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都市言情 > 捞尸人 > 第三十一章
    李追远现在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那就是:

    归乡网,是否还有效果?

    虽然现在看不见润生,也见不到网,但自己应该还处于被那张网覆盖的范围内。

    脚下的影子,在慢慢地向前延伸,带着左倾的摇晃,这意味着它正在缓步向自己走近。

    男孩内心的煎熬与恐惧,正不断加剧。

    李追远再度抬头看向那边跪着的豹哥和赵兴,他们还在痛苦地哀嚎着,但他们的目光,并未聚焦在自己身上。

    得幸于自己本就不高且还蹲着,而自己身后那位从影子上就能看出比较高大,因此哪怕双方现在站在一条视线上,也能清晰地从对面“二人”的目光里看出区分。

    这意味着,归乡网的作用还在,它看不见自己!

    可现在的问题是,它越来越近了,再有几步下来,它就要撞到自己身上了。

    李追远保持蹲姿,开始小心翼翼地挪动自己的脚,尽可能地不发出多余的动静。

    他在朝着润生所在的位置靠,不能向其它方向走,要是脱离了归乡网的作用范围,那自己就会直接暴露。

    李追远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螃蟹,横着走路。

    最后一步时,他的脚刚挪开,另一只陌生的大脚就落地,要是再晚个半拍,就要碰脚了。

    紧接着,对方的双脚落入李追远的视线,这双脚高度腐烂,可本该皮肉脱落的地方,却被一层层黄白色的肉瘤所填充。

    这肉瘤的色泽,和水缸里的太岁,一模一样。

    所以,被蒋家人视若珍宝的养生神物,就是这么来的?

    要知道,他们不仅自己吃那太岁,还每天用水缸里的水烧茶煮饭。

    李追远目光缓缓上移,对方身上没有衣服,这一点和池塘里后挖出的两具白骨一样,被害埋尸前,肯定被脱光了。

    而蒋东平身上是穿着衣服还戴着手表的,这就可以判断出,眼前这个死倒,的确就是受害人变的。

    它身上其余部位和双脚那里差不多,都是腐烂不堪,那太岁一样的物质,遍及全身,跟个胶水似的,将皮肉重新在骨架上黏合,保持着一个相对完整。

    它的左腿有些弯曲外翻,像是跛了,所以它先前走得慢,也带着点左倾摇晃。

    不过,在墓碑前,它停住了。

    下一刻,它跪了下来。

    李追远这才重新打量起这座墓碑,先前他和润生只是觉得这座墓碑体积比周围的都要大,适合自己二人藏身。

    现在才发现,这是一座夫妻合葬墓。

    快速扫过墓碑上的字,李追远注意到,墓碑上的丈夫姓“周”。

    所以,眼前的死倒,大概率就是豹哥亲手埋的周姓人,而它现在所跪的,可能就是自己父母的墓。

    他被蒋东平杀害埋尸,变成死倒后完成了复仇,来到自己父母墓前。

    李追远留意到死亡年月,是两年前,老夫妻的死亡时间只差了一个月,也就是前后脚走的。

    时下除非去走正版渠道,否则大部分电影海报都会印刷在日历上,以增强一个实用性。

    而梅姐录像厅入门处的木板上,最大也是最旧的那张王祖贤海报,下面标注的时间也是两年前。

    也就是说,很可能豹哥是靠着帮蒋东平杀人埋尸,赚了一大笔,这才能和女友梅姐在镇上开了一家录像厅。

    死倒没有磕头,只是跪在墓碑前,它没有发出声音,但四周全是豹哥与赵兴的惨叫。

    李追远终于明白,怪不得要故意不杀反而折磨他们这么久,因为只有来自仇人的哀嚎与惨叫,才是最好的祭奠。

    但渐渐的,死倒的头忽然微微耸动。

    它在吸鼻子,然后缓缓向李追远这一侧开始扭头,它好像发现了什么。

    男孩的心也在此刻提到嗓子眼儿里,他今天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理论联系实际,但他为自己选定的目标是豹哥和赵兴,这两个居然敢上门威胁挑衅的伥子。

