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恐怖灵异 > 从龙族开始的次元之旅 > 第1031章 1024王的落幕
    ············

    蒂妮透过远见的术式,看到了吉尔伽美什在那瞬间显露的表情。

    “咦……”

    她瞬间怀疑起自己的眼睛。因为吉尔伽美什映在术式视野里的表情,是蒂妮至今都未曾见过的。

    乍看之下,非常像他察觉恩奇都的存在时,显露出的惊讶表情。

    但是,在他的眼中——竟然“流露了一丝不允许英雄王显露的感情”。那种感情,应该是平常与英雄王敌对的人们,才会对他呈现的。

    映在他眼里的,是惊讶、是焦虑、是困惑——以及,一丝的“恐惧”。

    哪怕只是一瞬间,凡是见到那副光景的人,任何人都会得到相同的结论。

    英雄王听到那阵嘶吼的瞬间,确实是“吓到”了。

    ——不可能。

    ——骗人,一定是我看错了。

    蒂妮连这样说服自己的时间都没有,远见的术式中就映出了悲剧。

    迫近的其中一支毒箭,贯穿英雄王肩头的瞬间。

    ············

    “唔……!”

    吉尔伽美什勉强地避开要害。

    但是在毒箭前,是不是要害根本不成意义。

    剩下的毒箭在转移轨道后,又朝着吉尔伽美什接近。

    无法开启宝库。

    姿势在中了一箭下失去平衡。

    还有,以不可能用剑打落的猛势迫近的箭群。

    在这可谓是无计可施的状况下,英雄王的手脚又中了第二箭、第三箭,遭到贯穿。

    第四箭以后的,都会准确地贯穿要害吧。看在每个人眼里,出乎意料的状况——英雄王殒落——似乎就要发生的前一瞬间——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土枪”,一边经过吉尔伽美什身边,一边扫落剩下的毒箭。

    伴随着激烈的冲突声响,箭上缠绕的魔力遭到弹开,震荡了周围林立大楼的玻璃窗。

    “……有人搅局吗”

    “混……蛋!”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敌人的话,英雄王气愤地看向夜空,“没想到这么阴魂不散……你……再怎样也不至于如此堕落吧!”

    那句话,不是冲着阿尔喀德斯说的。

    看向虚空的吉尔伽美什,已经捕捉到那股气息。

    是巧妙地消除至今的气息。是在吉尔伽美什遭到毒箭贯穿的瞬间,认为不必再隐藏,因而浮现的气息。

    很快——大马路的上空响彻第三者的声音,回答英雄王的问题。

    “堕落说得真过份呢。”

    那是美丽清澈,又令人感到发寒的冷酷声音。

    “我身居的高度,从一开始就未曾改变过。是你擅自将自己视为比我们更高级的存在而已。我没说错吧”

    一道人影从一栋高楼的阴影中浮现。是一名美丽得不像人类,肌肤白皙,带有一双红眼的女性。

    吉尔伽美什不认识那副外表的女性。

    但是,可能身处“其中”的存在,他清楚到厌恶的地步。

    要说了解过头也可以。

    “话说回来,你终于露出破绽了呢……对了,毒的剧痛差不多传遍全身了吧,你还不倒地打滚吗我会好好嘲笑一番的,快点哀号几声给我听听吧。”

    嘴边扬起一点微笑的美女,向遭受九头蛇毒侵蚀的吉尔伽美什如此述说。

    但是,理应承受着全身正窜着仿佛血管流遍强酸一样,用疼痛都难以形容的冲击的吉尔伽美什,虽然额上流着汗,但是仍然以藐视的态度看着上空的女人并说道:“挺会吠的嘛。没想到即使度过千年单位的时光,紧附着你灵魂的傲慢还是没有消失。简直就像深深扎根的霉菌呢。”

    被身穿“高傲”之盔甲行走的英雄王断言“傲慢”的女人,一边面露从容的笑容,一边继续说道:“你想说什么都随你说吧。话说回来,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呢……竟然让我去那种阴暗潮湿的洞穴,这行为足够你死上一万遍喽。”

