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大人请留步 > 黄粱梦(三)
    康奇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他知道绣衣直指朝曾治发难是早晚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这把火直接烧到了他的头上。

    听到祝业安主动开口接过这个案子,康县令居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慌忙点头如捣蒜一般答应了,“当然。”

    “既然如此,我们去将曾大人请来!”祝业安一字一言缓缓说道。

    祝业安带着绣衣直指,曹巍带着驻军的陪同,闯入了曾家。

    听到淳于山自首,要他前去当堂对证时,曾治冷笑道:“本官堂堂朝廷二品大员,就因一个小混混的胡言乱语,你们就这样明火执仗地闯入郡守府,当真是好大的官威。”

    “不敢当,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罢了。大人若是没有做过,我们也好当着全城百姓的面还大人一个公道,毕竟淳于山自首许多人都亲眼目睹,我们总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吧。”祝业安神色平静。

    曾治不说话,只神叨叨地坐在那里。

    祝业安食指轻叩了两下桌子,“大人不好奇顾副统领去了哪里吗?她听闻距离南康城不远的云崖山别有一番风景,前些日子就出发了。曾大人久居南康,不知可见过?”

    曾治豁然起身,狠狠瞪着祝业安,他毫不怀疑祝业安清楚云崖山上住着什么人。

    “我与那人早就没有干系了,你们不要去打扰她。”

    “我们当然不会随意侵扰他人,但是,她真的不相干吗?”祝业安的话意味深长。

    一旁沉默不语的蒋氏突然开口,“当年你没有杀她?”

    虽然刚刚祝业安的话没有说那人是谁,但蒋氏却瞬间猜到了,能让曾治勃然变色的人有几个呢?

    当年苏怡刺杀她之后,被曾治关到了家庙,说是一年,但还不到十个月就找了个借口放回来。

    蒋氏明白,曾治明为惩罚,其实是为了保护苏怡不被自己责难。

    蒋氏丝毫不着急,心中已经生了怨怼的人,有的是机会对付。

    苏怡回来以后不到两年,就在有心人的暗示之下,偷走了曾治书房中一个十分重要账本。

    曾治发现时,账本已经被苏怡送了出去,据说一直没有找到。

    当年她真的以为曾治下了杀手,没想到居然还是留下了苏怡的命。

    蒋氏嘲讽地看着曾治,想来他并没有找到账本,否则他怎么舍得将苏怡送走。没想到,自己的丈夫居然还真是个情种。就是不知那个账本会要了多少人的命。

    曾治脸色几变,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祝业安当着曾家上上下下数百口人的面,将曾治带走。曾家也被曹巍带兵围住了。

    从去岁八月到今年二月,足足半年的时间,曾治一事终于快要结束。

    顾南风也快回来了吧。

    ……

    白天还在想念的人,傍晚就见到了。

    祝业安翻开案卷的时候,突然传来方子兴惊喜的声音,“顾大人回来了。”

    祝业安闻言,扔下手中案卷,欣然推开房门,果然看到院子里的顾南风和阿福。

    “回来了?”祝业安脸上的笑容格外明朗。

    “大人不问我的差事办得顺不顺利吗?”顾南风淡淡道。

    “这个一会儿再说。”祝业安转身吩咐,“你们先下去。”

    方子兴和阿福悄然离去,院子里只剩祝业安和顾南风。

    “才刚开春,外头凉,进屋坐吧。”祝业安温声道。

    顾南风急急忙忙从城外赶回来,其实是来兴师问罪的,但祝业安这一句话,却让顾南风说不出问罪的话来。

    刚坐下,祝业安就递过来一个暖炉。

    顾南风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在祝业安讨好的眼神下接了过来。

    转眼间,又一杯热茶放到了眼前。

    顾南风抱着手炉,小口抿着茶,她一路赶回来,才知道曾治已被祝业安下了大狱。

    “最紧要的关头,大人刻意将我支出去,是怀疑我,还是觉得我会拖大家后腿?”虽然知道事实不是如此,但还是气不过。

    祝业安细声低语地安抚:“曾家在南康盘踞许久,在暗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势力。我要你去云崖山,一来那里确实有很重要的证据。二来,一旦发生意外,绣衣直指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还有吗?”虽然祝业安说得冠冕堂皇,但顾南风心里明白不止于此。她知道祝业安是为了她好,但她身为绣衣直指副统领,不可能每次遇到危险就躲到一边去。

    祝业安犹豫片刻后,看着顾南风,“确实还有一个理由,你要听吗?”

