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忙了几日,给傅戎焕裁的衣裳终于是做好了。
天大晴,云很淡。
风里裹着燥热,架子上的花骨朵也被晒皱了一层皮。
我和傅戎焕赋闲作休,双双在家。
早上去了趟傅家,回来后一起修剪花园。
月季开得最盛,一团簇一团,桑葚果儿熟得快,紫溜溜的,一个坠一个。
爬山虎张牙舞爪地生长,藤蔓缠叠,将灰墙遮盖得严严实实。
白猫团子顽皮,一视同仁地把低矮处的藤枝啃得皱皱巴巴。
开了门,迎人来。
裁缝叫跑腿的带信过来,男子吃着茶,气喘如牛。
“您……您得亲自个儿走一趟,得先试试大小,若有不适还可修改,这衣裳呐,一旦离了店就不作数了。”
他一口北方音韵,腔调起伏颇有意思。
刘妈妈和陈管家并肩站在一处,衣裳贴着,肩头挨着,有些若有似无的亲昵。
我前一秒还欣喜着两人关系更进一步,后一瞬听清跑腿人的话,笑意就垮了。
这裁缝也是气性大,哪有这般的规矩和道理?
在做生意的行当里,素来是客为大。
寻常的裁缝店里,衣角松了,线头崩了,纽扣丢了都可送回缝补,怎的他倒好,料子刚成型就这么大阵仗!
我气得拍桌,傅戎焕修剪着枝叶,倒是冷静。
他放下明晃晃的剪刀,似笑非笑。
“劳烦你回去转告,我们片刻后就到。”
心里憋火,我不大想去。
傅戎焕见我沉脸如潭,故意抱来墙角的猫来我面前晃悠。
小团子用毛茸茸的脑袋顶着我的裤脚,爪子一抬一落,将我新换的鞋踩出了一个梅花印。
我揪着它的小耳朵,叫刘妈妈准备出门。
“既是我下的单子,那满不满意,除了衣裳合你的身之外,还得我也顺心才行,走,我与你一起去。”
傅戎焕撇撇嘴,“怎么了,天热燥火?”
我摇头,“非也,我得叫他瞧瞧,我不是善茬儿!”
“哈哈哈哈,是,这掌柜的忒不识抬举,一会儿我替你说,别气!”
裁缝铺子在八仙桥宏兴里,路程不远不近。
司机小心看路,斜着眼睛找门头。
过了路口,初见两幢气派的公馆,再循路继续走,又见六间铺面,里头第二间就是裁缝铺。
我昏眼愈合,猛地瞥到外头有两个熟悉的人。
金姨妈和日本人山野。
前者媚态妖娆,后者目露寒光,一脸玩味。
傅戎焕觉察到我的异常,看我紧绷的五官缩在一起,问我发生了何事。
“车子靠停在路边,尽量挨着那一男一女近些。”
我先叫司机停车,而后才与傅戎焕解释。
他听完我一番话,脸色也不好看。
我狭促地觑着他面色上的变化,心想,他八成是认得这个日本人山野。
路边,两人说话专注,未看到有车子停在身后。
我警惕地摇下半截车窗,耳朵一凛,锐眼盯着。
“这是两处屋子的房契和八亩良田的田契,这是我能给的所有家当,也是我给她攒下的嫁妆。
小容在上海没有亲属依靠,只要山野先生能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准许她与我一与去南洋,我保证以后绝勿会踏进上海半步,不会叫您见了烦心。
你若是答应,这几张契子我悉数奉上,权当她给先生赔的不是。”
山野嘴角勾着微笑不语,晾了她半晌。
终于,他狡黠的目光晃了晃,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卖身契是她自己签的,你做不了主。”
金姨妈弓腰谄媚,态度娇俏。
“是是是,是我老糊涂了,契子呢确实是她本人签的,这件事也该由她来商量。
可小容是个老实孩子,不会说话,我怕她笨嘴,冲撞了您,所以才来卖个薄面!”
山野显然不屑于她寡薄的钱财,冷笑着推开了她,兀自朝巷里走去。
零零散散走着几个人的街上,金姨妈落寞的像尊石雕。
我不知全貌,但从二人的对话来看,大约是:
叫小容的姑娘原先在金姨妈手底下做事,后来树倒猴孙散,姑娘们各自散去,她则投奔了山野名下。
想到这儿,我骤然大悟。
原来那日在楼下,一群女子艳装招摇过市正是山野的妓馆开业。
他是日本人,店中女子主要服务的也是日本人。
可日本男人多半古怪,十个里的八个都有怪癖好,在男女之事上可谓五花八门。
因此,一些寻常的艳色窑窟是不乐意接纳日本人的。
一来是姑娘挨了痛苦,来日不便接客,误工不说,姑娘们也心中有了暗影儿。
二来是这些男子聒噪粗俗,爱说荤话,中文蹩脚,还爱找茬。
姑娘们拿身子挣钱换欢愉,结果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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