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宗和莫如深不约而同地看着罗红缨。她低下了头,脸上火辣辣的,额头渗出了汗水。正值烈日当空,她找了个借口:“太热了,我去洗把脸。”说完,一溜烟没了踪影。
罗宗看看罗红缨,看看莫如深,又抬头看看天:“这不是有亭子吗?哪里热了?”
莫如深也感觉出了罗红缨与以前的不同,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招呼罗宗赶紧吃菜。
罗宗也借坡下驴,说起了案情:“如深,你打算怎么破案?”
莫如深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担心的是流窜作案,如果凶犯是偶然路过此地,那就麻烦了。今天上午,我已经派郑虎和彭超到城内各家客栈查临时住宿的外地人了,希望有所收获。如果能排除外地人,就能慢慢查访了。”
罗宗表示同意:“思路上没有问题。我觉得还有一个线索,竹管吹迷香是江湖人物的行事方式,可以查一下江湖人物。我托朋友帮忙打听一下近年江湖上有没有知名的采花贼,尤其是用这种迷香的人。”
莫如深说:“感谢老伯!”
罗宗拍拍他的肩膀:“你我之间何需言谢!”
莫如深倒了一杯酒,举起杯说:“有了老伯的相助,我这个不称职的代理县尉就好当了。”
罗宗端起了杯:“何必谦虚!假以时日,你一定是一个胜我百倍的好县尉。”两人一饮而尽,相视大笑。
下午,莫如深照常到公廨处理公务。快到晚饭的时候,郑虎和彭超回来了,查访城内客栈一无所获。莫如深看到他们及一帮衙役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样子,内心很过意不去。
他说:“众位兄弟,大家辛苦了,如深心里过意不去。这里有几两银子,大家拿去买些酒水食物。感谢大家!”
彭超坚决推辞:“我等当差养家,做的原是份内之事,大人不必如此。您若如此,我们就过意不去了。”
衙役们纷纷附和,莫如深没有听他们的,坚决把银子给了彭超。彭超推脱不过,只好接受了。
他们去吃饭了,莫如深没有去,主要是怕他们放不开。中午喝了不少酒,忙了一下午,他觉得有点累,于是回家了。他回到家里,想着案子的事情,想来想去,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到半夜,莫如深突然被人推醒。睁眼一看,他吓了一跳,床边站着一个人。他的身体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借那个人打着的火折子一看,居然是罗红缨。
莫如深用被子把自己裹住。他太惊讶了:“红缨小姐,三更半夜,你跑到一个男人房中,成何体统。这让罗县丞知道还得了!”
罗红缨一反常态,没在意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她自顾自地说:“都火烧眉毛了,哪顾得了那么多!你穿上衣服,快跟我走!”
莫如深裹着被子,一动不动,看着罗红缨。罗红缨催他:“赶紧穿衣服,等什么呢?”
莫如深问她:“当着你的面穿吗?”
罗红缨这才意识到不妥:“行,我到外面等,你快点!”
她出去了,莫如深开始穿衣服。他一边穿一边感叹着,即便在思想开放的现代社会,像罗红缨这样的女孩也算是非常大胆了。虽然她是江湖女侠,但算得上骇人听闻了。
莫如深穿好衣服,走出门去。罗红缨一见他出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向前走去。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罗红缨向前走去。
走到门口,莫如深刚想打开门闩,谁知罗红缨嫌太慢了,一把抓住莫如深的衣服,一纵身跳过了墙。就这样,莫如深被连拉带拽,带到了一处人家。
这是一户普通人家,院墙不高,摆设简陋。院里一共有三间房,中间是堂屋皆客厅,两边是卧房。在其中一间卧房,见到了一家三口。女孩今年十六岁,衣衫不整,正在寻死觅活。
一对夫妻大约50多岁,母亲死命抱住女儿,父亲正在规劝女儿。三口人哭得死去活来,根本不管有没有其他人在场。
罗红缨向莫如深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今夜三更,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拿了宝剑,准备到街上转转。她在房顶跳来跳去,过了一会儿,觉得很无聊,于是随便找了一个房顶,坐在上面休息。
他先躺在房顶,看了一会儿星星。后来觉得实在无聊,她决定回去了。她刚坐起身,就见前面不远处一条黑影,扛着一个人,窜进了一户人家。
她随后跟了过去,发现那个人又出来了。她躲在了暗处,偷偷在后面跟着。跟到县衙附近,那个人失去了踪影。
她很纳闷,附近基本是县衙官员及僚属聚居的地方,自己家也住在这一带,那个人为什么消失在了这儿。一时间找不到,她又回到了城东那户人家,就看到了眼前这种景象,然后她就回去把莫如深找来了。
莫如深施礼道:“大哥,大嫂,我是本县县尉莫如深。深夜打扰,请怒本官唐突。这位姑娘名叫罗红缨,追踪一条黑影而来。”
那个男人突然跪在罗红缨面前,失声痛哭:“你是红姑,我知道。请红姑为小人报仇。”
罗红缨彻底懵了,急忙搀扶:“这位大哥,不必如此。有什么冤屈,你尽管说。”她指了一下莫如深:“这位是刚刚擒获变身大盗的县尉莫如深大人,他一定帮你申冤。”
那个人跪着,走到了莫如深面前,那对母女也一起跪下了。
那个人说:“小人名叫刘三保,这是我妻刘赵氏和女儿刘玉兰。就在今夜,我女儿被人迷晕失身了。这可让我怎么活呀?”说完,一家三口又哭了起来。
莫如深和罗红缨急忙把他们搀了起来。等他们情绪稍微稳定一点后,莫如深才开始问话:“玉兰姑娘,失身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过于怪罪自己,同时,我也会帮你保密,保证不会透漏给其他人。本官当着悠悠苍天发誓,一定要严惩凶手。你现在能说话吗?”