    原本想要兴师问罪的顾南风突然胆怯了,“如果不是特别重要,不说也罢。”

    “其实……”

    “哦,对了。”顾南风下意识地打断了他的话,若无其事道,“苏怡什么都不肯说,我没有办法。但是我离开之前,她说想见曾治一面,跟着一同来了。”

    祝业安滞了滞,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既然现在不想听,那就再等一等。

    “无妨,她想见就见吧。”

    ——

    苏怡时隔多年,再次见到曾治。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老态尽显,看上去脆弱得不堪一击。

    曾治在昏暗的牢房中待得久了,眼睛有些模糊。看了许久,才认出来人。

    像是在意料之中一样,曾治缓缓开口,“看上去,这些年你过得很好。”

    苏怡上前两步,隔着监牢的栏杆,目光在曾治脸上逡巡。

    “应该是比你好些。”

    没有怨恨,没有爱意,一切归为平静。

    想到过往,想到早亡的儿子,曾治神色微恸:“过去是我对不住你,账本若是你想交,就交出去吧,反正我已然至此,也不在乎多背一桩罪名。”

    苏怡沉声道:“当年我离府时就说过,曾家的一切与我再无干系。你也确实护了我许多年,若不是我贪图两心相许的情谊,恐怕会过得比谁都自在。你放心,账本我不会交的。”

    曾治很是动容,眼中俱是对往昔的怀念,“其实……”

    苏怡打断了他,淡淡道:“其实我跟在你身边数年,对你的了解远比你想象的要多,过去是被情爱蒙蔽,所以才会看不清。我说不会交出账本是真心话,你也不需要再用虚情假意来糊弄我,让我看了只觉得生厌。”

    曾治收起了脸上动容,眸光渐冷。

    “还是这样顺眼些。”苏怡浅浅一笑,当年都没有多少的情谊,总不会因为多年不见就骤然加深了,“这一生,我们两清了。”

    望着苏怡决绝离去的背影,曾治轻声道:“当年我想要护着你的心,是真的,你还会在乎吗?”

    没有人回答他,但答案显而易见。

    查抄曾家那天,是个艳阳天。

    祝业安和顾南风亲自坐镇,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往外抬,从太阳刚刚升起到快要落山,还没有抬完,可见曾家家底之丰厚。

    一个五六岁的幼童呆愣愣地看着眼前一切,目光在祝业安身上游移片刻后,他缓缓走了过来。

    “他们说是你害死我爹,害了曾家?”小男孩正是曾治最小的儿子。

    祝业安想了想,解释道:“你爹触犯了国法,定他罪名的是律例,不是我。”

    小男孩点点头,轻声呢喃着。

    祝业安下意识地俯身去听,冷不防,小男孩在袖中藏了一只磨得极其尖锐的发簪。在众人都毫无防备时,轻而易举地刺进了祝业安的腹部。

    小男孩迅速被侍卫带了下去。

    白英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幕,大户人家的孩子都这么凶残?

    他五六岁的时候连杀鸡都不敢。

    这个差事,真的是……夭寿啊!

    “发簪上有毒!”方子兴看着流出的黑血,又惊又怒,懊恼极了。

    白英这才回了神,急忙上前把脉,塞了颗保命丸给祝业安,然后才拿起发簪研究。

    顾南风听说以后匆忙赶来,“怎么样?”

    看着一脸焦急的顾南风,祝业安心思百转千回。他总想着来日方长,不用着急,可若是发生意外,他没有来日,顾南风岂不是连他的心意都不知晓,那才是最让人跳脚的事情吧。

    “我有事想跟你说。”

    白英看着挣扎着要坐起来的祝业安,一把摁住,“千万别动,就静静躺着。”

    顾南风急忙道:“什么事都不重要,你躺好,别着急,有事以后再说。”

    “可这件事很重要,万一我中的毒没有解药,等不到以后呢?”祝业安想要对顾南风说的话硬生生地被打断了,语气莫名委屈。

    顾南风一怔,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人突然委屈起来,她顿时觉得不自在。

    她干笑两声,插科打诨道:“祸害遗千年,你不用太担心。”

    祝业安眼睛蓦地瞪大,想要分辨一下自己并非祸害时,又被白英打断了,“大人,你就是不相信我的医术,也得相信我师傅的药啊。我给你吃的那个保命丸,那里面可有好多珍贵的药材……”

    祝业安长吁一口气,伤口好痛,头也好疼。

    哪怕自己的小命还在人家手里,他依然让方子兴把这个碍事的大夫扔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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