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都没将纪谕之当做您的外孙，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且不说纪谕之自己要不要这些，你们就强加在他身上，对他公平吗？现在要将他当成继承人培养，早二十年干嘛去了？您一大把岁数了怎么还看不透？”
“我倒是小瞧你了，现在的小丫头都贪得无厌，好不容易牵扯上我们霍家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弃，你是不是觉得跟在谕之的身边，以后霍家的一切都有你的一份，简直是痴心妄想，我们霍家不可能接受你这样的身份，谕之如果选择你，霍家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我和霍家自然没有半点关系，霍家的一切我也不稀罕。”纪谕之的声音从蜿蜒长廊传了过来。
叶歆诧异地看着他，直至他走近站在自己的面前。
自他出现之后，老爷子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我们回去吧。”纪谕之牵着叶歆就想要离开。
“纪敛这些年就是这么教育你的，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纪谕之没有任何停顿只想带着叶歆离开。
叶歆抓着他的胳膊停下了脚步。
“我想问问霍老先生是以什么身份来批判他的？外祖父？还是陌生人或者是一个长辈的身份？别人家的孩子如何教育关您什么事，他成长的过程您从未参与，如今对着别人的成果倒是一番评头论足，这就是霍家人的教养吗，还是说您只是在倚老卖老？”
老爷子面色铁青，活了一把年纪，谁对他不是恭恭敬敬的，如今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骂如何受得住。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他是我霍家的人，流着我们霍家的血，你一个外人知道什么？”
“她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妻子，是要和我携手一辈子的爱人，你们对我来说才是外人。”纪谕之沉沉地开了口。
霍老爷子脸色发青，“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些什么，我看你为了个女人脑子是糊涂了，就和当年你妈一个样，当初我就不应该让她把你给生下来。”
“爸，您这是在胡说什么？”霍臣匆忙从外面赶了进来，远远地就听到老爷子中气十足的这番话。
“歆歆你带着谕之去房间休息，这边的事我来解决。”
“我带歆歆回去了，这几天打扰舅舅舅妈了。”纪谕之没和霍臣任何缓和的机会，这次带着叶歆从霍家离开。
霍允姿跟着追了出去。
“歆歆你们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吧，之后我们再联系。”
“好。”
霍允姿看着两人匆匆忙忙地离开，这才叹了口气，回了院子远远地就听到里面的争吵声。
“当初是您死活不愿意认下谕之，要不然阿茵怎么会离开家就再也没能回来，阿茵已经死了，我就剩谕之这么个外甥了，您现在还要逼得他跟我再也不往来了吗？”
“你妹妹那都是自讨苦吃，当初如果听我的话把孩子给打掉，怎么可能会吃那么多的苦，又怎么会惨死在纪家，他本来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是他害死我的女儿，阿音从小到大多乖多开朗的一个孩子，偏偏自从有了他之后性子大变，嫁去了纪家之后更是没能活几年就去世了，我难道不应该恨他吗？如果不是念在他是阿茵的孩子，我怎么会亲自过来劝说他。”
老爷子字字含恨。
霍臣摇着头，表情痛苦，“您到如今还在执迷不悟，阿茵是怎么死的，你我都有份，当初是我们逼着她的，她没有选择才跟着纪敛离开的，在纪家那些年也是抑郁寻死的，和谕之没有关系，他是无辜的，当年的错，错在我们错在阿茵，最无辜的就是谕之。”
“你也觉得当初是我的错？对……是我的错，是我那些年太过于娇宠你妹妹，导致她无法无天，碰上了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非要嫁给他，甚至不惜使下那种龌龊手段怀上了孩子，是我教女无方！”老爷子悲从心来，不断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躲在院门后的霍允姿捂着自己的唇，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爷爷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小姑她……
谕之难道不是小姑父的孩子，当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
霍允姿转过身去悄悄地离开，他们瞒了这么多年，要是发现自己偷听，说不定还会关自己禁闭。
……
叶歆也是想早点和纪谕之回南城的。
果然哪里都没有自己的家好，不工作的时候只想待在家里。
“我们明天回去？”
纪谕之看着她，“好，也来了好几天了，没什么事我们就回去吧。”