    洞穴——听到这个词汇,吉尔伽美什与透过远见术式听闻的蒂妮,同时想起了一个场所。

    那个外部的魔术师,最初召唤吉尔伽美什的峡谷洞穴。

    “不过,我原谅你。幸亏我去了那个洞穴,才找到能够将你杀死的别具意义的东西。”

    从高空瞪着吉尔伽美什不放的女人,拿出一支外形夸张的钥匙。

    她手中所拿的,正是魔术师为了召唤英雄王所使用的触媒。

    是宝物库的钥匙。

    不是用来开启收纳着乖离剑的,最深处大门的钥匙剑。

    正如字面形容的一样,是开启宝物库表层大门的珍品钥匙。

    “区区的人类拥有这把钥匙的话,这自然只是一把毫无意义的钥匙……”

    “你……”

    虽然流着汗水、吐出呻吟,吉尔伽美什还是直挺地站着。

    对此,女人微微侧头,摆出可爱的动作——伴随一抹冷冽的微笑,说道:“不过,换成我的话……起码还做得到『重新锁好门』这种程度呢。”

    没错,突然出现的女人便是封印了英雄王的宝库之人。

    这对蒂妮所处的阵营而言,这可谓是致命伤。

    然而,即便面对这样的情况,英雄王依旧能扬起嘴角,说出讽刺的话语:“居然能关上门,没有被我的宝物迷了心窍啊。虽然刚才说你堕落了,但我就订正发言吧。”

    “……”

    “你变得非常值得钦佩了呢……丰饶的女神【伊什塔尔】。”

    伊什塔尔。

    任谁都知道,这位女神尤其喜欢‘财宝’之类的东西,甚至只要给她足够的财宝就能将其收买。

    对于英雄王吐出的名字,女人默认似的露出冷淡的微笑。

    对于她的反应,吉尔伽美什靠着脱离常识的自尊心,一边压抑全身中毒的痛苦,一边回以讽刺的微笑:“还是说,是受到那个容器的影响”

    “才没那回事。原本的人格已经完全藏于我的影子里了……这孩子只是为了成为容器,才被制造出来的人偶。”

    下一瞬间——

    从她的脚边扩散开如彩虹一般煌煌的七色之光。正下方随即出现巨大“某物”的身影。

    那道身影,恐怕就是——发出刚才那阵足以让吉尔伽美什恐惧的“叫声”的存在。

    “就像这个孩子一样。”

    “……!”

    之前的吉尔伽美什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一见到那现身的巨大物体——由名为哈莉的御主所召唤的“真狂战士”,他便全身窜过数种感情。

    然后,他最后以愤怒的眼神看着这个狂战士,慢慢地摇头。

    “真是的,我竟然会看走眼……原来不是本人,而是劣化诅咒的残响啊。”

    “……”

    仍然以淡薄微笑回应的伊什塔尔,一边环顾周围,一边愉快地调侃道:“其实,我真的想和你再多玩一会儿……不过再这样下去,状况好像会变得有些麻烦呢。”

    “什么……”

    “难得你都避开要害了,就痛苦地活久一点吧……我是很想这么说啦。”

    伊什塔尔停下动作,一边回头看向吉尔伽美什,一边露出更冷酷无情的笑容。

    “就算我能大发慈悲,这孩子似乎也不想饶过你们呢。”

    下一瞬间,钢铁的巨体放出七色的光环,并扭转成好像钻岩机前端的尖头一样—直直地贯穿了吉尔伽美什的腹部。

    “吉尔伽美什大人!不,不——!”

