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传笺知道白洛不会让自己放任自流,毕竟一家之主的贴身小厮,何况周霜又对她分外信任,那日拿捏小翠也是为了她,白洛八面玲珑怎么会不知道?
果不其然,消停了两天,大半夜出来倒了次夜壶,就被花镜拦在了当地,“我觉得有些不对。”
陈传笺睡眼惺忪,在夜露中吸了下鼻涕,问:“是不对,大半夜的撞鬼能对吗?”说着话就往屋里走,好歹屋里有软床和周霜那个火盆子,总好过陪着花镜吹风唠嗑。
“白洛的屋子我们进不去。”
“嗯?”
“从昨日开始,院子就进不去了,肯定是布置了东西。”
“昨日?”
听说,昨天侯府来人了,是陪伴白洛长大的婆子来送些进补的汤水,想来在那汤水之间,夹带了些私货。
“这倒有些麻烦。”陈传笺蹙着眉,“行了,我会见机行事的。”
“嗯。”
不消说,温香软玉在房,踏踏实实才是第一要务。
早起起来,伺候了周霜洗漱完毕,早餐一应送进来,吃完了净口,先把管事的长岭叫进来,府里支出收入圈圈点点算明白了,长岭道:“少爷,现在近四月了,画庐还去吗?”
“去。”
“那——随行安排……”
“就平日里这些人,再加上……绿瑞。”
“这——”长岭欲言又止,踌躇了会子,正要说话,陈传笺接口道:“你要去画庐,还不让夫人跟着去,这不是明摆着落了她的脸子,让长岭也难做。”
长岭心怀感激的点点头,连声称是,周霜微微一挑眉,就见陈传笺低着头擦博古柜上的灰,神情说不上高兴不高兴,蓦然,周霜心中微微一恼,一股子邪火就奔着长岭去了,“是什么是?去画庐图个清静,身娇肉贵的人能去的了的?我自己的地方,让不让谁去,还得看别人的脸子不成?画庐照去,多一个人也不加。”
长岭哦了一声,低眉耷眼地挑了帘子出去了。
“你也是的,冲他发什么火。”陈传笺摔了帕子,不悦道:“多显你能耐似的。”
“谁让你多这个嘴?”
“我不多嘴,长岭敢说?”陈传笺横了周霜一眼,“金长天说上次的竖轴裱好了,我去取。”
“顺便帮我买玉堂高的点心回来,我要桂花的——”
“买个屁。”
陈传笺前脚刚踏出金玉堂,后脚在半道上就被小翠劫走了。
小翠是从小就被选进侯府的,彼时与白洛大了几岁,白洛也不约束她,仗着自己是小姐身边的人,打小就对婆子们呼来喝去,来到世子府更是不得了,她自己也是清楚的,以配房丫鬟的身份进来,白洛要不死,熬到头也就是个妾,不过就算做个妾,也好过一群端屎端尿的婆子。
小翠是有恃无恐,她活得通透,知道自家小姐要脸面的,需要维持侯府千金的涵养,所以争抢训斥的恶事都是她来做,而自己在世子府立足,还是得靠小姐依托着,先前还倚仗着自己年轻貌美,但看起来……这位世子可不是好对付的主儿。
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小姐先能上了世子的床,这样就离自己上世子的床的日子不远了,一旦有这样一天,她就能使出浑身解数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
笼络世子身边的人,尤其关键。
“绿瑞——”
陈传笺一抬头,小翠穿着鹅黄衫子站在墙根底下,一边玩着自己的鬓边辫稍,一边风情万种地冲她含情脉脉地笑着,陈传笺在倚红楼混了多年,世故得紧,张嘴就来:“诶~小翠姐姐。”
“去。”小翠佯装嗔怒地啐了他一口,“怎么我就成了姐姐了?”
陈传笺油腔滑调地道:“那小翠姑娘多大了?”
“你多大?”
陈传笺想着,让她叫自己一声哥,那不合适,毕竟是周霜未来的通房丫头,不好直接这么占便宜,就将自己往小了说,所幸女扮男装没有胡子,显得稚嫩,便道:“我十六。”
“呀,”小翠笑道:“那合该你叫我一声姐姐,我长你两岁。”
十八——陈传笺在心底想着,这个岁数真的就是只能别无选择地拼死要去做周霜的通房丫头了,就算出去了,也是不好嫁,要么嫁穷,要么嫁老,要么做妾,寻思来寻思去不禁为自己有门捉妖的手艺而庆幸了一把。
“小翠姐姐这是找我有事?”