叶歆点点头。
纪谕之走近她蹲在了她的面前，“对不起。”
叶歆笑着捧着他的脸，“你道歉做什么难不成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说好不让你受委屈，可还是一次次的伤害到了你。”
“纪谕之，哪里伤害到我了，就今天那些话都能伤害到我吗？你要是来迟一点我肯定多怼几句。”
纪谕之起身抱住了她，“以前我在想她既然不爱我为什么要把我给生下来，我觉得太痛苦了，可现在我竟然想感谢她，让我有机会遇见你。”
叶歆轻轻在他身后拍着，“我也很感谢能遇见你，纪谕之我只要一想到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你，我就觉得很痛，能有你陪在我的身边我真的很幸运。”
“能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当天晚上两人就收拾了行李，第二天上午的飞机。
叶歆也只是给霍允姿发了信息告知她明天就会回去。
两人在机场候机，叶歆却看到了赶来的霍允姿。
“姐姐你怎么来了？”
霍允姿脸色有些沉重，看向了一旁的纪谕之久久未开口。
纪谕之抿着唇，“什么事？”
“奶奶今早被送去抢救了，她现在想要见你。”
很久没有人说话，霍允姿垂下眼，“应该是最后一面了。”
正在这个时候，广播催促着乘客登机。
霍允姿微微舒了口气，“你们快走吧，我回去就说没赶上就好了。”
霍允姿说完之后对着叶歆勉强地笑了笑，转身就朝着大厅的外面走。
叶歆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有时候一切真的是命运，但凡霍允姿来得迟了那么一点，纪谕之也就不用做任何的抉择了。
广播再一次催促之后，纪谕之起了身，手上提着叶歆的包。
“我们回去看看吧，别让自己留下遗憾。”叶歆替他做了决定。
霍允姿出了机场，身边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眼眶有些发涩，她一路赶了过来，担心自己来迟了没能见上面，可偏偏见到了又开始后悔，他们要是离开了就好。
纪谕之就不用做任何的选择了。
抬步正准备拉开车门上车的时候，听到了身后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霍允姿回头看着纪谕之和叶歆。
眼眶里氤氲着的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
病房外守着一圈又一圈的人。
霍允姿到了之后人群自然而然地就让开了。
看着霍允姿带着纪谕之进了病房。
叶歆也就守在了门外。
这些人倒是一个都不认识。
病房里很是寂静，只有呼吸机滴滴地响着。
霍臣和霍老爷子都站在一边，神情萎靡着。
“奶奶。”
霍允姿步伐匆匆扑到了床边，眼泪一串串地流了下来。
病床上的老妇人头发枯燥没了一丝光泽，虚弱艰难地睁开眼，每次呼吸好似都用尽了力气。
目光有些困顿，落在霍允姿的脸上，又偏去了身后站着的纪谕之身上，一瞬间眼里好似有了些光泽，重新焕发了一些生机。
“谕……谕之……”老妇人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霍允姿抓着纪谕之上前，声音颤抖着，“奶奶，是谕之，谕之回来了，你看谕之是不是长大了，不过还和以前一样。”
老妇人的眼眶也瞬间红了，只是盯着纪谕之看着。
搭在病床上的手微微发着颤，努力伸展着。
纪谕之垂下眼看着那只挣扎的手。
他没多少触动，对于他来说，除了偶尔还联系的舅舅舅妈，霍家老一辈并没有任何亲人。
从前都不联系，如今所谓的外公外婆，其实不过是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老妇人好似终究没有多少力气，手腕又重新搭回了床边。
纪谕之蹲下身子，抓住了老妇人苍老的手。
上一次见面快有十多年了吧，那个时候妈妈走了有一年多，他也是再次看到这个外婆，只远远地看了一眼。
那个时候她身上确实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可依旧是个鲜活亮丽的，如今老老垂矣，好似下一秒那阖上的双眼就再也不会睁开似得。
在纪谕之握上她手的那瞬间，老妇人脸上露出些释怀的笑。
她呼吸也急促了些，白色的雾气弥漫上了氧气罩。
霍允姿和舅妈站在一旁无声地擦着眼泪，舅舅则是不忍心撇开了脸。
老妇人嘴里嗫喏着几声。
纪谕之凑近倾听着，几秒之后满脸诧异，随后站起身大步地朝着外面走。
“谕之？”
叶歆一直盯着病房门，看到纪谕之开门出来也很是不解，看着他走近了自己，牵着自己手走进病房。
外面一众视线都落在纪谕之和她的身上。
叶歆被牵着站在病床旁，看着床上的老妇人。
慈眉善目，如果不是浑身冰冷的仪器，想必应该是个很和蔼的老太太吧。
“她是叶歆。”
老妇人说不出话来，满意地眨了眨眼睛。
纪谕之也没想到凑近后听到的竟然是想见见他的妻子。
断断续续地连成一句并不完整的话，纪谕之也只是猜测着将叶歆给带了进来。
老妇人转过头看着另一旁守着的霍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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