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仙侠修真 > 肆刀行 > 第219章 挪窝
    朱全生跟着何肆项真来到甘露坊的新四合院中。

    他的到来,引得不少惊疑目光,齐济口中都是啧啧之声。

    何肆解释道,这位是受锁骨菩萨之托,特此驰援的。

    刘传玉却是对着朱全生行礼,这位曾经官拜正四品的宁升府监军道,自己现在也是官秩正四品,尤其一个七十而致仕,一个刚上任,其实不用太过卑躬屈膝的见礼,主要是这位的曾孙女,已经委身陛下,虽然没名没分,但朱全生依旧算是皇帝的岳曾祖,如此可不敢怠慢礼数。

    不过刘传玉也只是自己行礼,却是不会推己及人。

    何肆发现自己忘了,或者说是刻意忽略了一个事实——就是师伯屈正也在家里。

    这两位年纪差了四十岁的大宗师,三个月前还曾有过一场死斗呢。

    要说陈含玉李嗣冲之流,骂人的本事高明,都是拐弯抹角的,但凡脑子不太灵光一些,也就这么算了,脑子聪明的,其实听懂了也觉得不痛不痒,毕竟骂人不带妈,犹如弹棉花,无非是骂人之人想要显摆自己的聪慧罢了,杀伤力并不如何高出天际。

    而师伯骂人的本领就有些下里巴人了……

    何肆一番解释,屈正看在他的面上没有拔刀,却是言语如刀。

    三言两语,就有五句问候其亲妈的詈辱。

    得亏朱全生的养气功夫不错,屈正这把年纪看着就是个小老头了,可朱全生比他还大四十岁,自然不会和“孩子”一般计较。

    何肆赶忙上前劝架,感叹还真是人多是非多啊,这一去一回,也临近晌午了,齐济本来想叫柳泉居的厨子做饭的,却被何肆拒绝了,都是寻常百姓,现在一触即发的局面,保不齐下一刻,老赵和真宝丹就到了,届时这挂在自己胳膊上的假宝丹真兰芝忽然发难,何苦牵连他们?

    齐济想了想,便听了外甥的话,想着吃点折箩菜对付几口就算了,也就打发了掌勺的回去了。

    时辰临近中午,李铁牛就要准备凌迟那人彘李密乘了,虽然这活儿是李铁牛自己包揽的,但因为事出突然,所以没有提前准备家伙事儿,就连凌迟用的小刀还是跟何肆借的,毕竟供过城隍爷,何肆哭笑不得,铁牛大哥还真是入乡随俗,明明是谪仙人,却是俗不可耐,竟会信奉一个地只。

    何肆不明白为什么李铁牛一定要抢过这凌迟的活,至少不是为了钱,毕竟像李密乘这样的反贼,可不会有什么家人打点。

    直到李铁牛邀请何肆一起去观刑,何肆才觉得此中牵连甚大,要说没有横生枝节的话,铁牛大哥又何必多此一举?

    李铁牛一脸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何肆也不多问,只是点头答应,却不禁想到上一次观刑自己被误认为反贼锒铛入狱,吃了不少苦头,那这一次呢?好在现在的自己,不是当初的自己了。

    偌大的东厢膳厅摆了一张花梨木餐桌,围着十几人,愣是显得有些逼仄。

    看着众人那询问的神情,何肆又是坐了下来,支开了曲滢,将自己在京城外接应朱全生,然后遭遇谪仙人的始末完整梳理讲述一遍,因为一路回来都在打腹稿,所以这回说得格外细致,大体是没有遗漏什么的,只是提出了些不明就里之处,需要众人集思广益群策群力一番。

    那已经死去的景行不必多费口水,只是说起那吴姓的神秘人,刘传玉眉头微蹙,似有猜测。

    主要是何肆言语之中,复述了那谪仙的一句话,“江山代有才人出,这八百年后的江湖,虽然青黄不接,倒还老当益壮。”

    刘传玉喃喃道:“八百年,姓吴……”

    齐济也是若有所思,翼朝国祚分前后共七百余年,离朝绵延直接百余年。

    项真手中的劫灰枪还在以肉眼不可见的幅度颤抖,是两个枪法通神之人的角逐远不到落幕时刻。

    这位的身份,几乎已经呼之欲出了——极有可能是那位划分武道六品的沧尘子。

    项真缓缓道出一个名字:“吴殳。”

    何肆点了点头,惊疑不是他的身份,这点儿并不存疑,只是惊讶而是这八百年前的风流人物,怎会有惊鸿再现。

    原来那传说中的沧尘子,是走出了这瓮天,可他又如何能去而复返?

