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梦…”
燕北笙喃喃自语，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人生苦短不过百余年光景，就算那大陆至强者无非五百载春秋。
莫说自己这三十年间经历的人生种种，即便燕家千年苦难，无非也就是过眼云烟，一场醉梦而已。
念及此处，不由得心下释然：“世间万物都是一场梦罢了，不如忘掉所有，醉他个万物皆休。”
霜月也有所触动，不禁叹道：“世间最大的痛苦，就是记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记，以后的每一天，都会是新的开始。那得多开心啊。”
“所言甚是，这般心境着实让人佩服。”燕北笙实未想到，她竟有如此豁达。
不料霜月嘴角一撇，毫不在意的说道：“我就是随便说说，豁达哪有快意恩仇来的痛快，惹到我的直接拍死就是…”
正要大彻大悟的燕北笙险些被一口气噎死：“你方才不是说，忘记所有，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么。”
“忘记？不过是无能之人自我宽慰的借口罢了。”
刚刚缓过来一口气的燕北笙被再次堵住，调息半天才吐出口气来。
“你说话一向这么直接么。”
霜月也稍觉不妥，补充道：“没说你。”
“你无需解释！”燕北笙胸中气血翻涌，彻底无语。
自己这位‘祖奶奶’不仅道法通玄，这语言的杀伤力也是丝毫不弱。
霜月眼见说不清，便索性不再啰嗦。
在她这二百余年的狐生里，与人斗，与兽争，一直秉承着动手就动手，打不过就跑的觉悟，极少交流辩解。
这是她来自霜月天狐的骄傲。
燕北笙自愈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既然你不需要，那不如把酒都给了我吧。”
霜月闻言，柳眉竖立，随时有暴起之状：“你莫要给脸不要脸，我那酒五十年方得一坛，我也只喝得三次…”
再度想起这‘千年梦’遭偷喝，怒气又被勾起，发丝飘动，竟隐隐有转蓝之势，可见对燕北笙偷酒之事，怨念极深。
燕北笙急忙退后闭嘴不言，这么多难关都闯了过来，最后要是因为一坛酒被这位‘祖奶奶’一掌拍死，岂不是太冤。
霜月生了一会闷气，也自觉无趣，转身向陆辰走去。
陆辰手中拿着一朵淡蓝色的花朵，见霜月走近，便高高举起：“姐…姐。”
霜月面露喜色，心下大悦：“你这小子倒是乖巧的多。”
远处一人默默低头，不敢多言…
又过月余光景，陆辰一切如常，显是没有后顾之忧。
燕北笙虽身体老去，但在此灵气充裕之地调养多日，也恢复个七七八八，但这修行之路却是彻底断绝。
他考虑良久，觉得终是到了离开的日子。
霜月虽无驱赶之意，但他深知陆辰不能常在此处，终究要回到人类居住的环境中去。
霜月最近也有继续闭关之意，似她这般醉心修炼之人，往往都是持续数年时间。
而且燕北笙亦有所察觉，她心中似乎也藏有许多隐秘，有她迟早要去面对的故事。
小楼之外，恰如当日初到之时。
燕北笙怀抱陆辰，对珠帘前的少女一躬到地：“救命之恩，难以言报，十三年之约，燕某必不敢忘。”
霜月也未多言，只是淡淡的开口道：“陆辰身上有我这晶玉，倒是无凶兽敢来造次。不过陵川界山深路远，出去也是不易。”
“请‘姑奶奶’明示。”燕北笙对霜月的性子已颇为了解，此等说法便是已有了主意。
果不出其所料，霜月继续开口。
“且摘两株花去，给那谷外之兽，让它送你出这陵川界便是。兽族修行多为不易，你断了它晋阶之路，总该有所补偿才是。”
燕北笙依言折花而去，尽头之时，陆辰挥动小手似在告别，咿呀的喊着：“姐姐…”
霜月眼圈竟也有些泛红，她百年间独居此处修炼，只有花草相伴，虽不至于无趣，但总会有些落寞之意。
“可得活着啊…”
刚开口送别，又觉得此话不妥，但也想不出其他临别之言，见二人身影已是消失，最终只得悻悻作罢，返回小楼之中。
燕北笙沿着小径，来到溪洞处，驻足良久，终是抱着陆辰缓缓向谷外走去。
来时一身重伤抱着一路昏睡，去时一缕白须扛着一丝希望。
时光飞逝如梭，不曾想转眼便是一十三年的光景。
燕北笙倚靠在榻上，回忆着当年的点点滴滴，心中生出一股暖意。
十余年的时间对人类来说，可以让蹒跚幼童长成壮硕少年，但对于霜月这等灵兽，无非就是一次闭关修行罢了。
“唉，不知道那位小‘祖奶奶’如今什么样了。”
燕北笙闭上双眼，沉沉睡去，嘴角依然挂着一抹笑意。
月明星稀，草原的风吹散了多少岁月的独白，却带不走心头那段美好的回忆 。
清晨的阳光照在脸上，燕北笙悠悠转醒。看了看身上披着的毯子，知道陆辰又半夜起来过。
“师父啊，你这把年纪怎么又睡在外面。”陆辰见燕北笙醒来，一边抱怨，一边忙坐到石桌前拿起书，假装看了起来。
“我这年纪怎么了，你这臭小子 。”燕北笙笑骂道。
他因担心陆辰心中无法释怀，便自始至终未曾告诉过他关于抽取寿元之事。
那时陆辰年纪尚幼，也记不得当时的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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