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从诚转了半个身子,暗讽,哪家对犯人这么好。

    身后突然接到一道凉薄的目光。

    压迫感极强,直逼得他弯背折腰,不知发生何事,惊遽地在堂中跪下来。

    “殿下……”

    “杜从诚,滥用私刑,该当何罪?”

    杜从诚顿觉乌纱帽不保。

    吓得拼命扣头,跪伏在地,连连叫冤,“殿下,臣没有,臣不知啊……”

    “许是哪名狱卒携私报复,跟臣无关哪!”

    “治下不严,罪加一等。”

    沈卿玦半句解释也不听,无视他的求饶,直接下命令,“即日,革职查办。”

    杜从诚跌坐在地上,天塌了。

    京兆府外,天光旷亮,朱红的府门,灰白的地面,穿黑衣的侍卫抬着担架,轻手轻脚地放上推车。

    华丽马车旁,鸦青长袍的男子静站,身侧的姑娘拢在雪白帷帽下。

    姜晚笙几次想冲过去。

    沈卿玦扣住她的腰,单臂环着,眉头微皱,稍有不注意真能让她挣出去。

    他单只手臂圈住她,搂在身前,不让她冲动。

    “府衙人多眼杂,孤稍后带你去大理寺。”

    距离他们十来米远的府衙门口,几名侍卫推来担架车,手脚麻利地抬人。

    秦蓁蓁像个尸体一样被放在推车上,推车逐渐行远。

    姜晚笙不动了,静默地注视着。

    待到推车消失在拐巷,沈卿玦才转头,轻轻拥着她肩头,揽她上车。

    马车车窗开了一扇。

    姜晚笙依旧戴着帷帽,鹅黄衣裙半遮半掩罩在雪白的皂纱底下,她半侧身的姿势,静默无声。

    沈卿玦偏头,眸色和缓,修长玉白的指节轻轻地撩起薄纱。

    她似有所感,微微避着,并不躲得很刻意,那层轻薄的幂篱被他一点点揭开。

    一张莹白的脸,凝脂般细腻,刚哭过,眼睛红肿。

    鼻头也泛红,模样可怜。

    “看来是哭得很厉害。”沈卿玦的指节轻轻触碰在她眼下。

    姜晚笙不知什么情绪,轻咬着唇,低下头避开。

    沈卿玦并不强求,收回手,抚平袖袍,“别担心,孤会让你妹妹完好无损地从里面走出来。”

    姜晚笙眼眶一热,鼻子发酸。

    她早预想过,京兆尹有私刑,宁国公要携私报复,却没想到,他们把人折磨得不成个人样了。

    沈卿玦微微皱眉,他猜这是顺从她心意的话,怎么又要掉泪?

    他抬起她的脸,屈指擦掉她眼尾冒出的晶莹泪珠,无奈地沉下嗓,“乖,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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