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李茹身躯一颤。
她看着女儿,又看向城隍爷神像,她沉默了。
片刻后。
李茹深吸一口气,她点燃了六炷香,给自己三炷,给女儿也三炷香。
“小涵,你跟着娘说…”
她说着看着蒲团都有人用,她没有等别人用完蒲团,而是选择双膝在地上,她神情认真看向城隍爷泥像,叩拜燃香。
“谢谢城隍大恩…”
虔诚、感恩的声音从其口中传出,响起。
她比任何人都要虔诚,城隍爷救了她女儿,让女儿能有完整的人生,也等同于救了她的命。
堪称在世父母,都不为过。
烧完香,李茹在放贡品的时候,寻思自己是不是带的太少了?
以前她对女儿有惭愧,认为自己生出了女儿,却没给女儿一个完整人生,天生智力残障,是自己的错。
所以。
她每次挣了钱,都会花很多给女儿看大夫。
大夫们都没法子,可她坚持要看,哪怕只有一成概率救回…别说是一成,哪怕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她也会带女儿看病。
这是她欠女儿的。
而看病费,几乎占据每个月月钱的四分之一,每个月都是如此。
也正因此,家里总是过得紧嗖嗖,今天挣得钱今天花完,哪怕花不完也是存着给女儿看病。
这种永远今日挣今日花,使得她有时候没找到活计,家里还得挨饿一两天。
她在做无用功,也曾有人问她,这么做值得吗?
李茹没有回答。
只是转移了话题,私底下则继续带女儿看病。
她心中始终认为,这是她欠女儿的。
没能把女儿安然无恙带到世间,她也该如此惩罚。
而这些年看病下来,
女儿病没治好,而且看病钱也几乎天文数字了。
那天大夫没治好女儿,都花了那么多钱。
现在城隍爷把女儿救回来,自己只是带来些几文钱十几文钱的贡品,合适吗?
要知道城隍爷不仅救了女儿,也救了她,让她以后不用再花费看病钱,那份看病钱也能攒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不行,得再买些贡品过来。”
“话说回来,城隍爷喜欢吃什么来着?”
李茹犯着迷糊。
她对城隍爷不怎么了解,但民间应该是有传闻的,比如猴子爱吃蟠桃,猪八戒爱美女之类。
那些仙神,都有属于自己的喜好。
李茹打定主意,要找附近的人甚至是天云观弟子打听打听。
打听出城隍爷喜好,到时候不管城隍爷喜欢什么,她都可以买回来当贡品。
李茹正准备行动,却发现一直乖乖在她旁边站着的女儿,突然往一个方向跑去。
“小涵!”
李茹吓了一跳,赶紧跟上。
没跑几步路,女儿便停了下来。
在她前方,则是一名穿着黑色道袍的老者。
看样子,像是天云观掌事的。
女儿…挡在了这位老者眼前!
“对不住对不住。”
李茹赶紧拉回女儿,不断道歉:“老道长,我女儿她不是故意挡着的,她以前很乖的,对不住对不住。”
碰事儿不管对错,都先认错。
这是她这些年的生存经验。
她只是一个女子,无依无靠,遇事儿若和别人起冲突,别说是公子爷这些高贵之人,哪怕是个男子,都不是她能惹得。
若是正面起冲突,她若负伤,那么家里唯一的依靠就垮了,娘和女儿,都得死!
所以万事,她不敢和人起冲突。
“没事。”
老道长笑着开口,正准备继续离开,道袍裤脚却是被小涵扯住了。
老道长诧异看着她:“孩子,有事吗?”
小涵有些怕生,小心翼翼看着老道长:“你是昨天那位老爷爷,是你救了我。”
“娘说被人帮忙就要道谢,老爷爷,我来道谢的。”
闻得此言,李茹心中震惊。
什么?
这老道长,就是那位老爷爷?就是城隍爷?
她心中一惊,赶紧在仔细看老道长面容,可怎么看,都和城隍爷面容不像啊。
女儿…这是认错人了吧?
