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时,于问亲自登门,面有难色:“女君,用晚膳了,只是厨房里能下嘴的吃食不多,您将就一下。”
说罢,把托盘朝着门口一放,灰溜溜地跑开。
阮娘赶紧将托盘端进屋,盘上只摆了两碗清汤寡水的粟米粥,再无其他。
废太子不同于旁人,任何带入府、递出去的东西,全都要经门口守卫仔细检查,以免有人伺机传递消息,宫中送过来的食材都逃不开。
所以凌央能吃什么、吃得好或坏,也全要看宫里人的眼色。
昨日晨起梳妆时,霍晚绛只吃了两枚点心,又守了凌央那么久,到现在一整日过去,她已经两天都未进食。
阮娘把粥递给她,她脸上连半分抱怨也无,反倒笑嘻嘻地接过,小口喝了起来。
自打霍老将军离世,自家女郎一直都懂事得过分。
阮娘鼻腔一酸,起身就要往外走:“女郎慢些喝,我去厨房找找看有没有下粥菜。”
霍晚绛却是放下碗,一把抓住她,比道:
【不必了,厨房能把这两碗粥端来,想必再无别的吃食。昨儿个还听何玉提了一嘴,他们这两天都吃馊菜,十分不易。】
阮娘跪坐回去,捧起自己那碗,缓缓喝下肚:“这样的日子总过下去也不行,是该想些办法了。”
霍晚绛只轻轻点了点头,黑溜溜的眼珠灵动一转,不知在暗自思忖什么。
片刻后,她见阮娘也进食完毕,比弄道:【走吧,去看看他。】
……
于问何玉不知去何处忙碌了,凌央房中,只剩他一人。
重伤之人除了睡觉也无事可做,霍晚绛担忧打搅到他,让阮娘在屋外等候,脱掉木屐,踮脚进屋。
出乎意外,凌央并未睡。
隔着陈旧一座屏风,泛黄的薄纱后,霍晚绛能清清楚楚看到,凌央正伸出长臂,不断拿双腕上的伤处用力蹭向灯架。
凌央在自残?
这个祖宗!
霍晚绛心急如焚,快步绕过屏风,三五下就挪开沉重的灯架。
灯架边沿的血还没干涸,再看向他一双原本上好药的手,鲜血淋漓,形状可怖。
霍晚绛蹲下身,攀上他光着的上臂,试图制止他。
凌央白她一眼,甚至带了杀气:“霍晚绛,你嘴巴有病,耳朵也有毛病?我说过让你滚。”
他根本不想活的。
母后死了,姐姐死了,卫家没了,他一个废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偏偏眼前人还要从阎王手里把他拉回来,这个人是他从前在长安最厌恶、最反感的女子,还成了他的妻子。
她根本不像表象那样楚楚可怜,谁能知道她这种伪善的人向自己伸出援手,到底安了什么心?
阮娘一听大事不妙,大声唤了何玉。
进屋后,只见霍晚绛坐在地上,泫然欲泣,双手还在颤抖着给凌央比划手语,凌央已经扭过头,不愿看她。
何玉闻声而来,被眼下情形吓得不轻,地上、灯架上的血迹足以说明一切。
他恭请霍晚绛离开:“女君,您先出去吧,郎君他心情不好。”
凌央忽开口道:“不必了,今日起,她若敢在我眼前出现一次,就和我一块死。”
冷冰冰的字说出口如毒蛇吐信,一刀又一刀,剜在了霍晚绛心上。
凌央他,当真厌恶自己至此地步吗?
抗拒自己的出现,抗拒自己的接近,抗拒自己的所有关切。
是所有人都不行,还是单是她一个人不行?
不见便不见吧,只要他不再自毁自伤。
眼泪蓄在眶中,久久不肯滴落,霍晚绛最终苦笑一声,如昨日一般踉跄离去。
屋内只剩下凌央主仆二人。
何玉八岁时就被分去东宫照顾凌央,只比凌央年长一岁,凌央是何心性,他甚至比卫后还清楚。
“郎君。”何玉找来绷带和药,“也许,女君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她是真心为了您。”
凌央抗拒上药,但他现在奈何不了何玉,只能口头上与何玉作对:
“是么?且不说她从前痴恋于我,屡屡不知分寸礼数,就说她在霍府那些所作所为,霍府上至各房女郎下至婢女仆妇,无人不受她欺凌作践。”
“她的脸能有多好看,她的心就有多脏。自古娶妻取贤而不在貌美,她这样的娇纵祸水,莫说从前是要做太子妃,即便随便嫁给长安别的男子,也能闹得家宅不宁。何玉,这样的人,你竟信她?”
何玉一时哽住,不知再如何开口。
凌央现在正在气头上,说任何话都对他身心不利。
从前受传闻影响,加上凌央在霍府那位心上人,总隔三差五跑去东宫卖惨,哭诉着自己和别的妹妹在家中如何被霍晚绛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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