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制天下兵马。
不过六个字,落在这小楼当中,却比任何言语都重,比任何野心都甚。
这是萧砚赤裸裸的野心,这是他今夜至此的唯一目的。
莫说是旁边被架刀于颈的诸军马步都指挥使刘鄩了,便是敬翔都大为色变,在门口抓着门栏竟是差点站不稳。
至于朱温,连哭声都霎时止住,一张胖脸上的虎目瞪大,不可置信的盯着萧砚那和煦的笑脸,只觉全身寒意上涌,双腿发虚。
“大胆!”
旁边的刘鄩不顾颈上染血的刀,声嘶力竭的指着萧砚喝骂:“乱臣贼子,岂敢威胁君父!天下系于陛下一身,汴京禁军数万,莫以为你鼓噪出这一乱象便能要挟陛下!某纵使溅血于此又如何,尔一介乱臣贼子,禁军一至,汝旋即便要伏诛!”
说着,他更是死死抓住颈前的长刀,双手尽是鲜血,只是大声对朱温喊道:“陛下!陛下!万不可妥协这贼子!大梁社稷,不可毁于乱臣之手啊……”
萧砚能明显感觉到朱温那瞬间而逝的一抹愤怒、杀意,遂哈哈一笑,同时对那架刀与刘鄩的甲士挥了挥手。
“萧帅!”敬翔在背后眸子一缩,急忙伸手大声喊道。
已扬起刀的甲士理也不理,就要一刀将脸色瞬间惨白的刘鄩头颅斩下。
而萧砚好似就等着敬翔这一声,笑了笑:“罢了。”
腥风扑面而来,却在这一瞬戛然而止,刘鄩的眼睛本已睁到了极致,死死看着那染血的刀锋在距离自己不足半寸乍停,已是全身冷汗暴出,喉结耸动了下,抬头看着那甲士,却只见甲士面甲后的眼睛只是冷冷的盯着他。
这甲士,真要杀他。
刘鄩僵住了,他是积年宿将,亦属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汉子,并不惧死,但就在方才那一瞬,他仍然生出了后悔之意。
为朱温殉死,似乎并不划算。
在门旁,敬翔都已不忍看见那血腥的场面,然见那扬起的长刀说停就停,终于是长舒一口气,退了一步,靠在门栏上擦了擦额上的汗,嘴角泛出苦笑。
而萧砚自始至终看都没看那刘鄩,他好似知道那甲士能如一个机器般严格遵守自己的指令,只是微笑的看着身前的朱温。
朱温哪里还有什么怒色,亦是僵住,他方才就在萧砚正面,完全看清了萧砚那一瞬的冰冷表情。
朱温毫不怀疑的是。
萧砚真杀得刘鄩,也真杀得他朱温。
他便哭也似的勉强扯了扯嘴角。
“萧、萧卿……”
萧砚淡然一笑,双手扶住朱温的肩,将后者推到胡床边按下去。
朱温本不想任萧砚摆布,然他这三百斤身躯本就是外强中干,且由萧砚的眸子眯眼一扫,哪里还立得住,便似坐似瘫的斜在了胡床上,那之前的一腔怒火好像也被一泼冷水淋了下去,余光中虽瞥见刘鄩在看他,朱温却不敢把视线投到刘鄩身上去。
而后室内众人的视线便随着萧砚的身形转动,只见这位已然半点不掩跋扈的冠军侯解开自己的大红披风,走到角落边,俯身下去,将之披在了仍然捂着脸怔怔看着他的张贞娘身上。
萧砚对她和煦的笑了笑,将张贞娘扶起来,完全不在意身后朱温霎时又青又白的脸色,而鱼幼姝也随即从门外走进来,要将张贞娘带出去。
“萧郎……”张贞娘好似终于有了生气,她看着剑眉星目的萧砚,不由落泪而下,死死握着他的手,抽泣起来:“妾、妾……”
朱温面色铁青,哪里还看不出这其中的奸情,当下差点直接背过气去,连貌美的鱼幼姝都顾不得多看,只恨方才没有直接弄死张贞娘这个贱妇!