此刻。
老道长也有些懵了,而他的确是朱长夜。
朱长夜很是惊讶,自己已经掩饰了面容,小家伙是如何认出他的。
“孩子,你认错了。”
朱长夜笑了一声。
他不是喜欢贪功之人,世间有一种人是在背后默默帮助他人,比如后世的ji毒井,卧底等等。
都是于暗中护着人们,不留下一点名声。
朱长夜自认没那么伟大,但至少帮个小忙,还不至于因此而来邀功。
“不会错的!”
“您肯定是昨天那位老爷爷!”
小涵一脸坚定。
这看的李茹都有些尴尬了:“这…道长,对不住,孩子她不懂事,我这就…”
“不必。”朱长夜笑着打断。
他性子讲究随性而为,既然孩子认出来,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
朱长夜右手轻轻一挥,原本掩饰自己的面容恢复原样。
赫然,
和城隍爷神像面容,一模一样!
李茹瞪大眼睛:“老人家,您…您,您真是城隍爷!”
朱长夜笑道:“承蒙阎王倚重,托付重任,贫道确实为应天府城隍爷。”
说着,朱长夜看向小女孩,好奇道:“孩子,你如何认出我的?”
小涵原本还有些怯生生的脸色,在看到真正的朱长夜后,变得开心。
“老爷爷,我猜的!”
“听娘说,这叫直觉!”
小家伙开心道。
朱长夜微微一愣,旋即笑了起来:“倒还真是朴实无华的理由。”
“你啊,你娘以前为你吃太多苦头了,以后记得好好孝顺伱娘。”
小涵笑道:“老爷爷,一定会!”
李茹在旁眼神充满欣慰,浅笑道:“小涵,你这孩子,没必要太大压力,娘还身子骨硬朗,还能动,不用你孝顺。”
“你呀,先顾好自己,这刚恢复过来,说不定落了些暗疾还没…”
话说一半,李茹瞬间惊醒。
不好,自己说了啥?
自己竟然当着城隍爷的面,说孩子还有暗疾?
这可是城隍爷救治的,自己还怀疑…
呸呸呸,臭嘴!
李茹心里骂了自己好几遍,现实里赶紧道歉:“城隍爷大人,我不是故意说小涵还有暗疾,我…”
朱长夜挥挥手打断,笑道:“无妨,为人父母担心孩子是为正常。”
毕竟当年,我那一家也是这样过来。
心中,朱长夜补了一句。
当年啊,有时候孩子玩闹磕磕碰碰了,长乐就担心的不行,说是什么摔断腿怎么办?把问题给夸张化。
净吓孩子!
摇摇头,朱长夜不再多想。
“好了,我还有些事,就先离开了。”
朱长夜往天云观外走去。
在他身后,
李茹还陷入抉择,似乎是某种天人交战的决定。
半晌,眼神坚定。
“城隍爷大人,斗胆一问,您老喜欢吃什么?”
她大喊。
朱长夜脚步顿住。
也没回头。
这把李茹吓得不轻,暗道早知道自己不问好了,自己也是胆子肥,竟敢问城隍爷大人。
“桂花糕,不要太甜的,太甜我这年纪吃不来。”
前方,传来温润如玉的声音。
说完后便再次离开。
李茹微微愣住,旋即大笑:“哎,好,我给您老记住咯!城隍爷大人慢走!”
李茹喜笑颜开的目送朱长夜离去。
她心里也是喜滋滋,想着城隍爷真温和,而且一点架子也没有,真是好好的城隍爷。
还有自己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竟然能亲眼见到城隍爷大人。
她心里美得很。
“小涵。”
半晌,李茹蹲下身,双手抱住小涵小脑袋,和她一起看向朱长夜的离去方向:“以后记着,城隍爷大人比娘还重要,知道吗?”
小涵点点头:“娘,知道啦。”
………………
另一边。
朱长夜离开天云观外,门口就有两孙子等着。
是真正的孙子。
朱允熥和朱柏。
“师尊,您老可算出来了,我们等您好久了。”
朱允熥满脸苦色。
朱柏瞪了他一眼:“臭小子,怎么说话呢?能等师尊,这是咱们的福气!”