刘玉兰容貌姣好,虽然不施粉黛,却是清水芙蓉。
她双眼含泪,慢慢点点头:“谢谢莫大人。今夜我正在熟睡,忽然闻到一种很特别的香味,本想起来查看。谁知觉得有点晕,最后就不省人事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衣衫不整,浑身乏力,动弹不得,已经——”她说不下去了,嘤嘤哭了起来。
罗红缨一咬牙:“又是迷香!”
莫如深问:“玉兰姑娘住的是哪个房间?”
刘三保指着另一间房说:“是最东边那间。”
莫如深说:“我需要到那个房间查看一下。”
刘三保说:“大人请便!”
莫如深走进了那间房,果然在窗户上发现了与吕家窗户纸上相同大小的洞。由此可见,作案手法是一致的。由于罗红缨无意中撞见了凶徒,这才发现凶徒是把人迷晕,然后带走,行不法之事后再送回来。罗红缨正是在凶徒把刘玉兰送回来时看见凶徒的。
仔细想来,吕小姐也曾被带走,凶手把她送回并抛下,然后开门离开。谁知撞见了听到动静的铃儿,凶手随手一刀把铃儿杀死了。
莫如深想走出房门,却发现脚有点软。他马上想到了可能是迷香还没有散尽,不禁惊叹道:“好厉害的迷香!”
幸亏发现得及时,要不然很多线索都无法寻找了。就像吕家,报案在几个时辰以后,多人进过小姐的房间,他们还处理过现场,所以那个案子里发现的线索不多。
天已经大亮了,莫如深没有回家,直接到衙门办公。整整一上午,他几乎没有挪动地方,思考着办案思路。中午吃饭的时候,与罗宗父女商量了一下。那个黑衣人消失在了县衙附近,估计与县衙僚属有关。
下午,莫如深与罗宗共同申请搜查县衙僚属的宅院。知县吴正清大人听写了汇报,当即同意了。他还决定亲自参与搜索,以防有人掣肘。他觉得以他一县父母之权威,估计没人敢驳他的面子。
莫如深从心里往外佩服这位知县大人,一切以百姓利益为重,在南宋末年这样一个动荡的社会里实属难能可贵。
根据罗宗的建议,吴正清没有让罗宗参加搜查,以免让主薄许永年起疑。一旦许永年以为是针对他的,事情恐怕会有麻烦。未时刚过,搜查正式开始。
由于罗红缨是目击者,她也参加了搜索。所有僚属以及他们的住处都进行了地毯式搜索,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
搜查完许府,主薄许永年站在家门口,夹枪带棒地说:“吴大人,不知发生了什么案子,居然查到了自己人头上。这简直是怪异之极,恐怕这位新上任的代理县尉莫大人有些忝居其位吧。”
这句话把相当于把吴正清和莫如深的脸都打了,说莫如深就等同于说吴正清,因为莫如深是吴正清推荐的。
吴正清说:“许主薄见谅,县里发生了大案。凶手消失在了县衙附近,搜查一下实属正常。所有僚属的家宅都搜过了,当然也包括我和莫县尉的住处。许主薄申明大义,相信您能够理解!”
许永年撇着嘴说:“倒也没什么,真金不怕火炼!难道许某人还怕别人查我不成?”