还有萧砚这个逆臣贼子!
待朕脱困,定要把这对奸夫淫妇千刀万剐,以炮烙之刑虐杀之!!
待惊魂未定的张贞娘被鱼幼姝扶出去,萧砚才按着刀在室内走了两步。
朱温的脸色再次一变,瞬间再次卑微起来,有些赔笑的看着萧砚,绝口不提什么奸夫淫妇的废话。
刘鄩自始至终都看到了朱温的那一应神色变化,不由心下发冷,更是自嘲。
他之前还当这个皇帝是昔年那位英明神武、一步一步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梁王朱温,亦当这皇帝还是平日里那位气势汹汹、坐拥天下半壁江山、决定天下半数人生死的朱家天子。
原来不过早已是一色厉内茬,只知淫色、暴虐、贪生怕死的碌碌昏君!
直到此刻,刘鄩才看明白眼前这位皇帝。
他抬头瞥向敬翔,却见这位大梁宰相一般的人物早已是默然,显然一直都知晓朱温是个什么样的人。
“陛下以为,刘节帅方才所言可是属实?”
萧砚这时终于立定,似笑非笑的看着朱温:“今夜这城中乱象,陛下也认为是臣一手策划的?”
朱温喉结一滚,赔笑道:“怎会是萧卿,此乃刘鄩胡乱揣测,朕是一个字都不信的,萧卿切莫放在心上……且就算是萧卿,朕也相信萧卿不会做那不道之事,萧卿忠勇,谁人不知?”
萧砚不禁失笑,摇头道:“看来陛下还是不信臣,那就让他人来证明臣的清白便是。”
朱温、敬翔三人都是惊疑不定,而后外间又再次传来拾阶而上的声音,但与萧砚方才来时并不一样,脚步虚浮无力,颇显慌张。
却见是一生的瘦弱,皮肤白净,脸有几分阴气的男子踉踉跄跄由一甲士引入此间,而这男子在看见敬翔等人后便是一顿,进而先是下意识看了眼一身英武之气,按刀而立的萧砚,然后才将目光落在了朱温身上。
只一瞬,这男子便泪涕齐流出来,三步做两步迎着朱温过去,眨眼就跪在了地上,放声嚎哭:“父皇、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让父皇受苦了!”
说着,他就已是捶胸顿足,一副死去活来的样子,大声哭道:“王兄突然生乱,险些残害儿臣与冠军侯,若非冠军侯骁勇,带着儿臣从千万乱军中一路血杀出来,儿臣只怕已为王兄迫害矣!冠军侯忠心耿耿,甫一救出儿臣,便携儿臣至此为父皇保驾,见父皇受惊如此,儿臣实乃死罪……”
敬翔、刘鄩俱是错愕,尤其是后者,此时目瞪口呆的看着朱友贞,竟是从未见到这位均王的此等模样。
而瘫坐在胡床上朱温,在数次惊吓后,他一个老头,早已是泪失禁,此时看见朱友贞这番要死要活的表演,便是知道是假的也当即受到感染,瞬间亦是放声哭出来,拉着朱友贞的手,父子二人抱头痛哭,真真是父慈子孝,皇家亲情感人肺腑了。
萧砚敲着刀柄,不急不躁,只是看着这对活宝的逼真演技,回头看了眼敬翔。
敬翔却不看他,皱着眉揪须不止。
“行了。”
萧砚听二人越哭越来劲,不由也有些烦了,淡声道:“有均王殿下凭证,陛下可知臣之忠心可鉴?”
“朕岂有不信萧卿之理。”朱温擦着泪,他本是一副粗莽模样,这一番样子倒是别有一种滑稽感,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皇帝威严了,急忙道:“萧卿来此护驾,可有良策?朱友文那逆子掀起动乱,恐怕能召动上万乱军,萧卿当如何平定?”
