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把话说完,但荣扈从他的眼神里读出来了:办不好,你就去死吧。
荣扈忙跪地磕头,“陛下放心,奴才定然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南宫行看着他,耳畔尽是荣扈扭曲尖锐的心声:【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我们都小看这个小傀儡了,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也不知道他和世子或者太皇太后,谁技高一筹?】
“放心,朕在一日,就能保你一日,前提是你能对朕忠心,若是你两面三刀,阳奉阴违,谁也保不住你,朕虽是傀儡,但也是会咬人的傀儡,想要个太监的命,还是能做到的。”
荣扈大骇,一时间忘了尊卑礼数猛地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南宫行的脸。
【他怎么好像能听到我心里话?这也太邪性了吧?不不不,一定是错觉。】
南宫行伸出两根手指,懒懒地勾了勾。
荣扈立刻爬了过去,南宫行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末了看着他变幻不定的脸色,沉声问:“办不到?”
他手中的匕首在指尖转了两圈,荣扈眼皮子直跳,生怕他不满意又给自己两刀,那他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办得到办得到,陛下放心,奴才立刻去办,保证让陛下满意。”
“嗯。”
南宫行满意地点点头,终于把那要命的匕首收起来了,“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
荣扈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出了寝宫,站在台阶上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灯火,竟然莫名有种从地狱爬回了人间的感觉,激动得他差点哭出来。
夜风一吹,他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了,冷得他一阵哆嗦。
他的干儿子凑过来殷勤地问:“干爹,陛下叫你干嘛啊?是不是要重用倚仗你?”
荣扈想起里面那个,呵呵一笑,转头对着小太监的脑门重重敲了两下。
“重用个屁,就你想得美,滚滚滚,别在我面前碍眼。”
荣扈直接把人推开,转头扬长而去,还倚仗?谁倚仗谁啊?以后啊,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
沈松端着烛台进殿,就见南宫行还坐在地上,他放下烛台俯身道:“奴才扶陛下起来吧,地上凉。”
然而他刚一低头发现南宫行龙袍上有几块深色的污渍,定睛细看才发现是血,他大惊,“陛下受伤了?”
南宫行满不在乎地点点头。
“是荣扈干的?”沈松面色一变,双手攥得紧紧的,仿佛只要南宫行一点头,他就立刻冲出去把荣扈揪回来给他报仇。
南宫行笑了下,握着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眼前忽然一黑,他踉跄了两步,沈松忙接住他,把人扶到床边坐下。
“不是荣扈弄的,他还没这个胆子,是朕自己划的。”
沈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陛下为何要伤害自己?您本来就体虚,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得了?奴才去请太医。”
“不必,那边的柜子第二层的抽屉里就有伤药,你帮我清洗上药包扎一下就好了,不要声张。”
“这怎么行?”沈松焦急,“陛下万金之躯,若是有个万一——”
“沈松!”南宫行握着他的手加重了语气,沈松咬咬牙,浑身都绷紧了,可看着南宫行倔强的脸,最后还是卸了劲,“是。”
南宫行虽然疯,但不傻,匕首刺伤自己之前还在火上烤了一阵,比较干净,下手也利落,这会儿血已经流得很慢了。
沈松唤人打了盆清水,没让人进来,他在门口接了就把门关上。
他拿清水给南宫行擦洗后把药粉倒上去,等血彻底不流了,才用干净的细布缠上去。
他全程绷着脸,气息沉沉,看着是生气了。
南宫行心里有些暖,他生气证明在乎自己,但有些事他不得不做。
“沈松,你知道朕的处境,腹背受敌,无人可用,就是穿金戴银的笼中鸟,看着尊贵华丽,实则不堪一击,在这个时候,若是伤害自己能换来一定的自由,你说朕做还是不做?”
沈松不语。
他不是皇帝,他没法假设。但他知道南宫行是对的。
“你放心,朕有分寸,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的,毕竟,没人比朕更爱惜朕的性命。”
听他这么说,沈松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息一声,“奴才明白,奴才只是心疼陛下。”
南宫行摇摇头:“朕明白,所以朕不怪你,有你在朕身边,朕才觉得不是一个人。”
沈松颇为动容,替他整理好衣服和床榻,捡起地上染血的衣服说:“这些奴才会处理好,不会让人发现,时辰不早了,陛下早些歇息,好好养着身子。”
“嗯。”
南宫行紧绷了一晚的神经终于放松,加上失血有点多,身体的虚弱让他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沈松收拾好殿内的痕迹,一抬头,就见南宫行被子都没盖,蜷缩在床里面,小小一个,看着好不可怜。
他无声叹息,上前拉过锦被给南宫行仔仔细细盖好,放下床帐,正准备走,闻着殿内的味道,走到角落里的窗户前,开了个小缝,他就在边上等着,味道散的差不多他才关窗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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