    虽然年轻御主的尖叫在高空上形成了回音,但是传不到接近地面名为伊什塔尔的女神以及阿尔喀德斯的耳边。

    至于这声呐喊,究竟有没有传到身为英灵的吉尔伽美什耳里,也无法推测了。

    唯有一件事,非常明确。

    吉尔伽美什直到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为止,在敌人面前的他,都是威风凛凛、屹立不摇。

    身上有三处受毒所侵蚀,甚至被钢铁巨兽贯穿腹部——吉尔伽美什仍然以王者的身分伫立于敌人面前。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在本次的战斗中,他毫无一丝傲慢、轻敌之心。

    即使如此,他还是遭到现实击穿,屈服于神的谋略与兽的暴力之下。

    最后,随着他站立的教会屋顶崩塌,身影消失于瓦砾中的同时,与蒂妮相连相系的魔力通路也开始淡薄——

    此刻,王的灵基完全消失了。

    接着,数十秒后。

    出现了与阿尔喀德斯的泥不同的,压倒性的一群“黑”。

    那阵从医院某个房间涌出的漆黑之风,将周围所有的一切包覆——原本是那么喧噪的大马路地带,一切的生命都消失不见了。

    无论是吉尔伽美什的身影、阿尔喀德斯的身影、警察队、费拉特,甚至连身处教会的监督官神父、绫香与剑士的身影,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后,连一只虫子的尸体都没留下——

    在那里的,只有由寂静支配的城市街道仍残留着。

    身为幕后黑手方的警察局长、法尔迪乌斯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在连弗兰切斯卡都掌握不到全貌的情况下,一切已然发生。

    唯独寂寥,继续阔步于城市中的马路上。

    ············

    过去。

    在西格玛开始以使用魔术的佣兵身分进行活动,还没经过多久的时候,他曾经遭到一同奋战的佣兵背叛。

    而且,对方还是自幼与他在同一处“设施”长大的同胞。

    对方在“设施”里称为拉姆达。是魔术本领高过西格玛好几个层次的男性。

    当他们一起向某个使用魔术的人们组成的犯罪组织进行压制时,他诱骗西格玛进入有敌人埋伏的阵地之后,西格玛被从身后击中诅咒【gandr】。

    后来,这件事又几经波折——以结果论而言,活下来的人是西格玛。

    虽然拉姆达的魔术在西格玛之上,但是他因此太倾向仰仗魔术,所以才会遭到利用现代兵装,活用战术的西格玛乘虚而入,尝到了败北的滋味。

    “……为什么……会是我为什么……我得死在这里”

    受到失控的致死之诅咒袭击,这名使用魔术的人在自家引发中毒,逐渐断气。

    虽然全身已经动弹不得,心脏也正逐渐失去鼓动,但是从他嘴里仍然不停地溢出怨叹的声音。

    “因为你把我出卖给敌人。”

    既然想要杀我,我就动手。

    听到西格玛回应如此单纯的答案,使用魔术的人气喘呼呼地摇头说道:

    “不是那个。我不是在说那种事。太奇怪了吧,这不合理。强者生存,那是我们的法则。将杀意化为诅咒留于世上。目标对象以回敬诅咒来报以杀意,都是理所当然的行为。但是,不是那些我想说的……并不是那些事。并不是……”

    一边口吐和着胃液的深黑色血沫,男人只是不停地喊出怨叹。

    “我还有……我还有要活下去的理由!我有了必须保护到底的家伙们啊!想要的东西也多得是!我们的故乡也是,在那座『设施』毁灭后,一切都没有改变!所以我必须自己去改变才行!为了不让我们这样的人,再次诞生于这个世界!为了这个目标,我不能让那个组织现在就被摧毁……!所以我奉献了一切!付出时间、生命,还有在相同设施一起长大的你!为了重要的大事,甚至不惜牺牲你这个挚友!”

    西格玛见他眼神狰狞,仿佛现在就会跳起来勒住自己一样地喊着,但是他的生命之火,正确实地、一点一点地消灭。

    对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其喊声的西格玛,拉姆达仍然向他吐出诅咒的话语。

    “明明如此!为何会变成这样!回答我啊,西格玛!心中不存在宏大目标,没有意志,『甚至不打算拥有的你』,为什么要杀死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超越了我是什么信念引出了你的力量!你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甚至不惜杀死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活的……”

    就在男人的肺终于快要停止起伏时,西格玛稍微思考后——干脆地将答案抛回给那些诅咒的话语。

    “为了什么……需要理由吗”

    “什……么……”