“我…我…”朱允熥被怼的说不出话。
朱长夜笑道:“好了好了,你俩别说了,雄英呢?怎么没看到?”
朱柏回道:“师尊,今早雄英过来找我了,说是要帮老爷子处理政务,今天就不来了。”
朱长夜闻言,恍然大悟。
“如此,也好。”
“既然他不来,那咱们走吧。”
朱长夜领着两孙子,往城外而去。
他要带两人,去城外和张易十汇合。
张易十在城外,是他交代的一项事情,要去买盐山。
自从来到应天府后,朱长夜就发现应天府的盐没有多少。
属于稀缺资源。
而城外明明有很多盐山,只要方法得当,是可以制作出盐的,但没有一个人察觉。
那些盐山,官府和百姓都认为是废山,不仅种不出庄稼,还很难生长植被,比荒山更加没用。
至少荒山打理打理,至少还是可以生长些植被的。
朱长夜想着,是要要把那些没人在意的盐山买回来,自家道观进行制盐,然后卖出去挣钱。
道观里是有香火钱,可仅靠香火钱,道观也并不富裕。
更别提近段时间,那笔钱还用来修缮道观了。
现在道观余下的钱不多了。
那些钱,可不够用来建造他脑海中的“福利院”。
没有福利院,也就没法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所以权衡之下,朱长夜命众多弟子挣钱去了。
眼下目标,就是用盐山制成盐卖出去挣钱。
一个时辰后。
到了城外,与张易十汇合。
朱长夜就见张易十,眉头紧皱。
“怎么了?购买盐山碰到难点?”
朱长夜问道。
张易十叹了口气:“回天师,事情恰恰相反,那些持有盐山的主人家,听到咱们花百两银子购山,都很欢迎。”
“我带着弟子们,都已经是买下一座盐山。”
朱长夜笑道:“如此,不是很好吗?”
身后朱柏和朱允熥,也不断点头。
他们不敢插话,这是属于天云观里两个大佬的谈话,只能是用表情或者动作来代表自己的意思。
“问题就出在这。”
张易十望向身后众多山脉:“天师,按您意思我带人探查附近山脉,总共有十三座盐山,而我们只买来一座。”
“其他十二座,我们都不知道主人家是谁,就连卖给我们那座盐山的主人家,也不知道是谁。”
“我们…无从下手,只能拥有一座盐山。”
朱长夜闻言,感慨道:“这样啊…没事,你们先试我教给你们的法子去炼盐,成功后此事咱们再议。”
张易十点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
应天府。
周府。
周骥火急火燎的跑了回来。
“爹,爹!有事情!”
他满眼喜色,走进大堂。
大堂里,周德兴正在坐着。
他面容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是啊~怎能不苍老?
前段日子为了自己心中所谓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把宝贝了一生的传国金印,塞到了天云观里面。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栽赃天云观私藏传国金印,反而是传国金印让那天云观观主做了人情。
心里头这个气,一直到现在都气不通畅。
事情想不明白,还一直想着念着,也就苍老了下来。
“儿,啥事啊?”
周德兴有气无力道。
周骥看在眼里,已经习以为常,面带喜色道:“是天云观,他们要买盐山!”
“天云观!!!”
提及这个名字,周德兴瞬间来了精神。
原本还有气无力,这下精神的直接站了起来,目光炯炯。
“他们买盐山干什么?”
周德兴诧异。
周骥笑着摇头:“不知道啊,但他们确实在买。”
“咱们家的探子还得知,就咱们家那些盐山的旁边一座盐山,已经是卖出去了,卖了足足一百两!”
“看那天云观意思,他们还觉得不够,正到处搜罗咱们家那十几座盐山呢!”
