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恐怖灵异 > 塔里木恋歌 > 第三十七章
    从耿平辉家里出来,郑颜萍晕晕乎乎来到医院宿舍里。这里有她和李伯康共同学习用过的书籍和一些日用品。郑燕萍有气无力地随手拨拉了一下这些物品,看到伯康在她二十二岁生日那天送给她的玩偶小姑娘,是他去首府学习培训时,买来送给自己的,就把它放在最显眼处。玩偶小姑娘金黄色的头发,外面穿着一件花裙子,里面还穿了一件小短裤,打开电源时,不仅能发出悦耳的音乐声,还能边唱歌边跳舞,栩栩如生,活泼可爱。

    郑颜萍将玩偶小姑娘拿在手里看了看,又一头倒在床上大哭起来。

    工作关系已经转走了,不能再在五一农场职工医院里上班了,这就意味着自己在五一农场职工医院里已经是一个多余的人了,此时的李伯康又不在,郑颜萍知道自己连去处也没有了,只能回家了。

    郑颜萍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家里的,她刚把自行车放稳,郑新志和林红娣就从屋子里走出来:“颜萍,还没吃饭吧?赶紧吃饭去!”

    “妈,我不饿,就是再饿,我也感觉不到了!”郑颜萍悲怆地说。

    林红娣看到女儿情绪十分低落,压低声音说:“颜萍,你要学懂事点,你外婆这么大年纪了,大热天的,来一趟农场得受多大的罪啊?你舅舅还没来过农场呢,过去我带着你到上海时,你舅舅待你比待亲生女儿都要好,你不说回报你舅舅了,起码不能哭丧着脸吧?这次你外婆你舅舅来到咱们家里,就是为了办理你的事情,你应该高高兴兴地照顾他们才是。再说了,你到上海后,许多事情还要靠你舅舅去操办呢!”

    郑颜萍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妈,你们做的事情能让我高兴得起来吗?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啊,妈!我为什么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啊?为什么?为什么啊?妈!”

    “颜萍,你都这么大了,难道真的不懂事?天这么热,你外婆一路上又是火车又是汽车的,要受多大的罪,才能来到这里啊?你的心如果还是肉长的,就应该知道做长辈的苦处。我和你爸这次都要回上海去,我们的事假都已经请好了。我们要陪你在上海住上一段时间,等到你对工作环境熟悉了以后,我们才回来。我们这两天就动身。”郑颜萍的母亲说。

    郑新志不愧经验丰富,为了让郑颜萍能够安心在上海呆下去,他甚至想到了和妻子陪同女儿在上海住上一段时间的办法,来稳定郑颜萍的情绪。因为他知道,只要郑颜萍适应了上海那边的生活和工作环境,再加上许久不和李伯康见面,感情渐渐疏远了,自然也就不会再来往了,时间会让她忘掉一切的。

    “那,总得给我一点时间吧?总要让我把东西整理一下吧?”

    郑新志听了,连忙说:“可以可以,颜萍,你喜欢的,能带走的东西,都可以带走;你喜欢的不能带走的东西,我给你钱,你到上海那边再去买,你这里的很多东西,不都是从上海那边带过来的吗”

    郑新志知道,按照计划,李伯康已经外出学习了,谅女儿也耍不出别的花样来。

    第二天上午,郑颜萍骑上自行车,无精打采地来到五一农场职工医院职工宿舍里,一边哭一边收拾着行李。她看到李伯康送给她的一本徐志摩诗集,其中一首《再别康桥》是他们两人都最喜欢的。于是,她拿起笔,含着眼泪,轻轻地写下了这首诗

    轻轻地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地来;

    我轻轻地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地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榆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

    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只长蒿,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别离的是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的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地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地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郑颜萍清楚地记得,自己和伯康在读这首诗的时候,还看到过一篇介绍徐志摩的母校英国剑桥大学建筑物的文章。在这篇文章里,作者说剑桥大学的建筑物,曾经几百年没动过,所以现在仍然保留着当年的样子。

    把徐志摩的诗集拿在手里,郑颜萍在想,剑桥送走了多少莘莘学子,康桥作别了多少痴情少年。风风雨雨几百年,剑桥依旧,康桥依旧。于是,她在《再别康桥》这首诗下面写道:“伯康,还记得我们共同读过那篇介绍徐志摩的母校英国剑桥大学建筑物的文章吗?你我的爱情,就像剑桥大学里的建筑物,虽然历尽沧桑,但不变的是永恒,永远伫立在我们心中。”

    郑颜萍知道,自己和李伯康是被医院领导们故意安排出去学习的,这些伯康至今还蒙在鼓里。她更知道,即使李伯康不外出学习,仅凭他和自己的抗争,也是无法抵御命运安排的,目前自己只能到上海去了。今后的路怎样走,她无法预料。