    八百年啊,朝代更替,皇帝不知换了多少个,仙人却是长生久视,超然脱俗,何肆不禁感叹,“那传说中的彭祖也才寿八百。”

    朱全生却是解释说,彭祖记载多见于道书,道教一胜七说,即有德之仙人,其一日之功,相当于凡夫俗子修行七日,所以彭祖活了八百多岁,事实上是活了一百一十四岁。

    另外一种则是小花甲说,小花甲计岁法源于“六十太岁”,就是六十个太岁各值日一次的意思,也就是说“六十日为一岁”,这里的“岁”,相当于六十天,所以,彭祖大约是活了一百三十七年。

    若是朱全生按照山雷颐的卦象,慎言语,节饮食,修德养身,这点儿寿数也不是没有盼头。

    可惜三月前他鬼迷心窍,祸来神昧,与屈正何肆那一战,折损了六年阳寿,今日与谪仙景行一战,又是折寿三年。

    不过这些,对现在的朱全生而言,也不足道了。

    曾经的他是自觉三品无妄才为了朱家苟延残喘,如今三品境界只隔一层纱,虽不强求,但也不会畏死。

    因为他知道,在自己死前一刻,必定气盛归真,入当世一流。

    朝闻道,夕死可矣,武人面对大风流,谁能按下心头火热?

    屈正只是针对朱全生,翻了个白眼,不屑道:“就你瞎叨叨,显得你懂得多啊?”

    朱全生不仅不和屈正计较,反倒看他身上有伤势不轻,而且修炼了透骨图,忽然有了几分点拨之心,要说续脉经,他的确是一知半解,拿不出手,可对于透骨图的浸淫,应该能出刘传玉其右,毕竟佛骨金身的说法可不是白叫的。

    于是一指轻点而出,直指屈正,如仙人扶顶。

    在场武学渊源之人不在少数,自然看出这一指并无恶意。

    故而屈正也是不躲不闪,没有跌了气势。

    一指之后,屈正面色微变,却是拿人手软,一时不再言语。

    吴殳的身份水落石出,李嗣冲只是笑,带着些鄙夷,说道:“好一个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朱全生则是想着自己这一次入京,必然九死一生,也难得任性一回,不再为家族考量,他这辈子当个中兴老祖,教养出风、雅、颂三个孙子,有文有武,个个都是朝廷大员,已经足够了。

    管什么“恶紫夺朱”的谶言?儿孙自有儿福,他现在只想进宫看看自己那二房庶出的曾孙女,问问他怪不怪自己。

    当初自己眼睁睁看着她闹过争过,最后耐性消失,只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嫁给越王世子,以后做越王妃,二是入宫委身当今天子,后妃嫔御,看其手段。

    却是唯独没有设身处地为她考虑过,问她想不想嫁人?

    或者说明知却不在意,知道她喜欢读书,却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最大的作用,还是嫁作人妇。

    明明朱黛费尽心机也只是为了自保和自由,他却将她送到了天下最大的牢笼——紫禁城的宫闱之中。

    老人心思返老还童,本身想一出是一出,朱全生也不能免俗,竟然直接起身告辞离去,说要进宫看看自己曾孙女朱黛。

    恰好此时,司礼监秉笔太监庾元童也到了,帮朱全生解决了无诏进宫的问题。

    庾元童此来带了一道陛下口谕,却是没有叫众人跪听,实在是做不到如此厚颜。

    一是相邀朱全生进宫一叙,二则是隐晦地表达了皇宫里头那位的意思,希望何肆一家能挪个窝。

    毕竟刚刚在京城外头的那般声势太大了,百姓都以为是地牛翻身,无不虩虩。

    若是后续有谪仙人联袂而至,那不就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吗?你说这皇帝是管还是不管?

    陈含玉这一次的态度,还是两不相帮的,虽然不是尽力而为,却也是遵从本心的量力而行了。

    何肆面色如常,问道,只是问道依陛下所言,自己一家应该去往何处?

    庾元童面上更添几分赧颜,小声说道:“出京城就好……”

    众人闻言皆惊,好一招落井下石啊!

    齐济却是一脸淡然,这点,昨日陈含玉邀请他进宫一叙的时候已经表明了。

    对此他当时是点头答应了的,但是也只是在皇宫之中表示理解,出宫之后,却是没再有提起,显然是听过就算,否则庾元童今日也不会来了。

    呵呵,陈含玉还想置身事外?

    不可能!

    你一个皇帝,再怎么高高在上,民生都是根本,京城脚下这帮愚民,总是要照顾一下的吧?

    京城之中这六十八万百姓的姓名做筹码,何愁不能把你拉下水?

    齐济不是又当又立之人,毕竟连卖国的生意都做了,还在乎这些?

