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译回到家,在玄关处换上拖鞋,脱掉外套,走进来就看见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他怔了一下。
秦晚穿着白色羊毛衫,修身的牛仔裤,一头如丝的长发被一根丝带高高扎起,束在脑后,几缕碎发俏皮地散落下来,增加了几分灵动。
她盯着灶台上噗噗作响的砂锅,一只手拿着汤勺轻轻搅拌。
她身上系着一条碎花围裙,细长的带子在身后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显得腰身纤细,盈盈一握。
裴译扯了扯领带,稳住呼吸。
“你回来了?”秦晚伸手抹了一把额间汗。
“我正想给你打电话了,你回来正好,再等一会,汤马上就好了。”
“刘嫂呢?你在厨房做饭吗?”
“嗯,刘嫂家里有点事情,今天请假了。”
裴译伸手把她颊边的发别到了耳后,“她怎么没告诉我,早知道我们出去吃。”
秦晚没有躲开,莞尔一笑道:“是我不让她说的。”
?
男人露出茫然的表情。
她将锅盖盖好,奶白色的蒸汽散开,女孩的脸颊被熏得泛红。
“下午工作结束得早,我路过市场的时候,顺手买了点菜,我俩凑合吃一下应该没问题。”
“或许你可以给我说一声,我回来做。”
“谁做不都一样。”
她说得这么随便,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们是生活在一起很久的夫妻,他忙碌了一天,妻子正在等他回来。
裴译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打开瓶盖,就这样靠在了原地,用余光看她。
看着她从橱柜拿出餐具,在餐桌上摆好,戴上对她而言稍显大些的防烫手套,将砂锅端起放到隔热垫上。
她小心盛好汤,从厨房里端出一盘清蒸鲈鱼,一盘时蔬,几碟小菜和米饭,朝裴译所在的方向问:“你不饿吗?”
男人才回过神来,有些无措地把手里的水拧好盖子,放到一边。
裴译拉开椅子,坐到餐桌前,犹豫着捧起面前的汤碗,视线扫过,“这是为我做的?”
秦晚解下围裙坐到了对面,“对啊。”
“都是裴先生爱吃的。”
女孩眉眼弯弯,特意强调了一句,带着点邀功的意思。
裴译垂眸看着她,脸上流露出矛盾而后悔的微妙神色,半晌才找回声音。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如果她知道他今天见过什么人,还会这样义无反顾对他吗?
听到他的问题,秦晚认真地想了想,选了一个不痛不痒的答案。
“我住院的时候,裴先生悉心照顾我,我应该感谢你才是。”
女孩眉梢一扬,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况且,裴先生也为我做过饭,我们彼此抵消,大家都不吃亏。”
裴译忍俊不禁。
“这么说我笑纳了,只是……”他顿了顿,目光温柔地看向她。
“只是什么?”
“你什么时候改口不再叫我裴先生?”
秦晚眼睛四处乱瞟,“那该叫你什么?”
裴译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喝,装漫不经心道:“可以叫我名字,或者……叫老公也行。”
耳朵尖瞬间变红,她腾的一声站起来,“你要喝点什么?我去拿。”
还没等男人回应,她一溜烟跑地了,去厨房磨磨蹭蹭好久才出来,手里拿了两盒椰汁。
裴译唇角忍不住地翘起。
他喝了几口汤下肚,似乎觉得味道有点奇怪。
拿汤勺翻动了一下,里面除了炖得酥烂的排骨,还有茯苓,山药,和在碗底沉淀着的几味药材。
越看脸上的表情越复杂。
裴译扶了扶额,笑容有些许苦涩,“汤料从哪里学来的?”
秦晚闻言眼睛跃动着光芒。
“你喝出不一样呢?我问过奶奶,她特意教给我的方子,说熬汤的话放这几味中药,效果最好。”
裴译收紧了下巴,“……效果?”
“对啊,她特意强调说你平时很辛苦,这些东西对你身体好,大补的。”
在市场买材料时,秦晚给奶奶打电话取经,奶奶执意在原来汤料基础上再加几味中药,千叮万嘱让她一定放。
男人沉默片刻,浅浅地笑了下,语气透露着无奈的纵容,“好,不错。”
裴老爷子晚年沉迷养生,认识一群中医院的泰斗,针灸理疗已经融入到日常生活中,裴译耳濡目染,对中药材也略知一二。
鹿茸,肉苁蓉,巴乹天,杜仲,补肾壮阳,化生肾气。
确实补。
不知晚上的饭菜是不是不合胃口,虽然汤最后也喝下去半锅,但裴译好像很渴,一直在找水喝。
秦晚余光偷偷瞥着男人脸上不正常的红,心神恍惚。
她的口味偏淡,为了配合他的北方胃,她刻意加重了口味,该不会是把盐放多了吧?
又或者是她好久没下厨,他吃不惯她做的东西,身体排斥不舒服了。
她莫名感到心虚,也不敢多问,好不容易表现一次,但也可能没有下次了。
秦晚收拾完碗筷,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装若无其事地打开电视。
裴译也跟着坐下来,长腿交叠在一起。
她主动挑起话题,“我们看电影怎么样,你想看什么?”
裴译挑了挑眉,仔细想来,他们好像从未在家一起看过电影,欣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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