    “……没什么原因,就是不太想死。而且我也不喜欢挨痛,所以我反击杀死你。如此而已。”

    “就是……不太想死……”

    男人的脸上,快速地失去血色。

    自己的怨叹,想烙在西格玛心中的诅咒,完全没有传达到——或许是体悟到了这个事实,男人的表情染上了与刚才为止都不同的愤怒,以及绝望。

    但是,西格玛面对着那张脸,仍然毫无表情地述说话语:“我觉得,就算你讲完心中大事后对我说『拜托你去死』,我也会拒绝你。所以,没有人做错事情。你想背地里除掉我是对的。你可以抬头挺胸面对自己的背叛……我是这么想的。”

    西格玛仍然面无表情,而且还说出好像没自信的话语。使用魔术的男人挤出最后一滴生命,试图喊了什么。

    “开什……那种……”

    但是,终究没能实现什么。

    头盖内的血管到处破裂,眼球也开始流出血液的样貌预示着——男人的生命完全结束了。

    西格玛一边冷漠地俯视那个男人,一边思考。

    “为了重要的大事,甚至不惜牺牲你这个挚友。”

    这个男人最后一刻说的那句话,不断地在西格玛脑海里反复响起。

    西格玛静静地仰望夜空。

    “这样啊,原来你……一直视我为挚友吗……”

    当西格玛理解到名为拉姆达的男人,是多么痛苦地到最后一刻才设计陷害自己的同时,他才察觉到自己从来没有视他为朋友,更没有任何想法。

    “……真是难笑的笑话。”

    结束一切的西格玛,收下雇主付的报酬后,他不断地、不断地,反复重播借来的喜剧节目dvd。

    虽然从旁人的角度,可能看不出他有从中享受到快乐。

    但实际上,他表现出来的反应很淡,内心的确有从那些节目里享受到快乐。

    只是一直有一件事,一件杂念交杂于心中。

    他想到那张好像诅咒的雕像一般——以一副怀着愤怒与绝望交织的表情死去——使用魔术的人的那张脸,就觉得“就算是敌人,看到对方用那副表情死去也是挺难受的”。

    要是至少能在最后说个令他心情好的笑话,就可以让他稍微好走一些了吧——西格玛这么觉得。

    不过,西格玛完全想不到要说些什么才好——他就只是一直盯着在电视机画面上穿着红色服装的喜剧演员们,将心底的真心话喃喃道出:

    “……喜剧演员好厉害啊……竟然连宗教审判这种事,都能演成一出喜剧。”

    ············

    现在,斯洛菲尔德医院后方。

    西格玛正在思考。

    为什么会在这种状况下,想起那时候的“前”同胞的脸呢眼前的状况,与当时似是而非。

    颜色浓烈的雾缠绕在潜行者少女的身体周围。不知是如何运作的,她驱使那些雾变成巨大猛兽、大蛇、美女、男巨人等等各式各样的形态,伴随着物理性的力量向吸血种不,是疑似怪物、读作“死徒”的男人发动袭击。

    遭受共计的死徒不时闪躲浓雾,手脚不时地被撕断又瞬间再生,愉快地在战场上翩翩起舞。

    “哈哈哈!那是幽精【jinn】吗没想到你还能支配那种玩意儿!真是的,老是接二连三地让我不会生腻啊!只要接受我,还能让你支配更强的幽精喔。你不想试着成为那位所罗门王【苏莱曼】吗”

    “……这不是支配。你在污辱伟大的先人与他们的教诲吗……!”

    潜行者呢喃细语地说出伴随憎恨的话语,自己也接着一跃,与浓雾变化成的巨兽、巨人们一同跳向对手。

    但是,当潜行者看到即使身体遭受攻击,仍然能一边笑一边再生肉体的怪物样子,她不禁双眼一眯。

    “你这魔物……”

    “魔物——魔物啊!某方面来说你没有搞错,但麻烦别笼统地称我为那种玩意儿。会害我嫉妒其他的魔物,不禁想歼灭一切!虽然不可能办到,但是为了你,我也会化不可能为可能给你看的!但是啊,我的人儿。能不能请你先喊一声我的名字呢我叫做捷斯塔。捷斯塔!无论说多少次,我都要告诉你这个名字!啊啊,想让你知道啊!”

