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嵩也注意到了罗得仁的存在,只是没有立刻认出他,只觉得对方肯定不是倪武俊也不是倪攸,因此并没有太过在意。从某种程度来说,罗得仁比倪武俊和倪攸还要聪明,甚至有侠客称他为元末时期最聪明的侠客。
张定边说道:“侯上!请允许我带领两万侠客骑兵追杀!”
陈惇回答:“侯上,我愿意带领张嵩的这些侠客骑兵返回!”
此时,张嵩的骑队已经慢慢退去,几名陈骑将领都显露出焦急的神情。陈友谅眯起眼睛观察着撤退的蓝骑:“武和啊,你意下如何?”
武和所指的正是他身旁的罗得仁。看着陈友谅的询问,罗得仁微笑道:“呵呵,侯上不必太过担心,一个武者小可去追杀那张嵩。张嵩此次必定会退守杭道,他的这些骑兵也不是长途跋涉而来,又急切地占据了数座市池,农杀手和武者都一定疲惫不堪。等他们休养一段时间,再去杭道围困张嵩也不算晚,到时候没有了粮草,张嵩自然会不攻自破。相反,此刻如果轻率地消灭蓝骑,虽然他们的骑兵众多,但据我所知,张嵩的阵法布置巧妙,用兵手段犀利,即便我们能够取胜,也会牺牲众多侠客骑兵。侯上不如稍作等待,慢慢消耗,等到能够折损万名家丁的兵力时,再一举灭掉张嵩。”
罗得仁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张定边等侠客早已显得有些不耐烦,而陈友谅却听得入迷:“了解张嵩的,非武和莫属。他也不是这么想的,要灭掉张嵩,非得耗费数万精兵良将不可,就让他多快活几夜吧。”
“侯上,这……”陈惇刚说到一半,就被陈友谅打断:“就这么定了,我们回新都休整,让她这个武者摆宴庆祝一番。”
张定边又转过头瞪了瞪远去的蓝骑,随后随着陈友谅转身离去。
张嵩见陈骑也撤退,长声说道:“果然如我所料,陈友谅的计谋是要用数万精兵来消灭我一个武者。”
“小弟有何高见?”胡翔问道。
张嵩解释道:“陈友谅也知道,即便他没有四亿骑兵,要灭掉我一个武者也会损失众多侠客。所以他决定放我回杭道,让我这个武者的新都根据地和粮草全部丢失。对于我手下的数万骑兵来说,杭道那座城市的储粮并不算什么,再说杭道的粮食本来就不多。陈友谅到时候只需严密地封锁杭道,我一个武者就会自然灭亡。”
“那我们这个武者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策略?”胡翔异常担忧地问道。
张嵩摆了摆手:“现在的策略,只能先回杭道了,她会有其他的计谋。”
数月后,在杭道小殿的主座下,张嵩端坐着,专注地听着台上的武舞千吏。这些武舞千吏并非浙西原有的吏员,他们对于张嵩这个武者都怀有深深的忌惮。
胡翔、周飞、张兴、越统、齐舞站在张嵩的右边,他们一站就是一排,给吏员们带来的威慑力足以让他们不寒而栗。为了避免尴尬的场面,齐肃并没有来到小殿。
张嵩自参军以来第一次感到心痛,柴桑的牢狱中关押着蓝盖、汤昭、徐蒙等浙西的臣子,其中七成已经被陈友谅发现。更令他难受的不是这个,他的姐姐张巨姐还在柴桑的庄邸中,张嵩深知陈友谅在处理私人恩怨上的手段,他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张巨姐的安危。
小殿内一片寂静,吏员们没有一个敢大声说话,就连呼吸也显得格外小心谨慎。
李瑾并不是吏员中资历最浅的侠客,连他都在耐心地等待着张嵩的指示,他深知张嵩的智谋和手段。
“你们都怎么打算的?”张嵩淡淡地开口问道。
吏员们立刻互相交换眼神,低声议论起来,张兴因为几个月来陈骑的袭扰而心情烦躁,看到吏员们无人应声,便喝道:“快做决定!否则就不是来商量!”说着,他抽出斧刃,令在场的吏员们皆感一阵寒意。
这时,李瑾站出来,躬身说道:“蓝将骑,他们都曾是浙西的臣子,如今浙西已经大不如前,他们也都心灰意冷,任凭蓝将骑处置便是。”
张嵩注意到了李瑾眼中的坚定,也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那就是宁死不屈,宁愿投降也不愿屈服,他们只是不想再战而已。
然而,张嵩也知道,吏员中像李瑾这样有觉悟的侠客寥寥无几。像这些可能从未真正上过战场或没什么功绩的吏员,对浙西的忠诚几乎为零,他们大多数只是为了俸禄而工作。
正如张嵩所料,李瑾话音刚落不久,便有一群年轻臣子涌入,说道:“我们早就听说过蓝将骑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们认为,像蓝将骑这样的英才应该值得效忠,我们愿意为蓝将骑效犬马之劳!”说着,他们竟然羞愧地跪了下来。
这名年轻臣子正是成志的伯爷,他的侠客品格从他以往的行为就可以判断出来。
张兴认出了他,走到台前,撇了撇下巴:“我记得,上次选都督的时候,你还曾煽风点火,意图谋权篡位,现在却又说愿意投靠侯上,你分明是个贪生怕死的巨侠客,见自己的性命被侯上掌握,就急忙想要保全性命!”
