柯就来了。
穆樟柯连眼皮都没抬,问:“想好了吗?”
郑虎和吴瀚很紧张,不约而同地握住了兵器。
莫如深不慌不忙地说:“我们去鄂州。”
“鄂州?”穆樟柯不明白,“那是大宋的腹地,我们为什么要去那里?”
莫如深轻哼了一声,说:“莫非将军不敢去吗?”
“有何不敢?将来整个大宋都是我们的天下。”穆樟柯说。
郑虎不屑地说:“白日做梦!难道我们宋人都是泥捏的吗?”
穆樟柯说:“我们拭目以待吧!”
吴瀚很不服气地说:“我们会以命相搏!”
穆樟柯威胁道:“小孩儿,再敢狂言造次,我就先杀了你!”
郑虎急忙护在吴瀚身前:“你敢!”
穆樟柯不想再与他俩纠缠,对莫如深说:“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去鄂州,否则我会先杀一个人!”
莫如深解释道:“当年,大宋与金国连年征战。江浙一带的富商曾经为岳家军筹集了一大笔军费,本想送至军前。谁知岳飞被诬陷入狱,由张宪代理他的职务。那笔钱落在了张宪手里,很快张宪也被抓了。”
穆樟柯不耐烦地说:“这些我有所耳闻,说点有用的。”
莫如深说:“岳飞任鄂州御前诸军都统制,岳飞解除兵权后,张宪任副都统制,代理岳飞的职务。他们的任所都是鄂州,我们去鄂州,一定会有发现。”
穆樟柯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但提出了质疑:“岳飞和张宪死了一百多年了,还能找到踪迹吗?”
莫如深很肯定地说:“俗话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即使事过百年,也一定会有迹可循。”
穆樟柯思虑再三,说:“来人,立即着手准备,我们一个时辰后出发去鄂州。我们即将进入大宋腹地,注意隐藏身份,不要招惹是非!”
手下人答应一声,出去准备了。一个时辰后,他们离开了驻地,踏上了南下的路。
在远远的山坡上,李惟忠和曹守仁骑着马看着他们走远了,随后也南下了。
莫如深很熟悉宋朝衙门的办事原则和方法,有他在,躲过了多次宋朝公差的盘查。穆樟柯的敌意轻了不少,但还是紧盯着他们。
在城门口,一行人再一次看到了莫如深被通缉的告示,看来莫如深没被火烧死的事情已经暴露了,这还是阿里不哥的主意。
阿里不哥本来想让大宋朝廷收拾莫如深,只可惜蒙古发生了变故,挑拨离间之计虽然已经奏效了,但对蒙古而言已经毫无意义了。
阿里不哥的计策最终的结果是让莫如深再次陷入了被通缉的困境,好在他已经习惯了东躲西藏的生活,无奈地周旋于各种势力之间,前方的路早已看不到了尽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有时候他在想自己究竟为什么劳神费力地周旋着,想来想去,主要原因就是罗红缨和肚子里的孩子,其次就是郑虎和吴瀚。
面对江千里和肖国栋时他屡屡有一种陌生感,隐约中他知道自己与他们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到了鄂州,他们没敢进城,找了一个村子,给了乡民一些钱,借住在乡民的家里。
穆樟柯虽然假托一行人是来鄂州做生意的,每天进进出出很多人,他还是怕引起怀疑,这一天又来找莫如深了。
穆樟柯问:“请问特使,下一步该怎么办?”
莫如深当然明白他的担心,也知道他对自己的怀疑。
他说:“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那首诗,鉴于诗在藏宝图上。我认为那首诗一定与藏宝的地点有关。”
“有道理,说下去!”穆樟柯说。
莫如深说:“按照常理,鄂州是繁华之地,不宜隐藏,因此我推测藏宝的地点不在鄂州城。”
穆樟柯想了想,说:“有点道理,那具体在哪儿呢?”
莫如深摇摇头:“目前我还没想到。”
穆樟柯的气血一下子涌到了头上,指着莫如深的鼻子说:“你最好不要耍我,否则只会自取灭亡!”
郑虎和吴瀚各自拔剑,喝道:“你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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