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猎月檠中一个模样周正的女妖对顾乘风道:“你快杀了他们,若你将我们放出这法器,玉沉舟还有那两个妖女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留夷妙人掩面大笑道:“你们这几个蠢货,当真以为五禽笼是那么好进的?”
“你们胆敢背叛桃花谷便罢了,竟然想要我的命,那便休怪我心狠手辣了。”玉沉舟移开目光,看向顾乘风,道,“云波池虽通向五禽笼,奈何云波池底只可进不可出。他们几个要打五禽笼放人出来,终究要靠离魂血咒才行。就凭他们的修为和道行,要催动五禽笼,恐怕要合力费掉大半元气。这四个叛徒修为不精,法力低微,那五禽笼法门玄妙,万一这些叛徒失手,你师妹姓命难保。不如你现下把这四个叛徒交给我,我便将你师妹放出来。届时你们若向他人提及今日之事,便说你们俘虏我桃花谷十余教众以及芸姑、留夷妙人作为人质,放人的是他们四个叛徒。其余细节,一律不得透露给他人,可好?”
“好,一言为定。”顾乘风道,“你师父病魔鲜与我们仙界为敌,我何必给自己招惹麻烦呢?这位左女侠更非长舌嘴尖之人,今日之约我们绝不外泄,你大可放心。苍天在上,若我来日食言,定遭五雷轰顶而亡。”
可怜天罡猎月檠中那四个小妖,虽撕心裂肺求饶,顾乘风一收法器,便叫玉沉舟吸入掌心,形神俱炼入其内丹之中了。玉沉舟身上的瘴毒,左仪为他化去大半,他倒听话,领顾乘风、左仪来到一座八角亭边,旋即默念离魂血咒。八角亭周边即刻银光忽闪,好似八面银瀑由亭子檐边倾泻而下。玉沉舟再合掌凝元,由掌心牵出一道虹光,双臂齐挥,朝八角亭推出两掌。只见八角亭中心虚影渐显,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五禽笼里的景象便在八角亭内呈现出来。
左仪不禁唤一声“苏荣”,顾乘风道:“他们应该听不到。”
玉沉舟归元敛气,对顾乘风道:“这五禽笼以虎、鹿、熊、猿、鸟五禽布五方关门。虎为金门,司阵内一切声响;鹿为木门,司阵内一切气味;熊为土门,司阵内一切形影;猿为火门,司阵内一切冰寒之炁;鸟为水门,司阵内一切炽烈之炁。以我的法力,只可开土、火二门,给他们送些果腹之物。你们要救人,进亭子里将他们拉出来便是。”
顾乘风冷笑着,放出天罡猎月檠,导入八角亭中。苏荣一见天罡猎月檠,不禁嚷道:“师兄,是师兄的法宝。”常朝云睁眼看着盘旋在头顶的天罡猎月檠,并不吭声。鹿连城随苏荣起身,道:“莫非顾兄弟已经来了?”
“天罡猎月檠是我师兄贴身的法宝,师兄把天罡猎月檠放进来,就一定有办法救我们出去。”苏荣道。
天罡猎月檠盘旋了十来圈,却无其他动静,苏荣心生疑惑,自语道:“师兄究竟是何意思?”