    自己和润生再配合新打造的专业器具,对付他们,应该问题不大。

    而这头能驭伥的死倒,其实有些超纲了,一上来就是如此难度,心里还真有些没底。

    最重要的是,这个死倒生前是被害人,要是蒋东平变的,实在不行该干也就干了,可对这位,自己去主动干它,好像有些不合适。

    但就在它头转到一半,再挪过去一点就能和男孩四目相对时,它身上竟然升腾起了阵阵黑雾,像是体内的水汽正在被蒸发一样。

    死倒重新转回了头,面向墓碑。

    自它喉咙深处,传来嘶哑的摩擦声,浑身上下的太岁也都在开始颤抖。

    相似的一幕,李追远在猫脸老太身上也见过,那是在自己给出复仇方案后,她的怨念有了消散的趋势。

    魏正道在《江湖志怪录》里就写过:

    死倒,集江湖怨气秽气而生。

    若怨念无解,则游荡江湖沼泽之地,危害人间,当以天道镇杀之。

    先前看书时,李追远就留意过这后一句,尤其是这个“怨念无解”。

    既然死倒是以怨念为载体诞生的,那么化解掉它的怨念,它不就消散了么?

    就像是那只黑猫,它就快要完成复仇,也快要解脱了。

    那么,书中的怨念无解,似乎指的就是仇人已不在或者无法找到,死倒无法通过这一方式自我消解,只能不停游荡在水系之间,对活人造成危害,必须要解决掉他们。

    真的,只是这么单纯么?

    那为何不提“怨念有解”呢?

    《正道伏魔录》里,记载的全是镇杀死倒的方法,似乎在作者视角里,早就默认了“怨念无解”是唯一选项。

    但他本可以不提的,句子也是通顺的。

    李追远猜测,这应该是那个时代的政治正确,那就是死倒这种阴邪之物,绝对不能危害到活人。

    魏正道之所以在书里加上这一句“若怨念无解”,其实是故意地画蛇添足,他既不想反抗他当时的政治正确,却又在写书时加了一个暗示后门。

    因为,“若怨念有解”,也不用教什么具体的方法,你帮着死倒去解决掉怨念对象就好了。

    但帮邪物伤害活人,那不就是典型的助纣为虐么?

    正道人士,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呢?

    不要提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也不要想做什么理由申辩,要是政治正确能这样被影响到,就不叫政治正确了。

    不过,李追远忽然发现,自己和太爷所遇到的每件事,似乎都走的是“怨念有解”。

    看来,自己和太爷走的,的确不是“正道”啊。

    针对蒋家人的笔录,正在进行。

    死人其实并不算什么大事,亡故的、病故的,意外的,事故的,只要一个地区人口足够稠密足够多,那哪天没死人才叫怪事。

    但凶杀就不同了,民众对此的关注度极高,且极容易引起社会恐慌。

    因此这次,一口池塘里挖出三具尸体,其性质可谓极其恶劣,怕是连市局也都在着重关注此事,谭云龙估计,很快由市局牵头的专案组就会下来。

    除此之外,要是确认涉黑涉暴,那后期针对全市的打击清扫活动也必然会开展。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走出所长办公室的谭云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辖区内出现这种恶性案件,不光所里,县里的压力都很大,如今唯一能做的补救就是以最快的速度破案,争取突出表现。

