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十几人伪装成了贩盐的商队,元稹作为账房先生的身份和贺拔葵同坐一辆车。
元稹心里清楚,这是他为了方便监视她,防止她中途逃跑或者通风报信!
他就挨着她坐下,像是没长骨头一般将半个身子都倚在她的肩膀一侧似是闲聊“哥哥家中可还有亲人在世?”
“有几位兄弟。”
“他们都是做什么营生的?”
“屠夫,放牧,种地。”她信口开河。
“这么说来你能成为定安王府的幕僚,还算是家中最出息的那个?”贺拔葵感到有些意外又问“那你们兄弟之间感情可好?”
这话一问使得元稹陷入短暂的沉默。
他们兄弟之间也曾和和睦睦、坐在一起谈笑风生,而如今却是落得你死我活的地步,这般相爱相杀,又如何算好与不好?
“看来并不怎么好?你失踪这两日。他们只怕也是没怎么找过你!”
贺拔葵看出她的迟疑,这般说着顺势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语调稚气如孩童!
“没关系,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兄弟,我待哥哥你一定是极好极好的!”
“多谢小国主。”
元稹能感觉到贺拔葵雀跃愉快的心情。
他被关起来的时候毕竟年纪尚小,长年牢狱生活让他的性格产生两个极端,时而阴鸷吓人时而活泼明朗。
她也只能顺着他的心情,断断不能激怒他,否则他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
任由他靠在自己的肩上,她侧头掀起窗帘看向马车外一闪而过的树林山谷。
这两日他们走的最多的就是这些山间土路,连她自己都分不太清此时身处的位置,四哥他们若是想找来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般想着,她垂下眼睑缓缓放下车窗帘子。
车辙浅浅,又被山里的风沙悄悄掩埋……
澧朝都城一连封锁了两日,始终未能寻到半点匪徒行踪,嘉源帝日日愁眉紧锁,心气不顺!
“定安王,朕派给你这么多人手,你居然还能让那些匪徒从你眼皮底下堂而皇之的溜走!?”
众大臣低眉顺眼唯唯诺诺。
被厉声训斥的李邺丞就立于堂下,微垂着头沉默着承受圣上的怒火!
“皇上,王爷这两日都不曾阖眼,四处寻找匪徒的踪迹,实在是那匪徒太……”魏国公试图为其辩解。
“你还想为他开脱什么!?”
嘉源帝一句话就将魏国公怼了回去,转头又看向李邺丞发泄怒火!
“他昼夜不息、四处奔波又如何!?那不是他应该做的吗!?”
“若非他优柔寡断放跑那帮匪徒,怎会有后续事情发生!兰纳二人若出了事,朕第一个就要问他李邺丞的责!”
李邺丞自始至终未为自己辩解半句,只是低着头,双手紧握象牙笏立在原地,一直到下朝都未动弹!
“定安王能被皇上当庭责骂的场面着实少见!”
“你们难道没发现,自从莽荒一役后四皇子和九皇子风头更盛,都压过了定安王!皇上这心里,指不定已经有了打算!”
“你的意思是……”
“我也只是胡乱猜测,你们别当真别当真啊!”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低声议论着。
走在后面的李显冷漠的看了李邺丞背影一眼,便也不作声的随众大臣离开大殿。
殿内只剩李邺丞一人,满殿的寂静与方才的喧哗形成鲜明对比!
“定安王。”
“苗公公。”
“今日之事还请王爷莫要放在心上!”苗维德态度温和,笑容恭敬“皇上虽贵为天子,但终归还是一个父亲,大皇子和九皇子接连出事,难免让皇上跟着心急焦虑,所以说话才重了些!”
“多谢公公宽慰,本王明白。”
李邺丞回以淡淡一笑,笑容伴着些微苦涩。
苗维德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对了王爷,质子殿下可还住在你王府里?”
“是。”
“那就劳烦王爷转告殿下一声,嬴国来信称新君即位,王都内外都还需整顿些时日,短则半年长则一年才能派人接他回去。嘉源帝让他安心先在澧朝住下,他如今已是自由之身,有任何要求只要不过于荒唐,都可尽量满足他!”
“本王知道了。”
“王爷慢走!”
苗公公微微躬身目送其身影离开。
嬴国如今与澧朝相交甚好,不会有什么外患。
只怕是新君登基、朝堂之上风云谲变,有人不想让秦妄回去……
“殿下,奴婢为你沏茶!”
定安王府正殿内,一身绛紫色的秦妄稳坐于桃木椅上,他的面前立着一名绯色衣装的婢女。
待茶水沏好,婢女恭敬的将之递到秦妄面前,他去接,掌心却是贴着人家姑娘的手背摸了过去!
啧啧啧!
这质子殿下真是不分时辰场合的撩来撩去……
立在一旁的小邓子简直觉得没眼看,禁不住别过头望天去了。
殊不知,此时秦妄的掌心已经多了一张小小的字条,然而他只看了一眼便暗自沉了脸色!
父王刚刚登基,朝堂之事皆是吕寅辅助打理,如今竟还越矩到游说父王一再拖延他归国之事,当真是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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