常朝云道:“就凭你师兄,这鬼地方他进得来,怕是出不去唷。依我看,这天罡猎月檠早失了控制,不过在这里没头没脑地空转悠。”说话的空当,她已由指尖射出一缕游丝,缠住法宝,扯到自己手中。
苏荣行三山指诀,炼出一把通体紫光的弯钩,从常朝云手中夺回天罡猎月檠,道:“此法宝是我们仙家乾卦至宝,岂容你这妖女玷污。”
常朝云单哼着鼻子,道:“什么仙家至宝,我说这东西脏了我的手才对。”
八角亭外,顾乘风对玉沉舟道:“我的天罡猎月檠乃仙家至宝,现下入这阵中,我竟无从驱驭。可见你并未尽开关门。你若欺我道行浅,便把我当了蠢货,竟是你自己愚笨了。”
玉沉舟避开顾乘风的目光,颇有些心虚,道:“我既然答应放人,自会做到,方才只是身有余瘴未清,法力未复罢了。”
左仪笑道:“原来你是担心我不帮你祛除余毒呵。”说着话,她左手行剑指诀,以定曲鬓,右手借白鹤指诀引出三根金丝,扎向玉沉舟神庭、左灵墟、右太乙三穴。但见三缕瘴气自玉沉舟三穴溢出,沿金丝入左仪右手三指,才半盏茶的功夫,玉沉舟余瘴既除,面色竟比素日里还要红润了。
顾乘风道:“你要么将关门大开,我以天罡猎月檠渡他们三人出来,要么你自己进阵,护他三人出来。若再耍花招,我便没这么客气了。”
玉沉舟并不吭声,单是弓步运气,由双臂导出五色磷光,游至八角亭内。亭外众人只见得五色磷光蹿动不息,形成一片混沌。五禽笼内,鹿连城则发现穴中那巴掌大的池水忽作沸腾状,同时赤雾蒸腾,转眼便积出一尺来高的汽团,在洞内悠然涌动。苏荣和鹿连城各自运气于掌,都做足了御敌之备。常朝云却不动声色,仍打坐调息,默念心咒。
突然,那池水冲高三尺有余,水柱中央又流光溢彩,好像池底射出彩墨,融在水柱内,红绿相斥、蓝紫相依,光色撞出奇形怪状,又似活物了。玉沉舟双掌交合,身子一震,便有一黑一白两团氲气由他双手掌心透出。随他双掌合十,那五禽笼内水柱腾至穴顶,苏荣、鹿连城抬头一看,只见穴顶霎那间映出天地万象,山川、湖泊、树木、鸟兽尽在其中。天罡猎月檠随即挣脱苏荣的右手,悬在半空,紫光忽闪。
苏荣扯着鹿连城的衣袖,道:“是师兄。师兄是要用天罡猎月檠渡我们出去。”说到此处,她又看向常朝云,道:“妖女,你要走便随我们一道出去。莫怪我没提醒你。”
三人连同万年灵芝化入天罡猎月檠中,顾乘风由北斗指诀改行五品莲花印,那法器登时钻入水柱,冲上穴顶。八角亭内,磷光也好、虚影也罢全没了踪影,只见天罡猎月檠由八角亭顶盖飞出,落回地上,苏荣、鹿连城、常朝云和万年灵芝这才现出真身。
苏荣一见顾乘风、左仪,笑嘻嘻地小跑而来,拉着顾乘风的胳膊,说:“我就知道师兄一定会来救我们。”
左仪眼尖,看到苏荣肩头的明珠,问道:“这是……?”
万年灵芝蹦了一蹦,道:“你真是孤陋寡闻,我乃万年灵芝,你竟不认得?”
苏荣说:“我们正是为了救他才被困在此地的。”
玉沉舟对顾乘风说:“我只答应放走你师妹,可没答应放走万年灵芝。为抓住这万年灵芝,我师父费了多少心血!你们留下万年灵芝,我马上放你们走。”
苏荣双手叉腰,怒道:“亏你说得出这等浑话。万年灵芝乃仙家圣灵,岂容你们这些邪魔歪道糟践,拿去修炼魔功?若万年灵芝自己愿意留下,我便不管,若万年灵芝要随我走,我看你有没有本事拦我。”
万年灵芝扯开嗓门嚷道:“我才不愿留在这鬼地方哩。”
苏荣道:“你可听清楚了?”