吴正清拱手说:“那就好,我等告辞了。”
吴正清和莫如深准备率人离开,只见有两个人一路嬉闹着,向许永年的宅第走来。两人见到前面有大量官府的人,仍然没有停止嬉闹,如入无人之境。他们遇到吴大人的官轿,也没有躲。
衙役大怒:“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你眼里还有王法吗?”
一个公子哥模样的人说:“哪里来的狗,在这儿狂犬吠日?”
两旁的衙役抡起水火棍打将过来,谁知公子哥的随从不是等闲之辈。随手用两臂搂住左右两条水火棍,衙役们使劲争夺,居然一动不动。众衙役各拿刀枪棍棒,对准了两人。
许永年大喝一声:“且慢!他们是我府上的贵客,休得无礼。”
吴正清问:“许主薄,这两位是何人?”
许永年指了一下那位公子,说:“这位公子叫做史汲卿。”
莫如深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这就是史汲卿!莫如深看过宋史,史汲卿的父亲叫史宅之,是当朝的工部尚书。史宅之是权臣史弥远的儿子,也就是说史汲卿是史弥远的孙子。
许永年说:“旁边这位是史公子的亲随沐晋阳。他们目前都在我府上作客。”
吴正清施了一礼:“见过史公子!”
史汲卿轻蔑地说:“这才像话。别动不动让你手下的狗乱叫。”
吴正清没在意他的挑衅:“请问史公子,最近几天午夜前后可曾出去过?”
莫如深知道这样的问题不会得到任何答案,但他还是想试探一下史汲卿。
史汲卿随口说:“出去?为什么要出去?在许府快活得很,为什么要出去?”
吴正清还想问什么,被莫如深阻止了:“吴大人,我们还要查其它地方,我们先告辞吧。”
吴正清这才和莫如深一起离开。罗红缨边走边告诉莫如深:“那个随从下盘扎实,武功很好。”
莫如深问:“他是不是那个黑衣人?”
罗红缨想了一下:“天太黑了,我没看清。不过,是不是都好,今夜我去试他一下就明白了。”
莫如深说:“试了,也不能证明黑衣人就是他。”
罗红缨问:“那还试不试?”不知不觉中罗红缨开始听莫如深的话了。
莫如深说:“先回去再说。”
晚上,莫如深把郑虎、彭超、罗宗和罗红缨叫到了一起,商议对策。
彭超先说话了:“莫大人,红缨小姐在县衙附近看到了黑衣人,大致不会错。如果今天晚上,我们什么都不做,万一黑衣人再出去祸害人,岂不是又有受害者了?”
郑虎也附和着:“是啊,大人,得想个办法。不能再有受害者了。”
罗宗问:“如深,你怎么看?”
莫如深思索良久,说:“如果全城巡逻,凶手势必不会出动,无法抓捕。如果不盯着,又怕再出案子。目前,我们还没有搞清楚事实,根本无法抓捕。”
罗红缨问:“然后呢?我们该怎么办?”
莫如深说:“我觉得还是要试一下那个随从的武功,即便不是也好。”
罗红缨站起来说:“我今夜就去。”
“不。”莫如深拒绝了罗红缨的想法。
罗红缨问:“为什么?”
莫如深说:“他可能认识你,我们不能冒险。你只能在远处观察他的轻功路数,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罗红缨不解地问:“我们怎么确定他一定会使出轻功。”
莫如深说:“我们再找一个人,假意行刺史汲卿,他一定会动手。这个人功夫要好,尤其是轻功一定要好。”
郑虎很为难:“红缨小姐暗中观察,我和彭超根本不懂轻功,这怎么办?”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目光落在了罗宗身上。郑虎是罗宗的徒弟,罗红缨的武功也学自于父亲,罗宗自然是合适的人选。罗宗明白大家的想法,他思虑再三,同意了。
莫如深叮嘱罗宗:“老伯,只许败不许胜。能引他追您,这样最好。”
罗宗点点头,明白了莫如深的意思,同时也欣赏他的智谋:“如深,我看你不只读过宋史和《洗冤集录》,还读过《三十六计》。”
莫如深明白罗宗的意思,会心地笑了。同时,一个巧妙的计划悄悄展开了。
许永年府内,史汲卿正在饮宴,同席的还有许永年和那个功夫高手沐晋阳。史汲卿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史汲卿说:“我知道吴正清,他就是那个迂腐的县令。十年都没有升迁,也不犯大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许永年说:“可不是,我们一直不太对付。说到底,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是谁的人。还请史公子在令尊面前多多美言,好让我这个小吏能有前程。”
史汲卿信誓旦旦:“那是自然,我们父子怎么会亏待朋友呢?这几天,多承你照顾。史某谢谢许主薄,来,咱们干一杯!”
许永年把杯子端起来,两人一饮而尽。放下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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