    郑颜萍起程去上海了,是和她外婆、舅舅、父亲、母亲一起走的。

    塔里木的初秋真是一幅大写意,斑斓的色彩是任何高明的画家也难以描绘出来的。垂柳还吸吮着浓烈的阳光,将她的柔枝细叶轻盈地挥洒着,微风吹过,窄窄的叶片轻轻地漂游着,仿佛向人们诉说着金秋的浓烈和酣畅。一排排白杨树已被塞外的阳光深深陶醉了,将绿色沉郁得淋漓尽致,在深沉中保持一份青春的韵致。无论寒来暑往,它那坚毅的性格,从不会因外界的因素而改变,都一如既往地守护着一份信心,一份责任。

    钟海涛这两天白天晚上加班加点地写材料,有时连吃饭也是他母亲催了好几遍,终于把三分场精神文明建设和工会半年工作总结写完了。他工工整整地抄写一遍后,向三分场办公室走去。

    闫俊辉刚从地里回来,看到钟海涛已经将两个总结材料都写好了,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看他说:“海涛,这么快就写好了?这两天你没到你们机车组上去干活吗?”

    “闫书记,前天我听兰兰说,为了平衡工作量,让别的机车组先追肥,我们的机车组从今天晚上开始,才加班作业。她让我这两天赶紧把总结材料写好了,再到机车组上去干活。”钟海涛回答说。

    闫俊辉笑了:“海涛,那是兰兰骗你的,这两天她每天晚上都在加班哩!你想想看嘛,追肥和打缩节胺两项工作同步进行,时间这么紧,任务又这么重,怎么可能让机车组不加班呢?”闫俊辉说完,又由衷地感叹起来:“兰兰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白天干活晚上加班,从没叫苦喊累过,你快去换换她吧,就是铁人,也快招架不住了……”

    钟海涛听了,连忙打断闫俊辉的话问:“闫书记,她现在在哪个地号里?”

    “我刚才从地里回来的时候,看见她的机车正在407地号里施肥哩!”

    听了这话,钟海涛拔腿就往407地号奔去。看见刘兰兰还在认真地驾驶机车中耕施肥,张大中在一旁帮助这个地号的承包人员配肥料,他急忙撵上机车。

    刘兰兰看见钟海涛撵上来了,连忙将机车停下来,伸出头来轻轻地问:“海涛,材料写完了吗?”

    钟海涛哽咽着说:“写完了,兰兰,我来换你一会儿吧!”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将车门拉开了。

    刘兰兰没有推辞,扶着车门慢慢走下机车。钟海涛蹬上机车驾驶室后,掌稳方向盘,轻轻地一踏油门,机车缓缓地吐出一股蓝色的烟雾,稳稳地行走在棉垄里。

    看见钟海涛平稳地驾驶着机车,刘兰兰很欣慰地笑了。她走到地头的一棵大树下,拿了几块肥料袋子铺在地上,一躺下来就呼呼睡着了。

    刘兰兰这一觉睡得真香,张大中叫她好几遍,她才慢慢醒过来。看到晚饭已经送到地头了,她一个激灵,赶紧坐起来,看看钟海涛正在不远处追肥,机车不仅行驶得很平稳,声音也很正常,她才欣慰地笑了一下,刚想站起来吃点饭,立即感到眼睛直冒金星,而且还头重脚轻,站直不稳,她知道自己感冒了,只好扶着树干又坐下来。

    刘兰兰的这一切举动,被张大中看得清清楚楚,他盛了一碗饭来到她面前:“兰兰姐,先吃点饭,然后再回去休息一下吧?”

    刘兰兰接过饭碗,但实在没食欲,又将碗放下来。

    “兰兰姐,您太累了,还是回去歇歇吧!”张大中又催了一遍。

    “不,大中,再过两天,追肥和打缩节胺都要结束了,这个时候是决不能歇歇的。呆会儿海涛过来了,你就说我这会儿有点事要办,让他坚持一会儿,我回去吃点药就过来。噢对了,这事你可千万别跟海涛说啊!”

    张大中几乎流着眼泪答应下来。

    刘兰兰回到家中,感到全身发冷,头晕,流清鼻涕,并且一个劲地打喷嚏。

    兰兰的母亲看到女儿出现这些症状,又看见她脸色红红的,慌忙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感到很烫,知道她感冒了,心疼地责怪起来:“兰兰,妈不知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就是不听,新疆这地方和老家不同,天气虽说热得很,可到了晚上,或是有阴凉的地方,还是很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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