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谈靖祺从棋盘中挥出一剑,帮梁云深将劫雷打偏了一些。
梁云深也迅速反应过来,在剑光与劫雷相撞之时,施展身法,急急退去。
但劫雷若是能如此轻易避开,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渡劫失败陨落的修士了。
劫雷触地之前,硬生生拐了个弯,向着梁云深的方向直追而去。
元婴期劫雷,携带着海量的天道规则讯息,它瞄准了梁云深,就不只是简单的追击,更是散发出强大的威压。
梁云深的红发被劫雷的余威燎得焦糊,身上的大氅也冒起了青烟。
他周身红光四溢,死去的肢体散发出一种不详的气味,虽然尽力施展身法辗转腾挪,但总像有无形的手拽着他的双腿,要把他拖向彻底的消亡。
金丹期修士与元婴期劫雷的差距,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那山就压在你的头顶,单是它投下的巨大阴影,就能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梁云深被高阶劫雷追在身后,那种本能的恐惧感和敬畏感,时时拉扯着他的神魂,若非他天性有些坚韧还有些疯,身体也非常人血肉,恐怕早就膝盖一软,跪在地上任由劫雷惩罚了。
谈靖祺在云端之上,看着徒弟被劫雷围追堵截险象环生,恨不得以身代之。
他和分身调换位置,站到了棋盘边缘,但终究没能再向前一步。
因为他知道,玄天剑阵,是他和梁云深此刻唯一的出路,一旦棋子脱离棋盘,大阵会即刻溃散。
而作为执棋者的梁云深,会受到巨大的阵法反噬。
谈靖祺以身为棋受制于人,并没有出手的主动权。
刚才出手的那一剑,是消耗了周边十六个分身作为代价,若他再次出手,将会消耗掉成倍的分身。
这是棋盘对棋子脱离控制的惩罚。
若分身用尽,棋盘无棋,玄天剑阵依然会崩盘。
原本以梁云深的修为和神魂强度,只能支撑玄天剑阵使出三招。
如今两招已出,劫云消散,已是胜利在望,所以谈靖祺更不敢赌。
向来潇洒的人,此刻竟然变得瞻前顾后,生怕自己的自作主张会落得满盘皆输。
此时的梁云深也从神魂深处,感受到了师父的不安,百忙之中向云端看了一眼,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
谈靖祺知道徒弟有了成算,心中大定,在棋盘之上闭目调息,只等着梁云深应付完眼前的劫雷好再次催动阵法。
他要做好准备,阵法再次启动,就是最后一招了。
梁云深被劫雷穷追不舍,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办法。
金丹期的修士即使再强大,面对高一个大境界的劫雷也是毫无还手之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道劫雷并非劫云所出,强度较之前的所有劫雷都要弱上许多,梁云深知道自己就算把身法使出花来也躲不过,所以干脆不躲了。
“唰唰唰”甩出几十个高阶阵盘,将自己罩在其中,而后直挺挺站在原地,等着劫雷来劈。
阵法刚刚催动,劫雷紧追而至,“轰隆隆”地撞在亮起的防御阵上,撞出“噼里啪啦”的阵法碎片。
劫雷并没有被阵法完全阻隔,到底还是如愿劈在了梁云深的身上。
他的右半身黢黑焦糊,散发出难闻的苦味,而左半边身子则完全被劫雷吞没。
“卡擦擦”炸雷过后,左半边肢体完全消失,只剩下血红带金的诡异阵纹,凭空勾勒出人体的模样。
梁云深脸上血肉尽去,竟是显现出玉白骷髅的模样,其上红纹遍布,金光流动,骷髅的嘴角扯出嘲讽的笑,一口白牙亮得瘆人。
漆黑的眼窝中,盛着一双不屈的眼,配上那头辨识度极高的红发,才能让人勉强认出那是谁。
其实刚才的劫雷远比看起来的强大,差一点就让他灰飞烟灭。
还好梁云深生性机敏,千钧一发之际,将身上所有的灵宝齐齐发动,护住了那颗炙热的心脏。
灵宝尽数碎裂,人形零落不全,而那空荡荡的胸腔中,尚有一颗未凉的红心,还在卖力地跳动。
那是他还活着的最好证明。
活着,就有机会。
此时群星黯淡,天空再度阴霾,死亡的阴影再度笼罩在玄天宗的上空。
雪地中的戚风来,因为无意中直视了空中劫雷一眼,神魂受到重创,此刻双目失明口鼻流血,已经陷入昏迷。
而万钟音因为戚风来的下意识回护,竟然幸运地躲过一劫。
处理好师兄的伤势,将人安顿在一边,万钟音又一次将精力放在了系统传回来的画面上。
不知梁云深是有所感应,还是恰巧回眸,总之他望向了留影石的方向。
一向或阴郁或疯狂的眼睛,此时居然出奇的平静,像是混沌了千百年的神智骤然清醒,跨越千山万水,与同门做最后的告别。
可万钟音竟然下意识挪开目光,盯着地面,怎么也不敢直视那人的眼睛。
梁云深沉默了几息,忽地笑了。
像春阳破开雨幕,送来绚烂的霞光。
恐怖的人形,似乎又显现出从前俊朗的影子。
然而只有一瞬,笑意收敛,他又变回了令人望之胆寒的血肉骷髅。
“第三招,向死而生!”
骷髅嘶哑的声音,在不知何时又刮起来的风雪中,淡淡响起。
破碎的大氅中,伸出一只碳化的手,一边掉渣一边掐诀,操控颤抖的神魂,再次拧成执棋的巨手。
“啪!”
巨手下压,决绝落子。
重围之困,成与不成,而今一子定乾坤!
棋盘上所有的谈靖祺突然聚到一起,挥剑之后化为无形。
沉郁的夜空突然云雾翻腾,原本空荡荡的天幕上无端生出一团红色的烈火。
火苗炽盛之处,竟隐约显现出传说中的凤凰尾羽,斑斓吉光灼得万钟音快要睁不开眼。
“锵锵——”
一声长吟,火焰丹鸟腾空而起,燃烧的羽毛撕裂阴沉的天幕,烧起瑰丽的霞光。
那美得惊心动魄的丹鸟,一头撞进新生的劫雷里,却像一点微弱的烛火投入深不见底的冰窟,连冰花都没来得及照亮,就泯灭于无形。
“果然是不行吗?”
梁云深屈起那只阵纹勾勒的手,点了两下裸露的心脏,从中引出一条透明丝线,轻轻一弹,便将线的一头送上云霄。
而棋盘上的谈靖祺也同时出手,同自己的灵台抓出一把清气,送入火焰之中。
天幕上的烈焰忽然暴涨,似乎有新的丹鸟将在此处浴火重生。
万钟音的画面看不到丝线和清气,她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传说中的涅盘之火。
但她清楚地感觉到,那火中烧的就是师父师兄的血!撞入劫雷的丹鸟就是二人体内的生机!
也许血尽之后,他们会像丹鸟一样在劫灰里重生,但还有一种更大的可能,二人生机耗尽,死在劫雷落下之前。
随着第一只鸟影的消散,谈靖祺从虚空中跌入棋盘,整个人身上的活力好像被刹那抽干,本就瘦削的面庞,直接凹陷了下去。
而地上的梁云深,焦糊的血肉不翼而飞,只剩下森森白骨,心脏的跳动愈发无力,就连万佛诛魔阵的金光都在刹那间黯淡了不少。
脑后的红发再次炸起,扭曲蠕动似冬眠初醒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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