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涌入。
云舟眉头微微蹙起。
这是让病人休息呢,还是让病人不得安宁呢?
云舟瞧着这黑压压一群人,心中十分不爽,别人也就算了,不过就是个好奇心,无非就是前来探看皇子是不是蹬腿走人了;那么皇上是什么情况?他不是自己许诺三日后才来看儿子么?
这才第二日,就忍不住了?
云舟看皇上坐定,上前行了大礼。
“女医,孤且问你,二皇子今日,可有变化?”皇上的语气带了些生硬。
云舟一夜只断断续续打了二、三个盹儿,此刻强打精神跪在地上回话:“回皇上,二皇子仍然昏睡未醒。”
云舟只说现状,不说改变;其实若仔细观察,安阳温玉明显气色要好过昨日,面上多少有了点润泽之气。
“女医,你且说实话,孤王的儿子,可能救回?”皇上最想知道的就是二皇子不会死。他话一出口,一双眼睛看住云舟,这女医说没说谎,他自有分辨。
云舟却垂下头,“民女尽力,但结果难料。”
云舟偏不给准话。就凭着这样毫无顾忌的打扰,一屋子人带来的浊气与众人各自夹带的私心,云舟就气恼不已。
皇上不悦,“女医昨日却不是如此说的。”
云舟正想与皇上说回昨日的承诺,皇上却自己说了回去。云舟默默翻个白眼:“皇上昨日也承诺,要给民女三日时间,如今才刚刚第一天,自然无法推及两日以后之事。”
皇上怔住。
他忽然左右扭动着身体,恍若那椅子硌到了他的贵臀。
默了片刻,皇上声音软了些儿,“孤,可否近前仔细瞧瞧玉儿?”
云舟愕然,这是什么问题,她凭什么阻拦人家父子相会?!
“民女只是医病,皇上想看,自是随时查看。”
皇上再无顾忌,大摇大摆凑到安阳温玉跟前,仔仔细细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玉儿之色,大不如从前。”皇上言语之间,竟有伤感。
众人一听,脸上皆露凄然之色。
云舟不忍,却也不能说的太多,医家安慰的话,听在病家亲眷耳中,有可能就是承诺。
“微臣也想为二皇子再诊脉一次。”院判站了许久,见云舟提都不提他一句,皇上也只顾自己看儿子,他只好大胆进言。
院判这句话倒也没毛病,他本来就是太医院之首,为病家医病就是人家的老本行;然而,与云舟一心治病不同,院判是迫切地想要证实自己的判断!
尤其此刻在场的人多,失去这个机会,往后就会说不清了。
院判可不傻。年轻人不怕死,他却懂得惜命!
“爱卿前来诊脉就是。难不成还有人拦着?”皇上眼神凝聚在儿子脸上。满脸痛色。
忽而,皇上微微一惊,他分明看到儿子的左眼皮动了一下!好像他听到了周围的说话声!
然而再看时,好像又不动了。
皇上不动声色,继续看着院判走过来取脉。
院判神色端肃,他几乎内心确认二皇子不可能再有脉。
然而,当他的指尖轻轻搭在二皇子的左腕上,他的手指几乎像是被烫到一般猛然弹了起来!
二皇子的腕脉居然恢复!
虽不及平人之脉,却比昨日好了不止一点!昨日沉取都十分微弱。
院判心内波澜起伏,脸上纹丝不动。
这女子用了什么方法?竟有此奇效?!
难以置信,简直无法相信!太医院数十名太医竟是抵不过一个小丫头!!!
他们守了一天一夜,二皇子没有丝毫进展;
可这个女医,她不过侍疾一个晚上,就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这张老脸,简直没地儿搁了。
说出去简直丢人,他还判断二皇子今日必定熬不过去,结果呢?
人家活——过——来——了!
“爱卿,怎样?”皇上见院判搭上脉却许久不发一言,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院判回神,又装模作样去诊右腕。
“皇上,二皇子有救了!”院判还是说了出来。
只是他一张脸,笑起来比哭都难看。
“爱卿,此话当真?”皇上昨日被这些太医吓得不轻,此刻突然又说有了脉,还有救了,他怎么都有点跟做梦一般的不真实感。
“诶,我到底是老了,这女医,着实厉害!”院判虽然承认的艰难,到底还是咬着牙说了出来。
其他三位昨天也在场的太医,听见院判如此说话,齐齐傻了眼。
若是云舟说了这话出来,他们必定会毫不迟疑的驳斥她;然而,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竟然是院判说出来的!
三人对视之后,竟然第一时间都想过去为二皇子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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