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要怕死了。
在楚无疑跳下去的那一瞬,他直接腿软到跪倒在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明明是在腊月寒冬,侍从却连冷汗都浸了出来。
他在心中求爷爷告奶奶的求着楚无疑没事,并盼星星盼月亮的盼谢明鸾快些来。
谢将军,救命啊!
……
楚无疑确实没事。
或者说,他不可能有事。
长刀出鞘,如黑猫般轻快的落地后,他便直接杀入了战场。
明明穿的是宽袍大袖,仪刀却在他手中舞的熠熠生辉。
银白色的刀身滴滴答答的落着血,缠绕在手掌上的白绸渐渐被染成了红色。
饮饱血液的白绸发着咸腥气,苍白的手上也染上了血迹。
如红梅落雪。
十步杀一人在此刻成为了现实。
楚无疑的刀下,没有活人。
纵使楚无疑真的弱不禁风,纵使他也真的会迎风吐血。
但此时,身在战场上的他,也是真的无人能敌。
左幽神君生于战争,千百年间所有武器他都精通。
兵法流淌在他的血液里,楚无疑生来便是最好的将士。
没有人能胜过他,也不会有人能胜过他。
甚至除了他自己,没有人可以伤他。
没有人。
……
而另一边。
终于将所有西戎士兵解决,或杀死或押送地牢的谢明鸾再度跨上了赤马。
从方才开始,他心中就隐有不安。
远处的天空黑压压的,令人喘不过气。
不久前,士兵传来的消息说,乌乞朗去了刘将军所守的西门进攻。
西门……
谢明鸾看向那边的天空,大感不妙。
黑云中狰狞的红色鬼脸此时在远处也可见,令人毛骨悚然。
那太神异了。
不久前刚被楚无疑打破唯物主义世界观的谢明鸾,几乎是在瞬间便想到了楚无疑。
难道,国师……
手攥紧缰绳,谢明鸾调整了一下呼吸,点了几队人:“你们,随我去西门。”
“诛杀乌乞朗。”
……
九十九,一百。
在仪刀割开第一百人的喉咙时,楚无疑也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那是阵法的阵眼。
那是一块浸满鲜血的空旷赤土。
尸体堆在周围,楚无疑站在那块土地之上,割开了自己的掌心。
深可见骨的伤口让鲜血如泉水般流出,落到那片土地之上,却以极快的速度消失。
黑雾替他挡住了所有攻击,楚无疑注视着正在吞食血液的土壤,低声吐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语言。
……
这是个诞生过神明的世界。
这是片神明踏足过的土地。
所以,就在楚无疑话音落下的下一瞬。
无数红线从地底钻出,而那些如藤蔓般的红线,也顶出了无尽白骨。
战马发出哀嚎,乌乞朗不禁勒马后退。
“这——”
这是什么鬼东西!
天上的那些就算了,怨气终究像云,看的见摸不着。
但这些白骨——
乌乞朗大着胆子,俯身触了一下,随后快速收回手。
这些白骨都是真实的白骨!
阴森寒意让乌乞朗的脊背发凉,他越过人群,看向楚无疑的方向。
这个国师,究竟——
乌乞朗还未想出来个所以然,他胯下的战马便发出痛苦的哀嚎。
红线束缚住了战马的四肢,并试图将马向地下拖去。
乌乞朗忙俯身斩断了那些红线,只是那些红线仍会再生。
必须要离开这里!
在他再度砍断了一批后,直起身观战场上的其他西戎人。
竟也都被这些线给缠住了!
“该死!”
乌乞朗咬牙,策马向楚无疑袭去。
他一定要杀死这个可恶的国师!用这家伙的头颅与鲜血祭军旗!
……
就在乌乞朗畅想杀死国师后大梁军心溃散,城门不攻自破时。
谢明鸾也到达了西城墙。
而他刚刚下马,走上城墙,还未询问不在木屋的楚无疑是否在此时。
那个跪倒在地的侍从便连滚带爬的来了。
“将军!将军啊!”
侍从鬼哭狼嚎:“国师,国师他……”
听到“国师”二字,谢明鸾心瞬间提了起来。
他忙扶起侍从,追问道:“你慢些说,国师他怎么了?”
侍从喘了两口气,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带:“国师他、他从那里——”
谢明鸾顺着侍从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漫天黑云与宛若人间炼狱的沙场,以及那高高的围墙。
难道……
而下一瞬,侍从的话便印证了他的猜想之一。
“跳下去了!”
什么?!
谢明鸾的心脏停了一瞬。
国师,跳下去了?
侍从则在哭着喊着说自己没拦住国师自裁,是他没拦住乌乞朗的箭,都是他的错,他该死。
谢明鸾对此不置一言,只是看向了其他城墙上的人。
那些人见谢明鸾看来,不是垂头不语,就是轻轻点头,附和侍从的话。
……国师。
不顾仍在哭嚎的侍从,谢明鸾直接旋身奔向城墙。
“赤月!”
哨声响起,城门从内打开,名为赤月的红马奔腾而出。
在众人惊恐的喊声下,手握长枪的谢明鸾直接跃下围墙,稳稳落到赤月马上。
此时的沙场上尽是白骨与红线,宛若人间炼狱。
长枪扫倒一片前来袭击他的西戎士兵,谢明鸾在血土之上策马奔袭。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沙场上依旧是一片混乱,觉得那红线分外眼熟的谢明鸾攥紧长枪。
国师不会死的。
绝不会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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