玉沉舟道:“既如此,我只好得罪了。”他自双手中冲、关冲二穴各放两缕荧丝,打向躲在苏荣肩头的万年灵芝。苏荣左臂一挥,抟身退出三丈远。芸姑、留夷妙人见状,也施法作出攻袭之势。顾乘风打出两掌,自劳宫穴炼出两团氲气,这便携众人遁出桃花谷了。
顾乘风一众才走,玉沉舟登时松了口气。芸姑睨着留夷妙人,又看向玉沉舟,道:“我竟看不出,你们俩居然好上了。”
留夷妙人道:“师姐何出此言?”
“方才你们俩一唱一和,真当我看不出来?”芸姑冷笑一声,对玉沉舟道,“也难为你了,又要摆出视死如归的样子,又要把背叛师门装得情非得已。干脆些答应那小子,再杀了那些个对你不忠的小妖,嫁祸于仙界,岂不更加利索?左右是讲个故事,何必多费那许多心思?”
玉沉舟道:“芸师妹这便不懂了。我若干脆些答应了他,他便吃定了我,我哪还有谈判的条件?那道姑纵然不为我祛毒,只留我一命,我又能耐他们如何?况且我若乖乖听话放人,如何试探出对我假意服帖的那些个叛徒?万一杀得不干净,难保师父回来,有人出卖我。就算我不被自己人出卖,将许多罪责推给重明观,难保将来那几个道士道姑不遇上师父,又好巧不巧,说破此事。”
芸姑道:“我凭什么要帮你圆谎?”
玉沉舟道:“芸师妹,你说这话实在不该呵。泄露五禽笼秘密的人可不是我,你就是实话实说,师父当真怪罪于我,也绝不会重罚。万年灵芝的确是我所放,可我到底是为救两位师妹。说一千道一万,是叛徒坏了好事,我也是无能为力的。芸师妹若当真要小事化大,可仔细计算了。得罪我事小,来日坑了自己,那便不划算了。我知道你苦修内丹,终不得精进之法,这样吧,我方才吸了那十二个小妖的元神,只要你不生事端,我便赠你两三,如何?”
芸姑思忖着,抿嘴笑道:“我还要他们的肉身。”
玉沉舟看看留夷妙人,对芸姑道:“好,一言为定。”
这会子顾乘风一行已经飞出桃花谷外两三里了。太行山脉仙灵之物虽颇为贫乏,地界却不小,一行人飞了一刻钟,还未眺及太行山脉的边界。一路上,苏荣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一会儿说到付晚香前几日落脚之处,一会儿说到他们如何撞见万年灵芝,又如何深入云波池,为五禽笼所困。谈及她同鹿连城、常朝云合力将血影流珠放出五禽笼外,她不禁说了一句:“常姑娘虽然是魔界中人,倒不似寻常邪魔妖道那般讨厌。”
常朝云道:“我这个人讨嫌得很,只是你还未见识过罢了。”
顾乘风道:“醉仙姑本性至善至仁,无奈受天魔点化,一朝入魔,永世难以翻身。常姑娘得她教导,虽也在魔门,其实所作所为未必没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们幸而投身仙界,对常姑娘理应多多谅解才是。”
顾乘风话未说完,苏荣便高声嚷道:“对了,我差点忘了。在那桃花谷地堡之中,还关着一个人。师兄断然想不到,他是谁。”
左仪道:“苏荣,你便直说好了,还卖什么关子?”
“那人便是叶长庚,叶大人。”苏荣道,“可惜他已为魔功所害,回天乏术了。”
顾乘风一惊,喃喃自语道:“叶大人还活着?他怎会在桃花谷中?”