    捷斯塔一边喊出难以置信是在战斗中的发言,一边恍惚地继续笑着。

    对于那个怪物,西格玛脑海仅闪过“嗯,不管是魔术师还是怪物,都存在很多那种不正常的家伙呢”的念头,但是——

    相反地,他目光无法从与难以想像死亡模样的怪物搏斗的潜行者身上移开。

    她的脸上充满愤怒。

    那是对敌人、对自己的无力充满憎恨的表情。

    ——啊,原来如此。

    西格玛明白了。

    为什么会在这时候,想起那名同胞的脸。因为一模一样。

    那个怪物和过去的自己一样,正在玷污对方对人生的信念。和没有生存理由的自己,不慎玷污他的决心时一模一样。那个怪物,正在玷污赌上了自身一切,想要克服难关的英灵。

    潜行者与自己的同胞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就算是在善恶的意义上,也可说完全相反吧。

    但是——无论是善人还是恶人,染上憎恨的表情,和染上绝望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同胞虽然背叛了自己,但是或许他也与潜行者一样,是想保护无法退让的某种事物吧。

    ——那家伙……拉姆达是想要保护什么吧。

    西格玛不曾想要了解对方。即使来到这个瞬间,甚至想起那件往事也没有这个念头。

    能确定的事只有一件。拉姆达的诅咒,虽然没能传达至西格玛的灵魂——却仍然残留于西格玛的记忆一角。

    不是为了给予痛苦。与其说是下诅咒,更接近于下暗示。

    那即是——

    让他在这个状况下,产生一丝“必须帮助潜行者”的念头。

    是微小的意识诱导。

    虽然那个暗示,对于仅想向西格玛传达怨叹的同胞而言,并没有其意图在内。但是——

    那个暗示化成宛若喜剧的讽刺,触动了西格玛的心。

    以结果来说,西格玛迅速掏出枪,立刻朝捷斯塔射出子弹。

    虽然有一大段距离,但是西格玛经过强化的感觉与肉体,仿佛将自身视为枪座一样调整过,准确地击穿了捷斯塔的眉间。

    当然,这点程度虽然杀不死他,但是施加过魔术处理的子弹与平常的武器不同,能确实地造成伤害。

    “啧……区区人类,别不识好歹地插手。”

    伤口立刻就再生复原的捷斯塔眼球一转,狠狠瞪向西格玛。

    在那微乎其微的短暂时间中,西格玛做的事是——利用念话发出询问。

    向“守望者”——向身为自己英灵的影子们,询问当下所能知道眼前怪物的情报。

    然后——他将得到的答案,直接化为言语说出口。

    “……你体内的『子弹』,还剩下几颗”这句摆明找麻烦的话语一出,让捷斯塔动摇了。

    很显然这句话说中了什么。

    虽然还不清楚英灵“守望者”的真面目,但其特性是“在受到召唤的期间,能掌握一切在城镇里发生过的事情”这种性能脱离现实,宛如监视系统的特性。

    根据从那个能力得来的情报——名为捷斯塔的吸血鬼,拥有几颗自称“子弹”的“核心”,他可以借由切换核心来重组包括灵魂的肉体。

    虽然魔术师的灵基似乎已经遭到潜行者破坏掉了,但是守望者在那个时候还没有受到召唤,所以并不知道详细状况。

    “……什么”

    “我对你的事一清二楚喔。”

    这种挑衅的效果,既单纯又立即见效。

    捷斯塔的表情消失得如同没有笑容的面具一样,与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西格玛呈现相觑对峙。

    “……”

    潜行者警戒着突然停止动作的捷斯塔,并且看向西格玛。

    捷斯塔看着西格玛问道:“你是御主吗”

    “……我没必要回答你。”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情报的英灵的能力”

    “我并不想揭露情报来源。我获知的情报,只有你借由变成小孩模样逃过代行者的猎杀,然后就一直潜伏在医院里,不知道在少女的床底下盘算着什么事而已。”

    听到西格玛淡然描述的事实,原以为自己有彻底做好隐密行动的捷斯塔,眉头一皱地动怒喊道:“令人不舒服的小子……虽然不会改变要整死你的决定,但我就先让你不能再耍嘴皮子好了。”

    捷斯塔准备将攻击对象改成西格玛的那一瞬间——

    斯洛菲尔德的上空,出现一条飞舞的巨蛇。

    “!”