“也倒不是我找你,是夫人找你。”
“哦——夫人找我什么事?该不会是那日冲撞了夫人,夫人还在生气吧,小的也是冤枉,那日正好世子晨起脾气不好……”
“行了,别啰嗦了,夫人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就是看你照顾世子辛苦,有些汤汤水水的,赏你——”
“那敢情好,夫人真是又美丽又贤惠。”
一路行来,小翠问了许多周霜的事,比如世子爱好吃什么,喝什么,平日里好用什么香,喜欢卖哪里的纸,用哪里的墨——净是些鸡零狗碎的事,有些是白洛叮嘱问的,有些是小翠自己问的,主仆二人,一个抓住文,一个抓住胃。
陈传笺捡着知道的回答了一些,不知道的就一个劲地瞎吹一番,没多久就来到了白洛的院子,院子很大,因为周霜和六王闹了一场,又去陈贵妃那凭吊一番亡妻,白洛还是没能以王妃的身份入府,所以也就安排在三进院的畏仙堂,是周霜亲自去六王府求的字,当时白洛对名字不甚满意,总觉得有些凄冷,又出自赵飞燕处,只是这六王的亲笔不好更替,且说来也是份难得的荣光,也就忍了下来。
此地搬来之后,陈传笺就来过两三回,这三个字一入眼帘,就觉得有点丧气,不像个新婚的地方,再往前走了几步,留心去看院子的格局是没有动的,也没有奇怪的地方,花镜说进不来,那必然是院墙角上埋了东西,但此时不好动弹,就跟着小翠往里去了。
白洛今日起的早,绾了个随云髻,插一支四蝶步摇,着一袭银灰马面褶裙,有竹叶暗花,闲适中透着几分清雅超逸,陈传笺不敢多看,五味杂陈地行礼,道:“见过夫人。”
“客气什么,小翠,搬把椅子来,让绿瑞坐着说话。”
“啊,小的不敢——”
“我们这里可没有世子那么大的规矩。”
说着话儿,小翠搬来一把圆凳,将陈传笺按在了凳子上,“让你坐你就坐,夫人给你脸,你还不兜着?”
陈传笺哪是给脸不要脸的人,当即就坐在了凳子上,她捉鬼出入深宅大院,规矩还是知道一些,倒也不好正眼去看白洛,只微微低了头,侧脸去看条案上的瓷瓶,插了一支枯了的桃木枝。
呵……果然是受人点拨过。
“你跟着世子有两三年了吧?”
“嗯。”
“老家哪里?”
“氓州。”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当初化身小厮时候,周霜为陈传笺编排了个完完整整的身世,什么猎户之子,双亲横死,被人掳上山寨烧火打杂,山寨破败后又在机缘巧合之下拜了摇铃医者为师,云游四海,两年前医者病逝,落脚在京郊周家山庄附近村落,偶一日阴差阳错医好了在画庐病中的周霜,这才到了周府做贴身小厮。
陈传笺曾对这身世不满,表达埋怨的时候,周霜正托着腮帮子看书,理都没搭理她。
“为什么我一定要双亲横死,孑然一人?”
“怕有心之人去查看。”
“那为什么我要跟摇铃的游医去云游四海?”
“你口音特别,官话又说的很好,只有常年云游在外的人才是这样。”
“那也不用把我的身世编的这么凄惨吧,听着忒可怜了些。”
周霜一把握住陈传笺的手,“看看你的手,这么多茧子,说你常年习武健体、握锄采药才蒙混的过去,何况不编排你被掳山寨又怎么遮掩你身怀武功?而且你不是会一些三脚猫的医术么,也不怕人考。”
“哦,那为什么——”陈传笺话没说完,周霜就闲闲懒懒地道:“为什么我要病在画庐?你这不是废话,我要是病在城里,还能轮得到你治?”
“不——”陈传笺凑过去,笑嘻嘻地道:“为什么非得给我安排一个在画庐伺候你的差事啊,我就不能去干点采买的事吗?正好可以逛逛玩玩,吃吃喝喝的?”
周霜似乎微微一愣神,继而挑眉,“你当书房画庐是个寻常地方?”
“不寻常么?”
“当然,只有最被信任的小厮才有可能进书房,更何况我是靠卖画为生的——”周霜被问的不耐烦,“得了,有人要问你,我看上你哪一点,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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