张易十看中的那十几座盐山,只有一座是买来了,剩下的十几座盐山,其实都是周家的。
当年周家随朱元璋打天下,蓝家常家都被封了大赏,就他周家受到冷落,苦巴巴的零头点赏赐。
或许朱元璋也觉得过意不去,所以就又把城外十几座盐山赏给他们了。
起初周德兴还很高兴,也很期待。
老爷子赏给蓝家常家那些家族,要么封号,要么银子。
都很不错的封赏。
可这,如何与封赏土地相提并论!
老爷子赏给他们的,是货真价实的土地!
当时周德兴乐坏了,然后带人一到那盐山,各处勘探后,他就失望了。
这些都是破山,庄稼不能种植,植被也生长不了,是传说中的毒盐山,比荒山还要没用!
老爷子还是看不起他们,就十几座破山把他们打发了。
之后周德兴也试着把它卖出去,可有能力买山的,哪个会是愣头青?根本没人来买。
这是真正的,给砸在手里了!
这事儿,周德兴能记一辈子。
而现在,竟然有人买山!
还是自己最痛恨的天云观。
好!
好事啊!
这下不仅山能卖出去,还能坑天云观一把,一举两得!
周德兴大喜,不过还是长了个心眼,问道:“他们买那些破山干什么?”
周骥想了想,狐疑道:“听咱们家探子说,好像是制盐。”
“制盐?”周德兴乐了:“好,好一个制盐!哈哈哈,那十几座破山,咱家都找人看过了,这几年也找人看过了,压根就没有任何开采的价值,更别提制盐了。”
“天云观犯傻了,好不容易犯傻一回,那咱们得紧紧抓住!”
“这样吧,你去卖给他们,不过得看他们态度,如果是坚定要买,就把价格抬起来一些再卖。”
周骥笑道:“爹,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周德兴大笑:“哈哈哈哈哈,好!”
“之前咱家的传国金印,算是白给了天云观,这下咱们也要狠狠挣他们一笔!”
“一座山他们起步买一百两,我们若一百五十两卖给他们,那十二座就是三千两!”
“三千两的金银,除了传国金印的稀缺度,仅金银方面,足够相抵了!”
周骥笑道:“爹,是啊!这下咱们也可以减少上次损失了。”
周德兴点点头,而后似乎想到什么,开口道:“儿啊,把这个消息也告诉你堂姐,就说咱们总算是坑了一回天云观。”
周骥错愕:“爹,这不是…这不是还没卖吗?您那么快传?”
周德兴笑道:“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而你堂姐和允炆,他们最近都在怕,太怕了。”
“那一夜,老大献出如何取蓉城粮食的办法,实在把他们吓得不轻,咱们同一阵线,有好事必须得尽快告诉他们,让他们…不必那么怕!”
“咱们,有时候也是可以赢的。”
周骥闻言,觉得很有道理。
他又和老爹寒暄几句,这才徐徐离开。
………………
东宫。
由于上次老大献计蓉城太过惊艳,已经初步展现帝家智慧。
所以朱允炆回来把这事告诉吕氏后,吕氏当机立断,眼下老大势大,他们要夹起尾巴做人。
这段时间,他们母子俩很是安分。
就连老大回来东宫,他们都是避着走走的。
是真正做到了,夹起尾巴做人。
这一日。
朱允炆如同往常般要去上课,却被吕氏叫住了。
“娘,怎么了?”
朱允炆困惑。
吕氏看着他,笑道:“儿啊,好事!站老大背后的那家天云观,要栽跟头了!”
朱允炆瞬间来了兴趣:“怎么说?”
吕氏笑道:“他们要买盐山,那种没用的山,听你堂弟说,天云观要花一百两买,还是起步价!”
朱允炆闻言,还当是什么呢,结果就这种小事?
他兴趣缺缺。
吕氏看在眼里,孩子怎么想的她这个当娘的还能不知道吗?
“儿啊,切莫好高骛远。”
“在老大真正登上那皇位之前,至少还有二十年时间,咱们与他的斗争,是长期!而长期中他不断吃小亏,聚沙成塔,到最后是可以成为大亏!”