    就连捷斯塔也对那条巨蛇的魔力奔流为之警戒,他一边与潜行者、西格玛保持距离,同时注意巨蛇那边。

    “没想到……那个弓兵具有如此力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累积那么多准备所展开的圣杯战争,简直就像神话时代——”

    就在他愉快地说到一半时,更剧烈的激流袭向他们。

    “————”

    仿佛要诅咒世间一切,如同悲鸣的叫声,从远处响彻而来。

    听见宛如大地本身在鸣啼的尖叫,捷斯塔睁圆了眼。潜行者与西格玛也产生自己的灵魂被震碎般的错觉,仿佛一瞬之间被时光所遗留下来。

    “怎么回事……圣杯这玩意儿,连这么夸张的东西都召唤得了吗……”

    从那阵叫声中感觉到有灵基存在的捷斯塔,困惑似的自言自语说道:

    “哎呀呀,事情再继续这样下去,不但不会成为我喜欢的喜剧、悲剧,甚至还会连观众、舞台都全部烧光不是吗”

    捷斯塔做出仰天叹气的动作,下一瞬间又摆出邪恶的笑容看向潜行者。

    “算了,也罢。既然如此,我们就移身到新的舞台去吧。”

    “……你……在说什么……”

    就在捷斯塔敌意不减、驱使魔力将缠绕的雾变成更巨大的猛兽的那一瞬间——一阵如黑烟般的“某种事物”从医院里溢了出来。

    “!”

    “这是……”

    在惊讶的潜行者与西格玛面前,捷斯塔敞开双臂,接受了那阵黑烟。

    “好了,第二幕要开始了!放心吧,你们要站上的舞台,不是这样充满杀戮的场所!而是有微风吹拂,充满和平的理想乡!”

    捷斯塔就这么让自己的身体融入黑烟之中——只留下声音在周围回响。

    “我会期待那片美丽的景致……被你们亲手彻底弄脏的样子喔。”

    所有方位回响着仿佛舔遍身体的声音的下一瞬间,如大浪般接近过来的“黑”群将潜行者与西格玛包入其中,然后场景转暗,舞台改变。

    ············

    梦境中

    吹起了风。

    刮起了风。

    咻咻地,呼呼地,全部融化混合了。

    星星也是,高高的大楼也是,睡着的城市民众也是。

    即使在梦境中,少女还是沉睡着。

    天黑了,所以睡觉。困了,所以睡觉。

    那正是少女所怀抱的小小希望。

    所以,正因为如此。

    为实现少女的愿望,守护她的事物行动了。

    要让干扰少女安眠的眩目强光,沉睡暗去。

    要让威胁少女救赎的烦人暴风,不再刮起。

    ············

    有声音。

    在入睡的“观测者”们耳边,传来声音。

    “描述我的恩仇由你这种人”

    那道声音究竟是谁的呢

    仅仅是说出口而已,就让现场气氛为之凝结,就算在下一瞬间发生惨剧也毫不奇怪。那道声音听起来就是如此锐利,宛如怨叹之火在摇荡。

    “观测者”们对接着听到的声音有所印象。

    “是啊,没错。这是交易。我要将你的『复仇』改编成书。告诉全巴黎、全世界的人,告诉他们你这号人物的事。”

    是赐给己方战斗力量的英灵—亚历山大·大仲马。

    继听到声音之后,视野也朦胧亮起。

    映入“观测者”们眼中的光景,是一名黑衣男人正拿着尖锐的叉子,抵住大仲马喉咙的情景。

    那或许算是斗争的一种吧。

    虽然与勇猛知名的父亲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但是此刻的大仲马,正在对眼前这名“好敌手”喊出可谓是赌上生命的话语:

