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宴一口气燃了两只红烛,回身看了她一眼,又自顾自走到桌案旁,坐了下来。
他指腹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方才开口道:“刚刚是我不对,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想伤害你。”
这话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苍白无力,谢晚凝更是窦自冷笑。
她的唇舌这会儿还是麻的。
或许对他来说,‘没有伤害’,是没有扒光她的衣服,行奸淫逼迫之事。
陆子宴也想到了这儿。
他扯了扯唇角,带动方才被她咬破的伤口,略微顿了下,道:“那个梦里,我一直跟随在你身边,知道你对我的许多误解。”
他抬手为自己斟了杯茶,勉强平复了情绪,继续道,“我再为自己解释一句,从始至终我都将你视作自己的妻子,不曾有过半分轻慢之心,你别冤枉我拿你当做泄欲的姬妾取乐。”
说着,他抬眸看向窗边的人,语气古怪道:“谁家对拿来取乐的姬妾……”
“住嘴!”谢晚凝听不得他再提那些荒唐的床笫之事。
陆子宴依言止住了话头,他瞧出她濒临崩溃的情绪,确实不敢惹她。
只是心里对自己被冤枉,到底还是有些委屈,便又小声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明明一直都只有我伺候你的份……”
在她冰凉的视线下,他没再说下去。
又相顾无言,安静了会儿,他指了指对面的座椅,“你站在那儿累不累,坐会儿吧?”
谢晚凝理也没理。
对他这个油盐不进的劲,她已经看的透透的。
不管她说的多绝情,他都能做到四两拨千斤,只要他不愿意放手,她就注定要被他痴缠一辈子。
他才不会管她的想法,她的意愿,他只顾自己的感受。
这样一个男人,她居然足足爱了一辈子。
陆子宴不知道自己已经让心上人再一次失望,见她一动不动还站在窗口,眉头微蹙道:“你不愿过来也行,那你换个位置待,那儿风大的很。”
夜间秋风愈发的凉,透过没有闭拢的窗扇吹拂进来,谢晚凝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寒风席卷,确实有些冷。
前世缠绵病榻浑身无力之态还近在眼前,她十分珍惜现在康健的身体,不是走到绝境,谁也不会愿意跟自己过不去。
女孩略微迟疑几息,往旁边小心的挪了挪。
那局促不安之状,让陆子宴又怜又苦。
他恨不得将人抱过来,暖暖她的身子,可他不太敢。
她把话说的那样狠绝,他分不清里面有几分真心,几分气话。
但陆子宴很明白,他确实需要给她一个交代。
不能让她一口气就这样梗着。
一个合格的将领,不打无准备的仗,只是面对她,他从来也做不到游刃有余,做不到心无旁骛步步为营,只需她一个厌恶的眼神,他便溃不成军,理智全无。
陆子宴心头苦笑,他捏了捏自己的鼻骨,徐徐开口,“你说你喜欢同裴钰清相处,我能理解,是我不够宽柔,对你不够体贴,叫你遇到一丝半点的温情,便被打动,这不怪你。”
怪的是那个病秧子。
“但是晚晚,我方才同你说的都是实话,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无法眼睁睁看着你同其他男人亲密,遑论是成为夫妻,同床共枕。”
“这是我自己过于执拗,心魔自缚,”他道:“可我没有办法,若是可以,我也不会想活成一个这样的疯子,只要我活着,我就离不开你,放不下你,只想要你。”
这人有多疯,她已经了解了个透彻。
再听到这样的话,谢晚凝面色已经古井无波。
她轻轻启唇,“你想如何?”
把她困在这里,逼迫她和离?
还是去寻裴钰清的晦气?
最坏也不过是被他在这里,在这个房间,夺去清白。
她不怕。
大不了鱼死网破,她当自己没活过。
她眼里燃起幽暗的火光,陆子宴看的很清楚,他呼吸微滞,道,“是你想如何,晚晚,选择权在你手里。”
“我做错了许多错事,也付出了惨痛代价,究根结底,你说的没错,是我对不起你,我欠你的,但是,再罪大恶极的犯人,也该有个正式的判刑。”
言至此处,他抬了抬下巴,问:“你预备给我判什么样的刑罚?”
闻言,谢晚凝几乎下意识道:“死刑,你去死。”
陆子宴神情不变,缓缓颔首,“你说的对,我欠尔晴一条命,我该赔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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