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去吧,若你真在北凉有了一番成就,我再来投奔你。毕竟在孟子衍的手下苟活可真不是件容易事。”
孟暄和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扶额。
她眼神中的认真不似玩笑,孟暄和想让燕澄安毫无顾虑地离开。
“好啊,小爷一定不会忘了你。”
燕澄安的脸上绽出许久未见的纨绔笑意,一如初见时的潇洒恣意。
他忽地俯下身来,为了迁就孟暄和,不得不委身与她到了同一高度。
他将手伸进衣襟里胸膛的位置,拿出一枚雾蓝色的发簪。
“这是?”若不是燕澄安拿出来,孟暄和已经忘记了当时在扬州街头匆匆一瞥的那枚发簪,也正是令自己惊艳的那枚发簪。
“这是刚到扬州那天所见的,我见你喜欢,便偷偷去买了来。”
燕澄安当时将孟暄和的眼神收入眼底,后来便悄摸买下它。本想找个机会送给孟暄和,却又听闻了燕国公府的噩耗。
而今日他便要只身前往北凉了,若是他真的死在沙场上,那这一别便是永别了。
燕澄安不愿带着遗憾离开,所以才将这雾蓝发簪拿了出来。
燕澄安拿着那枚发簪,将它别在孟暄和的三千青丝上。她向来喜欢素净的颜色,除了公主朝服,便属青蓝衣最多了。
她今日穿了件烟暖青绿的衣衫,衬得整个人生机勃勃,别上这雾蓝发簪,出乎意料的合适。
“孟暄和,等我回来。”
燕澄安弯着腰,与她平视着,少年澄澈而真挚的眼神深深映进她的脑海中。
这一幕太过美好,鹅黄的阳光洒在二人身上。
干净不染纤尘的少年弓着身子,原本是在做一件有些暧昧的事情,却让他做得颇为坦荡,清澈纯粹。
孟暄和笑眼弯弯,从这屋到大门的距离也不长,二人沉默着走完了这最后的一段路。
“燕澄安,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在燕澄安转身离别前,孟暄和朝他的背影喊道。
燕澄安回头,嘴角掀起一丝令人动容的笑意:“那当然,我还惦记卫娘子那一手好厨艺呢。”
说完,燕澄安没有给孟暄和反应的时间,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若是与孟暄和再多说几句,他怕自己真就舍不得走了。
燕澄安脚尖蹬地,施展轻功消失在人山人海的扬州街头。
孟暄和见他彻底走远了,才将门栓放下来,轻轻合上房门。
心中不免涌上一抹惆怅与感慨,燕国公府的深仇大恨宛若一场骤雨,将昔日的纨绔的燕小世子洗刷得沉稳起来。
国公府世代守护的责任终是被燕澄安扛了起来,若是燕国公能亲眼看见,九泉下也能安心了。
从此时起,那汴京城里出了名的恶魔小霸王已不复存在,燕澄安所踏上的是一段重重万难的道路。
孟暄和不仅两日没见到燕澄安了,更是连燕琉荆的踪迹也寻不到。
她似乎这几日都不在府中,孟暄和觉着燕澄安前往北凉这事燕琉荆应该知道,所以她去敲了敲燕琉荆的房门。
见无人应答,她便伸手推门进去。与前两日一样,燕琉荆的屋内还是空无一人。
只是与先前不同的是,木桌上平白多了一张信纸与一条红穗。
“北凉之事,悉已知晓,愿公主康安长乐。此去一别,只愿与风仙作伴,勿挂念。”
而那红穗是一直以来挂在燕琉荆软鞭上之物,想必是她极为珍重之物。
孟暄和看完后将信叠好,与红穗一起仔细收进木盒之中。
以燕琉荆那样骄傲刚烈的性子,会离开她并不讶异。
来扬州这一趟,嘉润嘉朗已不在身边,燕澄安只身前往北凉,燕琉荆也已游历江湖而去。
这一行,仿佛是众人离别的开始。一时间人走楼空,孟暄和心里难免悲戚。
“公主是不是在想,人走楼空,徒留你一人伤怀。”应无归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孟暄和回头望去。
那人还是穿着妖娆的绛紫衣袍,懒洋洋地靠在门边,手指把玩着自己的墨发。
孟暄和撇撇嘴,这人真是神出鬼没,还自顾自地将自己的心声说出来。
他到底知不知道在人伤口上撒盐是件很不礼貌的行为。
应无归倏地勾起了唇角,是跟以往一样的不正经,安慰着她:“这不还有我陪在公主身边嘛。”
说着便往孟暄和身边凑,孟暄和一把糊住他的脸将他的脸往反方向推去。
“我真是谢谢你。”孟暄和面无表情地说道。
旋即应无归换上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捂着心脏道:“奴是在安慰公主,却被公主这样对待,奴真的好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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