    压力,层层下放,最终落在了谭云龙身上。

    谭云龙点起一根烟,走进审讯室,他要亲自审讯那几个在池塘边企图阻止挖掘的蒋家人。

    审讯进行得很顺利,一是他们心理素质与专业素养本就不行,蒋家其实就是靠蒋东平一个人撑起来的,现在蒋东平没了,余下这几个,就是群臭鱼烂虾。

    二是谭云龙进行了诱供,暗示他们蒋东平已经死了,你们赶紧交代,把脏水都泼到蒋东平这个死人身上去。

    这算是违规操作,但他谭云龙要是乖宝宝,也就不会被下放到镇派出所了。

    总之,案情已经有了巨大突破和进展,他们还咬出了不少人,现在已经去抓捕了。

    只是这里头有一个姓周的被害人,尸体没找到。

    因为这姓周的左腿骨折过,是个跛子,另两具白骨检查过了,没有骨折痕迹。

    而根据蒋家人供述,这姓周的和蒋东平生意上有竞争,蒋东平就伙同姓周的好友一个史家村姓赵的,将其以庆贺儿子生日的名义诱骗出来下了杀手。

    那姓赵的已经被抓捕了,好像前不久他才刚死了儿子,周围警察们都纷纷说这就是报应。

    谭云龙是不信这些的,但他也不排斥,要是这世上做了坏事报应都来得很及时,那警察绝对是最乐见其成的。

    只是,现在的问题是,这消失的周姓被害人以及这莫名死掉的蒋东平,该怎么合理解释?

    当然,要是不追求合理也可以,周姓被害人尸体被转移丢弃重新处理掉了,蒋东平则死于蒋家自己内讧,反正那几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屎盆子往他们头上扣也没什么不可以。

    不过,这些都和自己没关系了,案情突破到这里,自己已经可以交差。

    谭云龙手里夹着烟,思绪回到那个近期并没有被挖掘破坏的池塘,他很疑惑,蒋东平那新鲜的尸体是怎么被埋进去的?

    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且现场哪怕当时再注意保护,该挖掘的也挖掘过了,也很难再确定近期池塘没被动过。

    “谭队,整理好了。”

    “嗯。”

    谭云龙接过文件看了看,点点头:“再深挖一下,该抓的一个都别放过。”

    “好的,明白。”

    “那位李大爷,还在所里?”

    “在呢,他正和咱们的小王法医聊得开心呢。”

    “真的?”

    “我刚去法医室拿文件,那李大爷指着尸体在说,小王法医拿着本子在记,跟老师给学生上课一样。”

    小王法医很年轻,刚参加工作不久,也正是因为她来了,镇派出所才有了自己的法医室配置,放以前,要么从医院里请人要么就得去隔壁单位借人。

    只是小王法医性格冷淡,所里几个年轻的单身男警员本想着去试试看,可全都被毫不犹豫地被冰冷拒绝,是一点机会和场面话都不留。

    谭云龙想起了李追远小朋友挖尸体的场景,只能感慨道:“其实,一些民间能人,也是有真本事的,不能一概而论为单纯的封建迷信。”

    办公桌上电话机响起,谭云龙接起电话,连续说了几个“是”后,挂断电话。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市局专案组来了,我们去汇报一下侦破进程。”

    墓碑前,死倒身上黑雾升腾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

    李追远知道,它快解脱了。

    只是,他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让它中途进程得以如此剧烈加速。

    难道,是因为警察在办案?

    但…效率有这么高么?

    “吧唧!吧唧!吧唧!”