    “恩怨情仇之类的玩意儿,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是连小鬼都能说的事。不过,你—爱德蒙·唐泰斯,岩窟王的恩仇,谁能好好描述……是我。只有我喔,复仇者。糖果被弟弟拿走的小鬼的恨意,与整个人生全部遭夺的恨意有什么不一样当然不一样!但是,能将那些说得充满戏剧性,比任何人说得都要精彩的人,并不是你。要将话语传达到几万、几十万民众的心扉里这种事,你办得到吗我可以!我有能办到的笔!不对,反过来说好了,你已等同于告诉过几百万、几千万人了!虽然确实是靠我的笔记述下来的,但是让我发现到那种生存信念的不是别人,正是你本人啊!”

    坐在椅子上的大仲马明明喉咙还被叉子抵着,却在中途就站了起来,仿佛让军队站在自己前方开始演说的粗鲁指挥官一样,朗朗说道。

    “……”片刻的沉默。

    黑衣男人虽然不带表情地凝视大仲马,但是他最后还是放下叉子,错愕地吐露话语:

    “……虽然我不会要求报酬,但是以交易来说,实在没道理啊。”

    “报酬的话,有啊。”

    大仲马一边耸肩,嘴角一扬地说道:

    “我会让你成为明星。”

    然后,敞开双臂的大仲马,炯炯有神地像是在阐述将来梦想的孩子一样,对黑衣男人说起自己的展望。

    “我的小说主角所要走的路,将是一条明明充满鲜红色血沫以及漆黑色怨念,却人人喝采道『就是这样才美丽』的复仇之道。我会让全法国的人在往后一百年间,但凡听到『复仇者』这词汇,都会想起你。”

    “观测者”们终于察觉到了。

    看样子,这就是大仲马的交涉手法。

    眼前的黑衣男人,恐怕是在大仲马为数众多“作品”里出现过,某个角色的原型吧。

    在“观测者”们中,虽然有几名了解这方面事迹的人,已经明白那名黑衣男人是谁,即使如此,他们脑海里还是浮现“莫非那个人实际存在”这个疑问。

    “你的复仇,会在那时完成。遭到民众遗忘、蒙受社会强压冤屈、被世界抛弃的你的复仇,将在那时首度得到公正的认同。”

    “公正……你认为那就是我不断在追求的东西吗”

    “姑且不论是不是你在追求的……但或许可以拯救与你相关的那些人。”

    听到这句话,黑衣男人再次陷入沉默后,慢慢地摇了摇头。

    “随你高兴吧。”

    “可以吗”

    “爱德蒙·唐泰斯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在这里的,只是一团不断往恩仇深渊堕落的怨念罢了。”男人说道,语调中仍然燃着昏暗火焰般的情感。

    大仲马再次将酒杯拿起啜饮杯中物,有点寂寞地说道:

    “意思是你要舍弃爱德蒙·唐泰斯这个身分了,对吧”

    “……反正这个名字,原本就属于理应从伊夫堡消失踪影的男人所有。”

    “裹住你的那件外套,很像漆黑的火焰呢。是想找时间自焚吗……不对,还是说……已经做过了即使同样是黑色,如果这是黑色郁金香的话,就能成为挑动民心的演出了,但在成为单纯的引火炭以前,回头也是一个办法,不是吗”

    “观测者”们感到困惑。

    大仲马明明就说过肯定复仇般的话语,为何事到如今,又说些好像想阻止对方的话呢

    “是啊,没错。你的路途前方就只有地狱。是比包裹你的漆黑更为深邃的黑暗,而且不存在救赎。已经看多『人类』的我可以断言,你有九成的机率无法回来这边。因为你将会亲手捏碎『常人的幸福』这种玩意儿。不过呢,要是你在这里选择回头,搞不好你迎接的结局,会跟我准备要写的小说一样喔。”

    听到大仲马好像在说“别让我写小说!”的话语——黑衣复仇者好似愉快地浮现笑意,朝向虚空露出凶狠的笑容。

    “是吗……所以被誉为巴黎之王的你,才会保证我的前方是地狱吗”

    “你为什么要笑啊”

    “我放心了。既然如此,走上那条路也值得了。”

    复仇者一边渗出仿佛连自身都要烧尽般的愤怒,一边继续说道:

    “不需要救赎,也不需要慈悲!我的愤怒将连同洁白无垢之人都一并卷入,要是我不亲自承受报应,凭什么能说要『复仇』呢!”

