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没有像夏礼一样怀疑太子殿下接近歆歆的用意，但他不止一次看到过太子殿下与歆歆的亲昵，甚至是私下里都亲眼见过。不，何止是见过，太子殿下还以宣示主权的方式警告过他。
那般样子，太子殿下对歆歆的在意着实不像假装。
“二哥，我怀疑太子殿下接近歆歆目的不纯，我怕歆歆再受到伤害。你知道的，因着五皇子和夏欢言的背叛，歆歆已经受到很大的伤害，我担心若是再……”
“歆歆所受到的伤害就只有五皇子和夏欢言的背叛吗？”
夏礼突然说不出话了。
“夏时安，昨夜歆歆遇刺时你也在吧，为何不出面帮她？”
夏礼一怔。
他是觉得二哥带着人来了，他不用冒着被二哥发现的风险再出手，反正二哥带着人来了歆歆也不会再有危险……
可这话他不敢说出口，也说不出口。
“……我不懂二哥在说什么，歆歆遇刺的事我是今晨在客栈听人谈论才得知。本想回府去看看她，又担心被二哥发现我还在盛京才在府外逗留迟迟没进府。”
夏长风盯着他看，他微低下头。
“是么，你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不，他问心有愧。
夏礼苦笑。
“既然你不愿离开盛京，我也不必去费那个事为你安排，你已经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回不回府露不露面是你的自由，但歆歆与太子殿下之间的事你最好不要去插手。”
夏礼想反驳就听到夏长风道：“如果你不想歆歆更厌恶你的话。”
“太医院传来消息，昨夜在宫中为歆歆诊脉治伤的太医说歆歆体内内伤堆积，需得好生将养，否则会留下病根伤及根本。需要我提醒你歆歆体内堆积的内伤是怎么来的吗？”
夏礼表情骤变。
身形微微踉跄。
“是、是我？”
“除却这次遇到刺客与刺客交手，歆歆就只与你交手时受过伤。夏时安，当初你为维护夏欢言几次三番对歆歆出手，我可当你是一时情急没控制好力道，可我没想到你居然半点手都没留是奔着重伤甚至是直取歆歆性命去的。歆歆是你看着长大的妹妹，是你从前连她受一丝委屈都舍不得的妹妹，你究竟是怎么忍心下那般狠手的？”
夏礼面色发白，“我、我……”
他想说他不是，他想说他不知道那是歆歆所以才出手才下狠手，可他真不知道吗？夏欢言出嫁回门那日在院中池塘边，他分明是看清楚了歆歆的脸的，他只是以为歆歆仗着身怀武功欲要推手无缚鸡之力的夏欢言下水才……
“夏时安，在你能控制好自己的冲动保证再也不会出手伤歆歆之前，你最好还是不要在歆歆面前出现。错一次就够了，莫要一错再错。”
在夏礼看不到的地方，夏长风轻轻攥紧了拳头。
这话是对夏礼说的，又何尝不是对他自己说的。
转身，“真有愧就去做点能弥补歆歆的事，而不是打着担心歆歆会受到伤害的名义来插手她的事。歆歆她……远比你想的要在意那位太子殿下，你也不必小瞧了歆歆，无论太子殿下是抱着何种目的接近她，她、应该都能应付。”
原本他还不知歆歆能应付与太子殿下的相交，直至今夜在诏狱看到歆歆手起刀落眼睛都不眨一下杀人，他才知歆歆与他所想有所不同。
而从为数不多的几次瞧见歆歆与太子殿下的相处来看，太子殿下似乎并非一厢情愿。歆歆与太子殿下，是谁先接近的谁……暂且不明。
若是歆歆先去接近太子殿下，那歆歆是抱着何种目的去接近的太子殿下并不难猜。
她好像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在意被萧旭谦和夏欢言背叛这件事。
而她想要出这口恶气，原本可以靠家里。是家里让她失望了，她觉得家里和家人不再是她的倚仗，所以她就自己去另寻倚仗。
太子殿下就是她为自己另寻的倚仗。
但愿是他想多了吧。
他真不愿事实是这样的。
不等夏礼的回答，夏长风举步回了府。
侯府巍峨的大门打开又合上。
夏礼站在门口盯着紧闭的府门看了许久，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离开。
“夫人，您、昨夜没睡好吗？”
小佛堂，伺候申氏的嬷嬷瞧见她一脸憔悴不由问。
申氏没回答，径自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洗脸。
昨夜她确实没睡好，一整晚辗转反侧。
那是她娇宠了十五年的女儿，听闻她遇刺受伤，她不可能当真一点儿都不在意。可让她如以往一般毫不介怀地与之相处，她又做不到。
不可能没有芥蒂。
便是她能做到一点芥蒂都没有，她也没那个脸再去见歆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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