    在黑雾挥发出一定量后,死倒的身体也缩小了一些,同时身上的太岁开始破裂,溅出脓汁。

    四周,当即弥漫起一股浓郁的腥臭味。

    李追远知道,这应该就是太爷他们常挂在嘴边的,水尸臭味。

    刚死的漂子好捞,也不怎么恶心,那种死了好久泡发成猪皮冻的才叫真的口重。

    捞一下它们,就算拿皂子洗了七八遍澡,三天后身上恨不得还能闻到味儿。

    太岁都开始破裂了,死倒的身体也失去了黏合,腐烂的皮肉开始快速脱落,身体像是冰块融化似的,逐渐缩小。

    李追远留意到,在恶心的气泡中,好像一块黑色的圆形东西在里头翻腾,这东西原本应该位于死倒体内。

    好像,是一枚铜钱。

    不过,意外还是发生了。

    死倒伸出手,它的手掌只剩下白骨,手指向那边跪着的豹哥和赵兴。

    它应该是打算结束这场祭奠,将这两个伥子带下去,但它有些错估了自己的消解速度,刚抬起的手,又渐渐无力地放下。

    相较而言,那只黑猫就精明多了,它当时身上升腾起黑雾时,还能自己重新压制住,硬挺着要等复仇完成。

    而且那只黑猫还懂得一些正道人士的规矩,不止一次对自己的帮忙表示出了惊愕与不理解。

    但这具死倒,显然没那个本事,这也就意味着,它…玩脱了。

    失去了桎梏与压迫的豹哥和赵兴,哪怕已浑身破碎,但两个人还是都缓缓站了起来。

    现在的他们,看起来像是衣服店门口被打砸摔破损掉漆严重的塑料模特。

    可他们眼里的怨毒,却更加浓郁,显然先前的痛苦折磨,已彻底激发出他们内心的所有戾气。

    他们没有向这边走来,而是走向另一座墓碑。

    虽然那里空空的,但李追远清楚,那是现实里两个混混跪着的地方。

    “咔嚓…”

    死倒已经几乎完全融入脓水之中,只剩下了一颗脑袋还带着点太岁和皮肉,它艰难地扭动过头,旁边的白骨手臂,也微微地向李追远这边挪了一下。

    李追远眨了眨眼,很莫名其妙,他似乎能够感受到这具即将消解的死倒所要表达的意思。

    就像是阿璃平时表情动作也都很细微,自己也能读懂她一样。

    李追远点了点头,说道:“你安心走吧,你要相信,警察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紧接着,李追远又补了一句:“那两个,我来替你解决。”

    男孩话音刚落,死倒脑袋上的血肉也随之剥落,它彻底化为了一摊白骨,在自己父母墓碑前,完成了消解。

    李追远不喜欢无辜的人都死了,最后再感叹一句:正义虽然会迟到却绝不会缺席。

    但这种情景之下,身为旁观者,有时候为了安慰自己,也会尽可能地去做一些美化。

    比如自己现在就觉得:他们这一家,此刻终于团聚了。

    这是来自男孩的善良与祝福。

    因为李追远到现在,都无法百分百肯定一件事。

    那就是,归乡网确实能在豹哥和赵兴面前完成隐藏,可面对这种能驾驭伥子的死倒,真的有用么?

    要是真有用,那么它跪下来后,为什么又会扭头朝自己这边看?

    有没有可能,

    它其实一直都能看见躲在自己父母墓碑后的两个少年?

    “叮…”

    一声脆响传出,那枚通体漆黑的铜钱顺着白骨向下滚落,一直滚到了李追远面前。

    李追远没敢直接伸手去拿它,他怀疑这场异相背后,就有它的催发。

    自己可不想浑身上下都长满太岁。

    忽然间,李追远开始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浑身上下都传来酸痛。

    他大概猜到外头发生什么了,因为很快,耳畔边就传来润生的呼喊:

    “小远,别睡了,快醒醒,快醒醒。”

    李追远睁开了眼,润生正抓着他的肩膀使劲摇晃着。

    “呼…小远,你终于醒了。”

    “润生哥,你知不知道你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啊,抱歉,是他们站起来了。”

    李追远扭头看去,那两个混混结束了跪姿,开始向这边走来,距离已经很近了,不过因为在归乡网里的原因,他们看不见自己二人。

    “小远,你说该怎么办!”

    润生右手攥紧了黄河铲,他早就想动了。

    “润生哥,打残他们。”

    “哎!”

    润生立刻发出一声低吼,浑身肌肉绷起,左手一扯,将网掀开,右手举着黄河铲就冲了上去。

    那俩混混见到忽然出现的活人,一时间也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但润生可不管,举着铲子就砸中了一个混混的胳膊。

    “咔嚓!”