    ——我们为何会在这里

    ——又为何会看到这副光景

    “观测者”们如此思考。

    但是同时,他们也逐渐地无法移开视线、不去看那副光景。

    即使不知道与大仲马交谈的男人其真正身分究竟是谁,但栖宿男人灵魂之中的昏暗火焰,也已痛彻心腑地传达给他们了。

    仿佛自己这群人,就是受到那股火焰的招引,才会抵达这个空间一样。

    仍然对那个男人与大仲马的事情一无所知的“观察者”们,只觉得自己的心受到黑衣男人莫名地感化。

    黑衣男人停止话语,重新看向大仲马,接着再次开口:

    “不过……漫步地狱的人会有怎样的结局,根本无须在意。”

    男人一边咯咯发笑,一边好似愉快地说道:“本来以为你与我的敌人一样,都是金钱的奴隶……没想到你很诚恳呢,小说家。”

    “……怎样都无所谓吧我只是够有钱了而已。”

    突然被这么一说,大仲马困扰地搔头。

    对这样的大仲马,黑衣男人一边转过身,一边往包厢的后门迈步。“反正都是舍弃掉的名字了。既然你说可以用笔来拯救,那你就试试看吧。”

    “我会的……虽然我已有准备……这样吧,等下次我在与你无关的地方,从别人那里听到『基度山』这个名字时,就将这当作命运的暗号好了。我就从那时开始撰写吧。文章会在报纸之类的媒体上连载,你慢慢期待吧。”

    “千万别忘记,要是我不满意结局,我一定会去到你床边,将你的原稿、喉咙都咬破撕裂喔。”

    男人伴随着锐利眼神与笑容一同吐出的威胁话语,大仲马直接挖苦回去。

    “知道了。等我大赚一票,我就用那些钱在塞纳河河畔盖一座『基度山伯爵城堡』吧,让你要来找我时,不会迷了路啊。”

    此时的大仲马尚未知晓,这句挖苦用的话语,后来真的实现了。

    “总之,要是你反而很中意结局,那时候可要来赞美我喔!可以的话,我也想知道成为主角原型的你,实际上迎接了怎样的结局呢。”

    “我能告诉你的话,只有一句。”

    背对着大仲马的黑衣男人露出一丝苦笑,头也不回地抛出一句话。

    “等待,但怀抱希望……就这样。”

    听到两人之间对话的“观测者”们,没能再看到后来的光景。

    随着黑衣男人话语一出的同时,他们的意识就从这个空间脱离了。

    这些人只有一个预感——我们已经被编进大仲马这名英灵体验的人生中,其“故事”的一部分里了。

    然后,一阵光包住“观测者”们的意识——

    ·············

    朝阳下。

    “……刚才,那是……”

    负责统驭警察队的贝菈,察觉到自己正躺在医院范围内的长椅上后,缓缓起身。

    “这里是……怎么会”

    然后,贝菈发现其他名警察队成员也都倒在附近,并且像是说好的一样,纷纷清醒起身。

    每个人都满脸困惑,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里是……”

    “咦刚才术士先生是不是……”

    “我看到术士……还有黑衣男……”

    从每个人喃喃说道的内容来看,贝菈判断,大家都看到了一样的光景。

    “是梦境……就算是梦,也太……”

    那副光景实在鲜明,充满现实感。

    连对谈内容都能清楚想起的那个地方,仿佛像是自己维持着清醒状态,只有意识跳去其他时间、空间了一样。

    “喔,贝菈小姐,你们也看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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