这个时候,萧砚一手掌握局势,杨炎、杨淼这两个依仗照面便死在了他手中,朱温几人的生死已是全凭萧砚心意。
朱温就算知道朱友文可能是被坑害的那个人,当下这个节骨眼也只有顺着萧砚的话一口咬死是朱友文在作乱。
时局如此,容不得朱温不低头做人。
萧砚便叉手一礼,道:“臣纵有万般良计,然当下归德军、天兴军俱被博王提前调离出京,臣所依仗,不过家将百余而已,若陛下信重,可给臣一道诏书,许臣有调动兵马之权,臣方可召天下忠臣志士平定博王之乱。”
朱温隐隐有些颤抖,这逆臣、这贼子!说来说去还是要权、还是要权!
而且什么狗屁家将!
朱温看着门内门外,那些护心护肩护臂护腿、兜鍪面甲、颈项遮护、铁手套铁鞋,全身遮的像是一个铁冠头,腰别铁骨朵、人人执重刀,可谓是刀箭不穿,枪剑不透,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袒露的甲士。
这便是你萧砚的家将?
刘鄩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甲胄向来都是重器,比起军弩来还要贵重,更别说是这等货真价实的重甲,整个大梁禁军中都只能勉强凑出两千具。
而看萧砚这厮领来的人俱是这般装扮,哪里是什么家将,分明就是萧砚的私军!且还是那等虎背熊腰、罗圈腿的北地男儿,最是擅长搏杀之术,陷阵之气何止凌厉,一个照面便是杀气四溢,连刘鄩都难得在禁军中见到这等壮士,而萧砚又有多少?
绝不可能仅仅只有萧砚说的那百余人。
恐怕萧砚真有底气与朱友文斗一斗。
刘鄩能想到这一点,朱温、敬翔亦是想得到,朱温嘴唇嚅嗫,看着装模作样行礼的萧砚迟迟不肯开口,而旁边的朱友贞已是急急拽着朱温的胳膊。
“父皇,当下除了君侯还能信谁?再犹豫一会,王兄可就要令人来杀儿臣了,父皇速速给冠军侯诏书吧!”
朱温心下大怒,只当朱友贞是与萧砚勾连一气的人,只恨得要索性鱼死网破,大不了一起死在这安乐阁,反正朱友文亦是对萧砚恨之入骨,朱温可不信自己死了,萧砚能有什么好下场!
“陛下……”
这时候,敬翔突然上前了两步,平静一礼,道:“乱军来势汹汹,博王一党不管居心如何,当下都已是木已成舟,若不早些定乱,只怕不用等到天明,社稷便已倾覆。”
“冠军侯麾下既有虎贲得以冲杀于乱军之中,由他召诸军勤王再合适不过,且若冠军侯联络上诸军,如归德、天兴等忠于陛下的兵马,乱军自会投鼠忌器,天下诸军皆乃陛下爪牙,又有谁敢迫害陛下?”
朱温一愣,而后倒是马上明白了敬翔的意思。
什么兵权还不是一个虚名,只要皇帝还是他朱温,只要朱温能够在诸军前露面,下面的将领自是认他朱温而不是认萧砚,此时妥协,不过权宜之计而已!
朱温终究不是傻子,一念转瞬至此,心下竟是轻松了不少,哈哈一笑:“敬相、萧卿还有贞儿所言极是,乱军不过跳梁小丑,纵使背后有那逆子又如何?好,朕即刻给萧卿诏书!”
敬翔松了一口气,他在极早之前就已劝过要朱温不管如何都要安抚好萧砚乃至下面的乱军,看来朱温是听进去了的。
萧砚则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一礼,让人拿来墨宝,同时从怀中取出一绣有祥云瑞鹤的锦织,铺在朱温身前的桌案上。
“臣恰好寻得一诏书所用绢布,还请陛下手书、用宝。”
刘鄩眼皮一跳,朱温更是额上青筋显露。
这逆臣是装都不装了是吧?