    骨骼断裂的声音传来,这条胳膊直接就被废掉了,但混混却没尖叫痛呼,转而弯下腰,身子一甩,另一只手抱住了润生,脑袋和肩膀卡在了润生腰部,将润生缠住。

    润生举起铲子,想要对着他脑袋砸去,但一想到小远的吩咐只是打残不能杀人,就只能将铲子倒翻,用铲柄卡在自己和那混混之间,以自己胸膛为翘力点,直接发力,就跟开瓶器一样,把混混从自己身上强行拔开。

    可身后,另一个混混却张着嘴冲上来,对着润生的手臂就咬了下去,这架势,如同疯狗。

    “嘶…”

    润生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可脸上的兴奋却立即加剧。

    此时的他,和平时唯唯诺诺推车种田的那个润生,仿佛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只见润生也张开嘴,低下头,对着混混的脖子咬了下去。

    “哗啦!”

    这混混只是用牙齿咬,但润生则是口撕!

    张嘴咬下去后,立刻抬头一甩,一大块皮肉就被掀开。

    润生脸上全是鲜血,可他的兴奋感,却还在持续上升。

    说白了,做伥子的,本就是做鬼里的低贱玩意儿;

    而控制着这两个小混混的赵兴和豹哥,一个是仗着家里有点钱喜欢玩的体虚公子哥,另一个则是欺软怕硬的中年混混。

    李追远记得有次过年家里人聚餐,北爷爷教训在学校里喜欢打架的堂哥时,骂了一句:老炮儿里想找真英雄,就如同去屎里淘金!

    说白了,真有种的哪里会去干这种泼皮事。

    这不,这俩人居然被润生这气势给吓到了,忘记了自己才是鬼,居然直接撒丫子要逃了。

    不过,润生哥是真的猛啊。

    李追远不禁怀疑,要是给润生哥再量身打造几件更好的器具,那么就算是先前的死倒对自己二人出手了,润生哥也不是不能干他啊。

    先前打架时,李追远很识趣儿地没凑上去,但现在,他能出手了。

    右手持七星钩,左手大拇指按下印泥,然后点在七星钩侧面,奋力一抽,七星钩七节延展而出同时也都抹上了红印。

    下蹲马步,腰间发力,七星钩被李追远先扫向一个混混的脚踝,最前端那一节立刻分出两个如同螳螂钳一样的开口,将对方脚踝扣住。

    “噗通…”

    李追远受力道牵引,身子向前一倾,艰难稳住身形,而那个混混则直接面朝下,摔了个狗吃屎。

    这是《正道伏魔录》下册里,抓死倒的招式。

    “啊!!!”

    混混躺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脚踝开始尖叫。

    李追远将归乡网捡起,对着他罩了上去。

    另一个混混则被润生飞扑在地,润生举起拳头,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刹那间,像是砸翻了染料铺,各种颜色全都溢出来了。

    李追远马上喊道:“润生哥!”

    润生像是忽然打了一个摆子,第二拳硬生生克制住了没有落下,他的面部神情也从剧烈兴奋渐渐转变为憨厚木讷。

    李追远舒了口气,这第二拳但凡砸下去,那个混混就必死无疑了。

    他倒不是可怜那家伙,甚至,他潜意识里也不是怕杀人,而是不想因弄出人命再牵扯出后续麻烦。

    “接着,润生哥。”

    李追远将黑帆布丢给了润生,这黑布夹层里都是木花卷儿,每一片上都是阿璃雕刻的纹路。

    这次出来的目的就是做器具测试,看看哪些有用哪些没用。

    润生将黑帆布覆盖在了混混的身上,一下子,混混开始哀嚎挣扎起来,居然还升起了些许白烟。

    白烟里,似乎还有赵兴的那张脸,但很快就消散了,而这个混混也不挣扎了。

    润生挪开黑帆布,摸了摸对方鼻息,说道:“小远,还活着。”