常朝云笑道:“这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人间权贵本来便与仙魔二界多有纠葛。莫说叶长庚被病魔掳来练功了,便是藏身于仙山之中,也并不稀奇。”
苏荣对顾乘风说:“若那夜与我们交手的当真是白泽观弟子,那么师父的推测就一点也没错了。白泽观同魔界中人诸多勾结,恐怕真有灭重明、玄鹤二派,一统仙界的心思。”
苏荣还要言语,常朝云却打断她,说:“有人在附近。”
众人沉默不语,皆侧耳倾听,顾乘风抽着鼻子,道:“是魔界中人。”
几束剑气说时迟那时快,由众人右侧袭来。顾乘风匆忙间放出血影流珠,挡住剑气。众人趁机落入林中,顾乘风殿后,将血影流珠炼作二十八朵莲花。那莲花皆为七瓣,每瓣边缘都有刃口,敌人靠近些,莲花便急转不息,散开花瓣。
顾乘风一行在林中穿梭,身后十余丈跟着两排黑影。如此这般你追我赶,飞去三里之远,常朝云忽然向身后放出一排赤火钉。赤火钉离那两排黑影四五丈远,便叫一股气浪弹开,几乎原路返回。鹿连城躲避不及,右腿中了一枚赤火钉,应声摔入草丛。苏荣喊一声“鹿大哥”,落在鹿连城身旁,顾乘风、左仪、常朝云也随之落地了。
那两排黑影抢在顾乘风等人前头落地现身,前排三人是病魔、铁笔书生和绿瞳灵官,后排是四个面目狰狞的小妖,各执一把弯刀、一杆缨枪、一把铁斧,一柄铜戟。病魔右臂开展,掌心窜起一团蓝幽幽的火焰,双掌交合,火焰便在掌心凝作一粒荧珠,绿光熠熠,耀眼非常。他只翻掌朝前一推,荧珠便抽出千百荧丝,转眼功夫,荧珠没了影,荧丝却结团为云,涌向鹿连城和苏荣。
苏荣行天罡指诀,放出白龙剑,想以白龙剑斩断荧丝,不料荧丝未断几根,白龙剑却叫荧丝缚裹,几乎动弹不得了。眼看荧丝迫近苏荣,左仪化出一串焰气,灼退些许荧丝。顾乘风、常朝云落地,一个放出天罡猎月檠和无尘剑,双宝合一,炼作一条形似蟠龙的水柱;一个施展三花蛊,并将蛊毒化在指尖一滴血珠之中,同时以这血珠凌空画一个情字,附在顾乘风双宝化就的水柱上。
病魔的荧丝沾了水柱,即刻化入其中。常朝云的三花蛊又将毒瘴染遍荧丝,只消一道掌气,荧丝便化作数不清的碎屑,向病魔一众飘去。
病魔大喝:“小心毒瘴。”
铁笔书生将手中铁笔一挥,那铁笔登时扩大数倍,笔头五彩斑斓,孔雀翎羽一般。铁皮书生原是深山中一根楠竹,两千余年前,一块陨铁坠地,与那楠竹须根彼此交融,二者同得日月精华,历千年洗礼始得灵气。后来病魔途经此处,以魔功点化这楠竹。楠竹人形大成之日,那陨铁则化作铁笔,铁笔书生之名便由此而来。那支铁笔一经法力淬炼,便有十八般变化,铁笔书生天资愚钝,幸有此等法宝庇佑,回回遇了危险方得以逃生。三花蛊虽毒性凶猛,常朝云毕竟法力有限,要伤铁笔书生并不容易。
绿瞳灵官并无法宝护体,只好以真元化出气盾,抵御三花蛊的毒性。地魔一门,七绝穿心瘴虽以瘴法为尊,其法门之基石反而是一道心咒,名曰御龙禅。绿瞳灵官靠着御龙禅支撑气盾,尚有余力攻击常朝云。不过顾乘风、左仪和苏荣又抓着空当各个发起攻势,叫他目不暇接,他为免气盾为仙家法门所破,精力全在于自保,所谓攻袭,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病魔冲开常朝云的三花蛊,对身后四个小妖道:“追命四郎,快助我施七绝摄魂大法。”