好好好,朕就忍你一时。
朱温提起笔,在旁边朱友贞的研磨辅助下提笔手书,同时从刘鄩那里接过那方小印玺,印上章后,唯恐不能安萧砚的心,更是心下一狠,咬牙按了个血手印。
“朕之血诏,平乱一事,就尽数交给萧卿了。”
说着,他又着重道:“朕加封萧卿为金銮殿大学士,迁侍卫亲军马步军代都指挥使,兼侍中,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爵宋国公,食邑三千户,荫子封妻!”
很显然,朱温耍了个小心眼,刘鄩现任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所以只给了萧砚一个代都指挥使的名义,这一职位虽能号令汴梁禁军,但远远不是什么节制天下兵马的差遣,其余什么虚职更是狗屁,无非是拿来安抚萧砚的。
敬翔吓了一大跳,唯恐萧砚不满意,暗恼朱温这个时候还在吝啬什么,只是要上前一步劝谏一二。
但是让人想不到的是,萧砚竟是恭敬的叉手一礼,道:“臣定尽心竭力,为陛下拼死定乱。”
几人都是一愣,朱温更是大喜,手一指敬翔、刘鄩,各有加封,而后又拍了拍朱友贞的胳膊。
“另外,朕立贞儿为储君,任开封尹、东都留守,此番定乱后,朕便天下传诏!”
朱友贞陡然欣喜若狂,他死命的拜下去:“儿臣定以死为父皇护驾!”
朱温大为满意,把起草的几分加封手书分别交给几人,而后拿起那道圣旨,犹豫了下,并未直接交给萧砚,先是迟疑的在敬翔、刘鄩二人间扫了一下,似乎有一个决断,而后才郑重其事的将圣旨交给敬翔。
“敬相代朕佐萧卿平乱,这一诏书,敬相定要护好。”
敬翔知晓朱温是不放心萧砚,也看得出朱温以为他可以安抚住萧砚,便在心下叹了一口气,未去看萧砚,躬身接过那圣旨,道:“臣谨遵圣命……”
朱温在期间隐晦的瞥了眼萧砚,看见后者在旁边不为所动的模样,只当这逆臣到底是被禁军兵权和爵位安抚住了,心下松了一口气,勉强一笑:“萧卿定乱成功后,朕再有重赏……”
待朕脱困,第一个弄死你这逆臣!
萧砚笑了笑,并不应话,只是看向朱温身旁的朱友贞:“臣以为,均王殿下……哦不,太子既已是储君,可代陛下率领臣等定乱,这样,有敬相、太子一并行事,臣以为要更让人信服一些。”
朱温哪里再想看见朱友贞,直接允准:“贞儿,你现已为储君,国家社稷,你这时候就要担起来了。”
朱友贞脸色一白,看不透萧砚揣的什么心思,有心想拒绝,却见萧砚那淡漠扫来的视线,心下生惧,讷讷道:“那便依父皇、宋国公的……”
刘鄩在旁边没人搭理,朱温也晓得这厮恶了萧砚,绝口不提这一他适才认定的忠心大将,起身握住敬翔的手,一双失了威严的虎目中满是期盼:“朕就在此,等候敬相与萧卿的好消息,敬相、敬相,千万要来安乐阁接朕回宫……”
而后他又要去装模作样给萧砚嘱咐一二,萧砚却只在旁边冷眼看了看,压根没搭理,径直扶刀便走。
两个甲士入内,挟着朱友贞一同出去,朱友贞倒是恋恋不舍,朱温却不会挽留他。
朱温只是颇有些恼怒的脸上横肉颤了颤,死死抓住敬翔的手,在几个甲士大步走进来之前,低声迅速道:“敬相、敬相,切要记得代朕震慑住此僚,乱事平定后,朕什么都允你……”
敬翔点了点头,默然不语,只是叉手一拜,由一个甲士请了出去。
而几人次第离开后,这小楼上下便被十数甲士上下把持住,那道门都不准朱温关上,内里两个甲士,门口两个甲士,守的滴水不漏。
朱温脸色铁青,环顾左右,张贞娘已不在,只一个刘鄩瘫坐在地上,二人对视了一眼,朱温冷笑一声,只以低语道:“暂且容他得意片刻……”
