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的揽着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胸前，泪水把他白色的衣袍染成了浅灰色。
那张小脸哭得红扑扑，上气不接下气，像是要把所有的情感都宣泄出来一般。
印象中，她上一次如此崩溃还是在穿越前。
摘星没有问她为什么，只是静静的打横抱起她，往屋里走去。
等到她哭得累了，只剩呜咽声，才轻启薄唇问道：
“谁欺负你了？”
理智回归，倾沐这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
可摘星竟也没责备她。
她如今哭得两眼通红，实在不想抬头面对，只能继续窝在他怀里当个鸵鸟。
“武霸找了好些个魔宗的人屈打成招，准备大会的时候鼓动仙门正式开战。”
“所以，武泗栖威胁你了？”
他语调依旧清冷，似乎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尾音处听得有些凌厉。
倾沐摇了摇头，“没有。”
她的重点是武霸，并不是武泗栖。
见对方半天不吱声，少女忍不住想退开身。
可她刚抬起头，便被摘星宽大的手掌一把又按了回去，脸牢牢得贴回了他胸膛上。
“那你为何哭成这样？”
摘星似乎更执着于这件事。
倾沐本不想回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可对方不依不饶，她也只好大致讲了讲。
比起刚才，她情绪稳定了不少，叙述的也更为冷静。
之前的那些仓皇无措仿佛早已过去，留下的只有愤慨。
“即使他们是魔宗之人，即使仙门不把他们当人看，也不能如此视如草芥吧？”
摘星动了动嘴角，没有回答。
“口口声声说魔宗是妖孽，可仙门所作所为难道不是更令人不耻吗？”
“嗯。”
那声若有似无的回应自鼻尖而来。
“若是如此行事，他日魔宗踏平这里，也是他们咎由自取吧！”
“嗯。”
？？？
嗯？
倾沐愤愤不平的语气因为摘星的反常戛然而止。
他不是应该反驳自己吗？
怎么竟由着自己如此言语，还漫不经心的附和起来。
“师父是觉得我说的对？”
“怎么，难道你觉得自己说错了？”
摘星这反应彻底让少女搞不懂了。
“可遥月不也是仙门，仙魔不是势不两立的吗？”
“那又如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下的气氛不错，倾沐竟觉得摘星耐心和温和了许多。
“我以为师父视魔宗为仇敌，欲杀之而后快，是容不得半点置喙的。”
毕竟，他扬了她的时候，可眼都没眨。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是非黑白，不过都是立场罢了。”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意外的坦然。
“仙魔恩怨自千万年前始。魔宗生性肆意，行事常不顾后果，又不愿被仙门束缚。
偏偏那魔尊一脉又太过强大，若是一念踏错就会生灵涂炭。
因此，仙门一直以来就很忌惮他们。
这种猜忌和对立，让千万年来无论订立多少休战和平的契约也还是会被打破。”
仙门想要一个和平可控的世界，哪怕这个世界不包括魔宗。
魔宗自然不愿被打压，也不愿族人因为前人的过错，生来就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所以仙门即使知道有些事并非绝然正义，但只要自己觉得最后的目的是好的，就还是会去做？”
面对少女的质问，摘星不置可否：
“既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就永远不可能把善恶正义摆得四平八稳，又何苦自寻烦恼。”
这是摘星第一次对外人说出这些话。
即使是神，也无法寻得绝对的正义，当得好那个不偏不倚的裁判。
他不过就是履行遥月长老的职责罢了。
不过，他离飞升就差一步，也早已厌倦了这些人和事。
本想着，过了这段就再也不管遥月的事，谁知遇到了这么不省心的徒弟。
这番话改变了倾沐对于摘星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