    就是要你陈含玉投鼠忌器。

    刘传玉显然对此事也并不知情,但好在早有考虑,也是理解陈含玉的做法,微微愣神之后便轻声说道:“我有个提议,眼下倒是有两个去处。”

    齐济冷笑道:“刘公公,我对你的为人还是有几分尊重的,你可别逼我骂娘啊。”

    何肆对此却是表示理解,叫刘公公但说无妨,毕竟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已经牵连家人了,再牵连无辜百姓,本来就是不对。

    何肆也是早有打算,他知道刘公公口中说的两个去处,大概和自己的想法一样。

    果然,刘传玉说道:“西郊,豸山,蝙蝠寺;北郊,方凤山,毗云寺。”

    这两处一个是药师佛道场,一个是观音菩萨道场,都是天老爷目光看不到的地方。

    何肆点头,并无异议,刘传玉见状,有些惭愧说道:“我也可以安排你的家人去地下幽都的大衍楼避祸。”

    何肆却是摇了摇头,对此并不放心,谪仙手段,神秘莫测,地下幽都的禁武规矩,对其而言根本没有约束,人家就是梦中游乐而已,哪里会在乎这转世身?

    毗云寺那个样的十方丛林,僧众近百,自己也不好意思去,毕竟也不是很熟,两害相权取其轻,不如继续去祸祸蝙蝠寺。

    那边是真混熟了,看之前的样子,天老爷不看僧面看佛面,多半也不会移祸僧众。

    况且本来蝙蝠寺就半毁了,干脆重建吧,关于老舅特有钱这点,何肆已经不怀疑了。

    何肆说道:“就去蝙蝠寺吧,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就是有些不好意思,连累那些大师傅了。”

    齐济看着何肆,轻笑说道:“你这傻外甥,只要你不想动,谁也别想叫我们挪窝,不过你要是真出于那不可取的好心,单纯不想牵连旁人,我也认,只能说你未来可别因此后悔,怪当初自己一念之仁。”

    何肆点了点头,沉声道:“我知道的。”

    刘传玉忽然说道:“死生利若,一无择也。杀一人以存天下,非杀一人以利天下也。杀己以存天下,是杀己以利天下。”

    刘传玉这话,其实不是对何肆说的,而是对庾元童说的,也是对他身后的陈含玉说的。

    齐济却是闻言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刘喜宁!你妈今天是保不住了!”

    刘传玉淡然一笑,破天荒有些混不吝道:“我妈早没了……”

    何肆来不及考虑刘喜宁是谁,急忙起身安抚齐济,双手搭在他肩上,轻声说道:“舅舅,刘公公是在帮我说话呢。”

    齐济没好气道:“他那是在捧你呢,你个傻子,三言两语就把你哄得找不着北了啊?”

    何肆摇摇头,说道:“没事的,舅舅,在京城或者在蝙蝠寺,都是有利有弊,起码蝙蝠寺是药师佛道场,天老爷管不着的。”

    何肆又是转头望向齐柔,笑道:“娘,你还没去过蝙蝠寺吧?咱们去看看好不好?”

    齐柔虽然听得认真,但大半也听不懂,更是没想到如今局面还轮得到自己说话,当即有些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何肆知道母亲心善,谪仙之流来势汹汹,自己这边也觉不算猝不及防,其中但凡有些波折冲突,京城街巷之中,熙熙攘攘可都是人命。

    要母亲起头罔顾他人性命,只怕心中会有些难捱。

    何三水拉着妻子的手,轻声道:“你想什么说什么就好。”

    齐柔口将言而嗫嚅,最终还是说道:“去看看也好。”

    何肆闻言面露笑意,母亲这等心善之人,去了蝙蝠寺,药师佛定会保佑她吧?

    齐济听到姐姐的话,也是没再说什么。

    庾元童面露愧色,却是松了口气,朱全生在问清楚了蝙蝠寺所在之后,也是没有拖泥带水,直接跟着庾元童回宫了。

    看着时辰快到巳时末了,齐柔起身为众人做饭去,其实在座武人,都能炼精化气,饿上个三五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不过都是客人,哪有叫客人饿肚子的道理?齐柔也只是迫使自己别闲下来,何花何叶还有曲滢见状,都去帮忙了。

    杨宝丹没法表现,因为她的手被何肆牢牢攥着。

    与昨天的伙食相比,今天就真是清灰冷灶了,中午吃的是折箩菜,齐柔汆了一大捆面条,配着炸酱臊子。

    吃完之后,众人就要动身去往蝙蝠寺,各自收拾,何肆留下了,因为答应了李铁牛要去观刑。

    齐济不放心何肆,想要叫项真留在何肆身边,却被何肆拒绝了。

    何肆笑着说,在京城没什么好担心的,老百姓就是喜欢凑热闹,去观刑的话,都是人,反倒安全。

    现在放在明面上的武人,项真,刘传玉两个三品,何肆,屈正,戴平,朱全生,李嗣冲,四个四品,相互倚仗的话,即便落入数万人冲阵都是来去自如。

    屈正表示暂时不想挪窝,此刻正在努力消化朱全生那老东西的馈赠呢,这老朱贼是不是真转了性他才不管,反正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却是碍于徒儿一家,不想和他们分开,又是怕他们留在四合院中落单,最终还是打算先去蝙蝠寺再疗伤。