朱允许眼眸明亮。
吕氏看在眼里,抱着他脑袋,温柔道:“好了,你也切莫多想,好好读书研究宋史才是你的主要,至于其他的…娘都会帮你处理。”
“你啊你,只需心无旁骛读书即可。”
………………
下午时分。
朱长夜还在看道观里弟子制盐。
制盐的材料都在。
有天云观弟子,把刚购买的铁锅架在柴火上,然后锅内倒入水。
随后便将盐矿石放在硕大的铁锅内,铁锅下高温火烧。
锅冒着白腾腾热气。
井矿盐含有很多化学物质,正如人们认知的那样,单单经过高温解析后,依旧会还有有毒的化学物质。
一般制盐,都需要高温蒸发和解析,从而成为粗盐。
但矿盐中,这样仍就不能直接食用,还需要一道最为重要的化学工艺,需要掺杂着卤水去蒸发,从而制取精盐。
卤水,这里也有很多。
朱长夜看着天云观弟子们,不断蒸馏和解析细盐。
看到现在整个下午,约莫十斤的细盐便已经被他们制出。
按照现在市场细盐的价格,一斤盐巴三分五厘。
十斤也就是三两五分。
这些钱,自然不够。
但这只是开始,而且还是试验阶段,现在是试验成功之后,就会加快速度。
朱长夜拿起又一份新盐看着,点点头,很是满意:“不错,已经第六次成功。”
“你们,这下是真的会了,我也不在此多多逗留,往后一切全由你们张易十师兄安排。”
朱长夜笑了一声。
随后和兴奋中的天云观弟子们,一一道别。
而等他正准备回去时,张易十面色凝重走了过来。
“天师,那十二座盐山的主人家找着了,也同意卖给咱们,只是…价格要一百五十两。”
张易十快速说道。
一百五十两,比起之前的一百两,足足多了二分之一。
一座山多五十两,那么十二座山就是六百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钱够吗?”
朱长夜没有询问细节,只是开口钱够没。
张易十摇头:“不够,远远不够。”
正说着,那买家周骥也走了过来:“道长,你们意下如何啊?”
朱长夜笑道:“还在讨论。”
张易十则看向周德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总觉得,自己对周骥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刚才也问了。
可对方却始终坚持,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事实上,两人哪里是第一次见面啊?
上一次见面,就在天云观。
周骥亲自带着传国金印,交到了张易十手中。
可那段历史是属于黑历史,他不愿提起,也不愿想起。
而对张易十来说,他一天要见的人太多了,所以自然而然的,也就忘记了只有一面之缘的周骥。
“没有没有,道长,咱们真是第一次见!”
周骥再次坚持着笑道。
张易十眯着眼道:“那兴许是我想错了。”
而此刻。
朱长夜也在打量周骥,看了一眼,便若有所思起来。
另一边。
其实周骥并不想来这儿的,因为这会见到了朱长夜,他总觉得在朱长夜那双眼眸里,自己什么秘密都被看穿了一样。
所以他很不想来这里,可是来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这里有朱长夜。
要早知道,周骥是万万不会过来的。
“道长,如何啊?一百五十两一座盐山,买吗?”
“少点。”
“哎呀不能少了,这可是我祖传基业,若不是手头紧,我都不想卖给你们。”
“少点吧。”
有天云观弟子还想着讨价一下,但朱长夜却直接道:“可以,一百五十两一座山,明日交接。”
“这位买主,你意下如何?”
周骥闻言,乐呵呵道:“好,好极!”
达到了目的,周骥和他们又寒暄几句,便找了个借口火速离开了。
而朱长夜也没有多留,当即吩咐天云观弟子,把刚刚制作好的盐,拿出去贩卖。
明初的盐业承元制,百姓是没办法私下贩卖食盐。
想贩卖食盐,需要从官府取得盐引。
大多数人不会考虑做终端销售,他们没这个启动资金去在应天府租赁铺子,更没有钱,去问朝廷购置盐引,以及从盐商手中购买原盐。
但做不了终端销售,并不意味着不能做食盐生意。
现在朝廷对食盐施行两种政策,一种是民制官收商运商销的“开中法”。
另一种是民制商收商卖的“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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