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卿没有真正留在这看戏,而是离开前往绝情谷,去解开这身世疑惑。
可这时候的绝情谷,却无一人。
霍元卿在屋内转几圈,见李惜言寝房中有许多少时玩具,他拿起一个波浪鼓,咚咚咚摇晃着,思绪如潮,追溯起与她相处点点滴滴。
难怪与她有股道不明却想接近,近身又令人心扉愉悦的感觉,未曾想过会是他亲生母亲。
他未向她尽过孝道,且远远离他而去。
思及至此,霍元卿视线逐渐模糊,膝盖缓缓落地,嗓音哑道:“娘,孩儿不孝,让您受苦。”
他额头伏地,缩身颤抖着。
冷言守在外头,此刻抬眼往里望去,回头抽出怀里的丝帕,放鼻尖处细嗅芳香,仿佛那女子仍怯怯站在自己身旁。
洁白花瓣,随着浓郁香味砸落他身上,回顾当时初见怦然,深陷情坎惘然不知。
只是有些遗憾,没有告知她心意。
空气中弥漫着柴火烟味。
沈清禾撸起袖子,揉和着面团,“苏夫人,你看这可以么?”脸上挂满笑意,看着苏夫人邀功似的。
苏夫人放下水瓢,回头瞧一眼笑应,“可以,公主学得真快,现在可以搓圆。”
伸手抓来一小团捏了捏,放板上以手心压一压,拿起,用勺子挑来些糖放进,两只手灵活并用合上汤圆皮,于掌心滚动。
“搓圆后,方可放到锅中,煮到浮起水面便是熟了。”
沈清禾捏来一团跟着做,目不转睛盯着她的手,“这好像并不难。”
欢喜地再捏来一团,越做越兴奋,上一个刚揉成圆状,另只手已揪来一团面粉,紧跟着做越上手。
半盏茶过后。
苏夫人端着盛汤的盆儿出来,分给大伙碗中,“你们啊,有口福了,这都是公主亲手做的。”
慕容恒闻言噗嗤大笑,“皇妹做的?”瞧着碗里圆圆的食物,食欲满满当当,用勺子挖一个往嘴里送。
“现学现卖,”沈清禾也端着一盆出来,“四皇兄你也尝尝,这可是我第一次做,你第一次吃,算你有福气。苏夫人教得好,我这一学就会了。”
“哪里,是公主能力过高,学得快,妾身不过是指点一二。”苏夫人笑着道。
……
次日一早,沈清禾等人拜别县衙府后,启程回长安。
今儿入冬,天边裹着灰蒙蒙一层,掠过一阵接一阵寒风。
百姓添置外衣游走在街道上,小贩子扯着嗓子叫卖,此时远处,身着墨色锦衣少年,蓬头垢发拉着旁边路人问,“你可知,云阳公主去哪了?或是什么时候回来!”
被抓住肩膀的男子甩开他手,看他浑身脏兮兮,还问出这些话时,觉得他有些不正常,或是心怀不轨之人。
全城谁人不知公主,亲自前往岭南救助百姓,这人指不定是想陷害公主,“不知道,公主去哪,我等草民怎么知道!”
霍金锐硬是拉扯那人,他骑马两日赶到这儿,竟是没能见到沈清禾。
反而被门卫误会赶出城,身上没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他的身份,“你告诉我她在哪,我找她有事。”
那男子不耐烦甩开他,一脚踹过去,上去拳打脚踢,打得霍金锐抱头趴在地面,“咳咳——呸!”男子咳出一口老痰吐在地上,“神经病!”
话落,转身而去。
一辆金丝楠木马车,车门处悬着一个铃铛,车帘拂动,敲打着铃铛发出叮铃声响,缓缓而过。
霍金锐甩了甩两只发麻的手,支撑着身子,躬身之际,却被对着马车拍了拍身上的沙子。
坐在马车里头的沈清禾,掀开帘子望向外头,刺骨冷风灌进来,吹起额前几缕青丝,视线恰好错过霍金锐,“皇兄,入冬了!”
眼底透着喜色,心里已开始预算,温声道:“回宫后,我想多寻几颗冰凌花,种在我院子里。
这冰凌花呀,冬末春初冰雪尚未消融,届时才刚开始发芽。
待到阳春三月,那不畏严寒的冰菱花,就会冲破冻土坚冰,在茫茫雪地中悄然绽放,那时便是最美的。”
掌心托住下颚,指腹敲打着脸颊,叹息,“唉,虽令人赏心悦目,具有药用价值。但昼开夜合,遇到阳光花瓣则会张开,气温下降则会闭合,……”
四皇子端坐对面闭目养神,像与她二人隔绝一般。
慕容恒对花不了解,听闻皇妹的话后,拍拍胸膛道:“这有何难,皇兄种给看,也有法子让你时刻见到冰凌花。”
他伸手抚摸她脑袋,“只要你欢喜,皇兄在长安城都种上冰凌花。”
“皇兄此话为真?”沈清禾怀着半信半疑,却也露出笑意。
马车缓缓穿入宫门,霍金锐拖着身躯稳固脚步后,转身看向宫门。
此刻恍然知晓,看来与她,终究是有缘无份,他真想见她一面,哪怕一眼也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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