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街道之上。
季白常又是与何肆以一记拼,二人皆是后退数步。
他喘着粗气道:“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棘手,我现在有些相信你不是朱家之人了,毕竟朱家人,沽名钓誉,爱惜羽毛,又是官宦世家,不会练那自招身份的邪魔外道功夫。”
何肆也是管中窥豹,知道这人是个横练高手,比起那不知姓名的罗锅子,强上不知几何。
这人有点难杀,比谢宝树也不弱多少。
可惜现在自己的状态,有些差,比迎战谢宝树时,天差地别。
季白常真是个没脸没皮的,临战退缩,笑道:“如果我现在说不打了,你会罢手吗?”
何肆讥笑道:“屎已经屙了,还能再塞回去吗?”
季白常语出惊人,“这得看钩子,屁眼大的应该能行,再说了,塞不回去,也能吞回去嘛。”
回应他的,是削腐刀法,掠脂斡肉。
刀光如林,罡气如狱。
何肆说过,不会叫他死得太好看。
……
晋陵县的县太爷名为王翀,青年才,不带俊,来头不小,他是天佑年恩科榜眼。
他不希望自己是一等进士及第的第二人,次第再上一位他不敢想,若是能再下一位,那可是再好不过了,可惜了,自己生得和俊俏半点不沾边。
而当选第三甲探花郎的不成文规定,便是要风流倜傥,才貌双全。
才他自然是有的,可惜貌相不好,不说相貌平平,甚至有些吓人。
自然没有被榜下捉婿的机会,一举攀上高枝,被娘家提携,之后平步青云。
老话说得好,县令多状元,驸马多探花。
他一个榜眼,当个县令,并不算委屈了,毕竟状元也就这点出息,也只敢在醉酒后心中抱怨几句自己的怀才不遇,报国无门。
殿试之后,王翀当了几年翰林院修撰,掌修数百卷国史、类书,但他并没有等来想象中的天恩,反倒是被打发到了长春府晋陵县,成了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县令。
王翀本以为自己就要碌碌无为、饱食终日地了却半身,直到他在一场曲水流觞之中得到了那宁城府城朱家三房庶出小姐朱芳的青睐。
为人孤傲,为官清廉,从不屑虚与委蛇的他一下子有了诸多“志同道合”的同袍,直到下好三书六礼,明媒正娶,朱芳下嫁。
那段时间他家中的门槛都要被贺礼的人给踏平了,王翀从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多的“至交好友”。
朱芳欣赏他的才气,半点不嫌弃他样貌粗鄙,本身也是才女,更是美女,二人伉俪情深,琴瑟和鸣,倒是过了两年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今夜,是王翀不曾合眼的第三夜了,此刻的他面容枯槁,毫无人色。
他的夫人被贼人入室掳走,已经三天了,三日比限一到,那般平日里趾高气扬欺压百姓的捕役,竟然连一丝蛛丝马迹都没有寻到,一怒之下的他差点杖毙捕头二人。
早三日已经将消息传到了隔壁长春府,自己的上司兼连桥孙桐孙知府手中。
今夜,公事繁忙的孙知府终于披星戴月,拨冗而来,入县城后,还遭了一场梅雨,湿了他那一双丝织的粉底皂靴。
王府之中,孙桐坐在中堂屏前主座,腰杆挺直,身居高位,为官多年而来的不怒自威,让便是没穿官袍,也是肃穆与威严,
他端起冒着热气的茶盏,里头是长春府出产的明前雀舌茶。
雀舌茶外形扁平挺秀、状如雀舌,茶条匀整、色泽绿润,冲水之后汤色明亮、滋味鲜爽。
仅仅是一闻茶香,孙桐便眉头一挑,心中赞叹道,“好茶!行啊这王翀,喝的茶居然比自己这个知府大人的私藏还要好些。”
王翀没有品茗的兴致,今天姐夫来此,他拿出与萍儿共同采制的雀舌茶招待,却是睹物思人,伤心欲绝。
采摘、萎凋、杀青、揉捻、做形、干燥……似乎每一步都有自己与萍儿夫唱妇随的身影浮现脑中,她的一颦一笑,如此清晰,她甚至才在不久前号出了喜脉……
王翀不断来回踱步,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几乎是哽咽道:“姐夫!这可怎么办啊,没有了萍儿,我可怎么活啊!”
萍儿是朱芳的表字,书香门第之女,女子十五岁笄礼后,不便直呼其名,故另取一与本名涵义相关的别名,称之为字,以表其德。
凡人相敬而呼,必称其表德之字。
孙桐呷了一口茶水,眉头却是一皱,不是茶叶的味道不对,他手中这杯茶,乃是高山头采,说是价逾黄金也不为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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