    于是何三水,齐柔,何花,何叶,陈婮,李郁,芊芊被项真,刘传玉,屈正,戴平四人护送着走了。

    四合院中一下子冷清了许多,就只剩李铁牛,李嗣冲,杨宝丹,曲滢还有何肆自己。

    只听过饺子就酒,越喝越有的,没想到李铁牛直接面条就酒,也是厉害,这会儿面红耳赤,说要去溜达一下,散散酒气,何肆没有留他。

    人走后,何肆这才掏出那从红丸口中抢下的血食,递给李嗣冲,说道:“李哥,这是上好的血食,你吃了吧,对你的伤势应该有好处的。”

    李嗣冲不和他客气,笑着接过血食,“那我倒要试试看有多好。”

    随着血食吞服入腹,瞬间李嗣冲的眼神都精亮了些,血食在其体内化为一股暖流,沿着经脉流转,滋养着他的伤势。

    好似久旱逢甘霖一般。

    感受到身体的逐渐恢复,李嗣冲上扬的眉头却是深深皱了起来。

    何肆见状,还以为是有什么不妥,毕竟吾之甘露,彼之砒霜的事情也不是没可能发生。

    刚要开口询问,李嗣冲却是叹了口气,说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吃过这好东西,以后还怎么吃得下饭哦……”

    何肆这才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有些幽怨,李嗣冲到这时候都不忘了戏耍自己。

    李嗣冲伸手作讨要状,笑道:“馋虫都被你勾出来了,普通的血食还有吗?给我点儿。”

    何肆却是摇头,“都在我肚子里呢,吃了吐,吐了吃,怪恶心的。”

    李嗣冲稍显嫌弃,收回了手,想着自己刚入境就跌境,身体状况也是挺棘手的,要不是急需有一战之力,这血食他暂时是不会碰了,否则积重难返,四品只怕今生无缘。

    还得是另辟蹊径,以自己之前无心插柳的五行大炼之法,炼精化气,炼气化神,才能有望以正宗气机重回四品。

    现在饮鸩止渴,却也是无奈之举,境界不够,催生出的实力自然是空中楼阁。

    他可没有何肆这么多的歪门邪道可以添作战力。

    何肆似乎看出李嗣冲心中所想,忽然说道:“李哥,这次的事情你就别掺和了吧。”

    李嗣冲闻言眉头一皱,冷笑道:“怎么,这是嫌弃我是累赘了?”

    何肆只能是口是心非地“嗯”了一声。

    李嗣冲笑容愈冷,“何肆啊何肆,人家是坏,你是又蠢又坏,眼前着看迈不过,你就怎么会觉得可以鸟尽弓藏了?”

    何肆只是说道:“你要当爹了。”

    李嗣冲翻了个白眼,“说些我不知道的。”

    何肆笑容玩味,轻声道:“孩子不是……”

    话未说完,李嗣冲就一把揪住何肆衣襟,怒斥道:“你放屁!”

    何肆笑道:“李哥你这么冲动做什么?我是说孩子不是女的,是男孩。”

    李嗣冲知道自己被他戏耍一通,倒是乐了,松开了手,替他抚平衣襟,笑道:“你说是男的就是男的啊?”

    何肆说道:“刘公公说的。”

    李嗣冲这回没有回怼,刘公公说的,自然不疑有他。

    何肆一脸真诚道:“所以你去陪陪嫂子吧,我这边就不要再掺和了。”

    李嗣冲摇摇头,“她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

    “地下幽都?”

    李嗣冲点点头。

    何肆忽然问道:“当爹是什么感觉啊?”

    “也就那样吧。”

    何肆摇摇头,“你骗人。”

    李嗣冲叹了口气,“都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我是个没受过父母恩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教好孩子。”

    为人父母者,总是患得患失,怕教不好自己的孩子,怕言传身教歪曲了她,怕那些根种难除的劣根影响了他。

    何肆问道:“嫂子几个月了?显怀没啊?”

    李嗣冲没好气道:“你自己没长眼啊?忘了,你瞎了……那肚子快五个月了吧,也不知道年前生还是年后生。”

    何肆点点头,“所以,别帮我了,去陪陪嫂子吧。”

    李嗣冲侧目,问道:“这话刚才不说,是觉得对其他人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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