刘鄩则只是哑口不语,他只是在想,定乱之后,朝廷真的还能随意摆布萧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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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砚下了小楼,鱼幼姝携着那大红披风来给他系上,萧砚面色平静,鱼幼姝却甚是沉默。
萧砚看了她一眼,便握了握鱼幼姝略显冰冷的手,回头看着妙成天、玄净天从一间厢房内走出来,只是对明显有些紧张的几个女子笑了笑。
妙成天和玄净天只是对萧砚欠身一礼。
萧砚仰头看了看不知何时已渐渐灰蒙蒙泛白的天空,脑子里没想其他,只是先想过姬如雪,想她若是在这里,只怕小脸都要担心的发白。
不禁失笑,萧砚拍了拍鱼幼姝的手背,似是对她说,又似是对远在歧国的姬如雪乃或女帝及不知在何处的降臣,或者是更多的女子,说道:“别担心。”
“妾等相信君侯。”
萧砚点了点头,按着腰间的刀柄,大步向外,对迎进来的段成天道:“这里便先交给你们了。”
段成天死死拉着身旁极为亢奋激动的骆小北,脸色肃穆,领着一众不良人单膝跪下。
“为君侯效死!”
走在其后的敬翔、朱友贞二人俱是沉默,前者自是更多思虑,后者则早已脑中一片空白。
萧砚的身影消失在廊下,小楼前的众人久久注视着,俱是沉默。
旁边一处厢房门打开了些,张贞娘怯怯的探出头来,小声道:“萧郎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没有人想搭理她,但半晌后,个子不高的骆小北便高高昂起下巴,大声道:“天底下,谁能让君侯有事?连皇帝在君侯面前,都只能乖乖听话!”
张贞娘被吓得脸色一白,她可知道朱温还在楼上,却见这小楼前后的众人,没有一个人有什么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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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安乐阁,萧砚翻上来时的坐骑,左右甲士簇拥着他,连同敬翔、朱友贞在内,都只是向外出去。
“殿下已得诏书,尔等守候在此间拱卫皇帝。”
萧砚没有再戴那面甲,只是对着安乐阁外的数千乱军冷面大声道:“代本将破了鬼王一党的乱军,今夜之事便可倾定,尔等俱有赏赐,或编入禁军、或领赏回乡,朝廷皆凭你等所愿,徭役一事,今夜过后,便就此作罢!”
迎在最前面的史弘肇、李莽乃至丁昭浦等人俱是一惊,而史弘肇连同大多数为徭役组成的乱军则只是大喜,纷纷振奋高呼起来。
萧砚对史弘肇、李莽等人点了点头,不再有什么吩咐,一扯缰绳,从乱军让出的大道中策马而过,而无数双眼睛都只是望着他,或仰慕、或敬佩……不足而一。
朱友贞有些颤栗,险些从马背上栽下去,若非敬翔托了他一把,只怕要在几千人面前丢一个大脸。
而数骑拱卫着萧砚直直向南而去,敬翔目光复杂的看着萧砚孤骑一人在前的背影,迟疑了下,打马追了上去。
左右甲士要阻拦他,萧砚却头也不回道:“让敬相过来。”
敬翔便趋马至萧砚身旁,犹豫半晌,沉声道:“三年前在汴京挟持老夫的,是不是你?”
萧砚回过头,看着敬翔,笑了笑,没有答话,只是道:“那么,敬相现在如何看我?”
敬翔摇了摇头,他答不出来。
萧砚便哈哈一笑,重重的一夹马腹,径直南去,直接抵达皇城朱雀门下。
眼见他似要出皇城而去,朱友贞脸色大白,急忙道:“国公、国公!城外俱是朱友文那厮的乱军,我等出去是为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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