四小妖各自化身为影,由病魔天灵盖合入他体内。顾乘风与左仪各引无尘剑、五梅剑刺向病魔,病魔则一面后退,一面运气调元。待内丹升入百会,病魔深吸一口气,奋力一吐,只见飞蝇成千上万,由他口中飞出,黑压压一大片,好似江堤溃崩,洪涛急泄。
那蝇群眨眼功夫已将病魔掩没,顷刻间吞了无尘剑和五梅剑。顾乘风与左仪相视一看,各行七宝骞林指诀,试图召回法宝。顾乘风费了些气力,总算收回了无尘剑;左仪的五梅剑却仿佛石沉大海,连半个影儿也见不着。
常朝云对二人道:“七绝摄魂大法是病魔看家的法门,以你们的修为,不可蛮干只可智斗。”
顾乘风听罢,手执无尘剑冲向蝇群。左仪见状,大喊一声“师兄,使不得”,这便随他而去,想要拦住他。
顾乘风道:“这飞蝇的罩门,以我们的修为,恐怕难以找到。不过……”顾乘风尚未言尽,二人已陷入蝇群。
苏荣眼看着师兄师姐为蝇群吞没,问常朝云:“这该如何是好?师兄师姐可有危险?”
常朝云化出两排冰凌,打向铁笔书生和绿瞳灵官,应道:“病魔的七绝摄魂大法变化多端,这蝇阵之内是何情形,实在难以判定。”
顾乘风、左仪入了蝇群,却是另一番奇景。蝇群内部分出诸多空腔,飞蝇拖出血丝,密密麻麻织出几面猩红旗帜。那旗帜才刚成形又叫乱舞的飞蝇拽作碎片,如此这般周而复始。旗帜上缀有金丝,法光闪烁不已,彼此连作纤细的琴弦,气流微搅,琴弦颤震,便有魔音不绝于耳。
顾乘风听出这魔音大有乾坤,对左仪道:“师妹,快封上听宫穴。”
这时,飞蝇织就的猩红旗帜突然鼓噪不安,随之异动的还有空腔内壁上的飞蝇。那飞蝇跳跃起伏,形成活泼的浪,由一处萌动,向周遭扩散、卷动、蔓延到另一处蝇浪,好像夏日阵雨中涟漪不绝的池塘。
与此同时,病魔的声音以滚雷之势由远及近,自上而下,仿佛躺在风中的落叶,趾高气扬而来,灰心丧气而去。他说:“你们坏我好事,哪能如此轻而易举离开我太行山。”
顾乘风、左仪虽封了听宫穴,病魔的嗓音却一股脑儿灌入他们耳中,顿时叫他们脑门涨热,头晕眼花。二人各以天罡猎月檠和五梅剑化作护体莲台,打坐调息,默念火辰经抵御魔音。
病魔又说:“你们要离开太行山,便需将万年灵芝留下,我与你们重明观并无过节,你们莫要逼我。”
顾乘风道:“万年灵芝乃仙界圣灵,岂容你们这些邪魔妖道肆意伤害。”
左仪说:“莫说我们是仙山正室弟子,便是人间俗修的仙门中人,也不会任由万年灵芝遭邪魔禁制而不管。”
“敬酒不吃吃罚酒。”病魔话音未落,飞蝇便拖着血丝分作两路,在顾乘风和左仪周遭缠出血茧来。
此刻,蝇群袭向常朝云和苏荣,却未将苏荣全然围裹,零星飞蝇靠得近些,不过眨眼功夫便浑身起火,成了灰烬。常朝云见状,与苏荣靠着背,各攻一方。鹿连城受了伤、中了毒,虽无多少攻袭之力,好在尚能自保,现在见此情景,对苏荣道:“莫非这些飞蝇惧怕你。”
苏荣一面应对铁笔书生的焰气,一面应道:“师兄仙根在乾卦,又是天罡猎月檠的主人,这飞蝇尚不惧怕,何况我?”才说完这番话,苏荣忽然想起她在丹霞山得到的千叶九心环,喃喃自语:“难道这飞蝇竟是毒瘴所化?”