    李追远点点头,这黑帆布效果出奇得好啊,不过,也得考虑到先前死倒对这两个伥子做了极长时间折磨的缘故。

    随即,李追远看向自己身下被网包裹着的混混,从怀里掏出自己亲手画的那一沓符纸。

    是的,他还不死心。

    毕竟,其它器具都是他按照书上内容,完全“照本宣科”制作出来的,唯有这符纸,才算真正带有他自己的一点原创属性。

    一张符贴到混混额头,符很快就黑了,然后滑落。

    又是一张贴下去,继续变黑继续滑落。

    第三张、第四张、第五张…一直到带来的符全部用完。

    符全黑了,可混混身上连点白烟都没冒出。

    李追远沉默了。

    自己画的符能变黑,证明是有点用的,但只是能变黑的,也就只有个屁用。

    那种差生的挫败感,再度袭上心头。

    “润生哥,帆布。”

    “好嘞。”

    黑帆布被丢了过来,李追远接住,然后对着下面的混混盖了上去。

    白烟冒出,隐约间形成豹哥绝望的脸,然后迅速消散。

    李追远将黑帆布举起来,这中间居然烧出了一个洞,里头不少木花卷儿都变黑了,只有三分之一还是原色。

    这意味着这件器具,得重做了。

    李追远走到墓碑前,一枚黑色铜钱躺在这里。

    “润生哥,在边上挖个坑。”

    “明白。”

    李追远开始观察这枚铜钱,润生则在挖坑。

    过了好一会儿,见润生还在挖,李追远疑惑地扭头看去,发现润生居然挖出了一个可以埋几个人的深坑。

    “润生哥,你在做什么?”

    “啊?”润生挠了挠头,指了指那俩昏迷且被捆着的混混,“不是要埋他们吗?”

    “不,是把这枚铜钱埋进去。”

    “哦,是我想错了。”

    “不要用手接触,用铲子。”李追远一边提醒着一边上前,将大量印泥涂抹在黄河铲上。

    润生用铲子将铜钱挑起,小心翼翼地放入坑内。

    “润生哥,先把那边土墙再修一修,人家骨灰盒都差点被你挖出来了。”

    “哦,好。”

    这里是坟地,润生又挖得太深,一个骨灰盒一角都显露了出来。

    修好坟墙后,润生开始回填土坑,填埋好后,李追远在那里用几块石头做了标记,然后对着地下骨灰盒所在方位,拜了拜:

    “不好意思,惊扰到您了,您就帮我看着那枚铜币吧,下次回来拿它时,我给您烧纸。”

    在没确认那枚铜钱的作用和危害前,李追远不仅不会把它收走,连碰都不会碰。

    再低头,检查一下润生的黄河铲,却惊讶地发现原本涂抹着红印的位置,都变成了白色。

    挖土时变黑变紫变其它深色,都能理解,唯独变白了,只能说明那枚铜钱,是真的凶。

    “润生哥,我们走。”

    “回家么?”

    “去派出所。”

    “还要去派出所做什么?”

    “还愿。”

    刚和市专案组开完会的谭云龙,边打着呵欠边走回自己办公室,推开门,就看见自己办公室里坐着的男孩。

    谭云龙拿起热水瓶,倒了一杯茶,放在李追远面前。

    他并没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而且,他下一句的问话是:

    “骸骨在哪里?”

    “唔…”李追远露出苦恼的神情,“谭叔,你跳了好多步。”

    “因为你上次进我办公室就是告诉我骸骨位置的,现在,你又来了。”

    “在西郊村和东郊村交界处的坟地里,旁边还有俩人昏迷着。”

    “是负责转移骸骨的从犯?”

    “这需要警察叔叔们调查。”

    “谢谢你,小远,这次,你真的从头到尾,都帮了大忙。”

    “我太爷常教育我,要谨记警民鱼水情。”

    “小远,你户籍在哪里?”

    “谭叔,你不要吓小孩子。”

    “我就是随口问问,关心一下你,我儿子应该比你大几岁。”

    “那你肯定和你儿子关系不太好。”

    谭云龙被噎住了,这确实,自己也就给儿子买吃的和玩的时,才能看见儿子对自己笑一下。

    “谭叔,案情进展顺利么?”

    “侦破速度很快,等这副骸骨确认了,就基本能结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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