常朝云道:“病魔的七绝摄魂大法有四门,共三十六番变化。四门是瘴、火、冰、电,尤以瘴门最是威力了得。”
苏荣行威灵指诀,由印堂引出千叶九心环,握在手中,朝蝇群冲去。飞蝇移挪之势如水流般顺畅,苏荣所到之处,蝇群无不避闪,苏荣试了好几次,终不得入阵。
苏荣折返至常朝云身侧,收回法宝说:“我想这些飞蝇惧怕的是我这件法宝。只可惜我法力不济,难以将这千叶九心环炼到至高境界,打不进阵内。”
常朝云听到异动,化出数道焰气,打向铁笔书生,传声于苏荣道:“附近有人,不知是敌是友。”
苏荣并未听到远处有异响,却听鹿连城道一声“白鹤玄音”。鹿连城本来打坐镇毒,此刻双掌合十,翻手行玄武指诀,运数股真元于右手商阳、少商二穴,再拈指靠于唇边,轻轻吹着。他虽然吹着口哨,却无半点声响。苏荣知道鹿连城是以白鹤玄音呼应来者,一面以白龙剑应对铁笔书生和绿瞳灵官的雷钉,一面四下盼顾。
白鹤玄音是玄鹤宫一道以音化气,以元催声的法门,练到火候便可将元、气、声合为一体,运元无元、送气无气,传声无声。重明观并无类似的法门,以苏荣的道行和修为,自然听不到这白鹤玄音,直到四个人影闪在不远处的树梢上,她再定睛看去,方才发现来者竟是薛家姐弟和鹿连城的两个儿子。苏荣自然明白,来的既然是薛家人,必定于己方有利,然而一想到薛蕲是鹿连城的结发妻子,苏荣却忍不住难受起来,好像吃得太饱又硬灌了几缸水,喉咙里撑得慌。
薛家四人乘一把龙杖,由树林上空穿入林间。薛蕲着一身紫衣,吹着笛子,神情自若;薛康、薛鲁两兄弟坐在她身后,背着竹篓,都着灰衣,发髻束得极高,各拢一副镶有碧玉的发冠;薛蓬着一身蓝衣,腰身粗壮得很,束着宽大的靛青腰带,背上的竹篓显出沉重感,压住他肩上的衣料,生出细细的褶皱。龙杖飞至近处,薛家四人各自跃起,栖到树桠上。
薛鲁看到鹿连城,回头对薛蕲说:“母亲,果然是阿爹。”
那龙杖在薛蕲的驱驭下,径直击向铁笔书生。铁笔书生小瞧了龙杖的威力,被撞退数丈之远。
绿瞳灵官认出那把龙杖,问薛蕲:“莲香子是你什么人?”
薛蕲行北斗指诀,纳回龙杖,笑道:“算你有些见识,竟认得紫阳龙杖。”
绿瞳灵官避开白龙剑,由左手五指散出五道剑气,攻向常朝云和苏荣,道:“莲香子有药仙之名,在人间是无人可出其右的。我虽未与她斗过法,却也见识过她流英剑和紫阳龙杖的威力。据我所知,紫阳龙杖并非仙山所产,而是莲香子自己炼得的法器,乃全卦之宝。这宝物在你们手上,要么为你们所盗,要么,你们与莲香子关系匪浅,她才放心交与你们。”
薛蕲轻点足尖,举着紫阳龙杖,冲向绿瞳灵官,道:“莲香子正是家母。我们于你本无怨仇,不过你伤我们善华堂的人,我可饶不了你。”
薛蕲同绿瞳灵官斗法的当口,薛康、薛鲁一个为鹿连城调元疗伤,一个则为他们护法。薛蓬飞到苏荣跟前,道:“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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