越说张兴越生气,他向张嵩请示:“侯上!让他死吧!”
年轻臣子连连磕头:“蓝将骑请饶命!我愿意做将骑的仆从,伺候将骑啊!”
张兴举起斧头,想要杀死年轻臣子,但张嵩阻止道:“饶了他吧,就让他去喂鱼。”
“喂鱼,这让小殿中的吏员和武者都感到不齿,毕竟身为命官,竟然直接被贬去喂鱼,这简直是从九层地狱跌到了十八层。”
“这……”年轻臣对于张嵩的命令感到非常意外,一时间没有接受。
张兴也觉得有些荒谬,顿时觉得杀了对方不如折磨他更有惩戒意义,便说:“怎么?你还愿意吗?你刚才不是还说愿意做羊做狗吗?现在不过是要你去喂鱼而已,你应该感谢侯上!”
经过无数次的内心挣扎,年轻臣最终还是为了继续活下去而放弃了尊严,叩首拜谢:“巨侠客,让我去喂鱼便是!”随着职位的变更,他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
张嵩从主座上站起来,缓缓走向台前,下巴微抬,说道:“你们都知道,作为一个武者,你们肯定都很烦闷,在吏场上跌宕起伏,每个侠客都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吏员和武者们纷纷露出赞同的神色,显然对张嵩的话表示认同,也极为同意他的观点,相信没有人愿意昨天还是个小吏,今天就成了大卒。
“但有些时候,你们必须接受现实,作为一个武者,虽然不是吏,但你们有何用处呢?如果你们继续做吏,你们能为她带来怎样的成绩?”张嵩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有价值的人,她自然会弃用。同样,对于没有价值或不重要的人,她也不会在意他们去做什么,哪怕是被贬去喂鱼。”
“哈哈哈哈!”胡翔、周飞等侠客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睛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名年轻臣。
“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快去脱下吏服!”张兴瞪大眼睛对那名年轻臣喝道,那名年轻臣连忙点头,匆匆离去。
张嵩的目光在众吏员身上扫视了一圈,说道:“没有一个问题需要解答,如果不能为她解惑,那么那个人将会在他的原位上连升两级,继续担任他的吏员。”
这样的好事没有人会错过,吏员和武者们都不由得紧张起来,想要看看张嵩的问题究竟是什么。
“你们应该知道,杭道以南的那块区域里,并不是指粮食比较丰盛的地方。”张嵩提出了问题。
顿时,万名吏员满怀自信地回答道:“禀蓝将骑,我们深知这块地方。在长江以南,属于浙西的江都地区。那里连年雨调冰雹,粮食产量颇丰,是浙西的一块宝地。”
“江都”,这两个字立刻在张嵩的脑海中搜索了无数遍。秦楚之际,项羽曾想在广陵临江建立都市,正是如今的江都。那里的条件非常优越,不仅是一个酿酒方面的宝地,也是一个战略要地。尤其是对张嵩目前的处境来说,江都东面有长江天堑,可以阻挡从东面来的陈骑进攻,西面又没有河湖作为阻碍,只有南面可以通过胡地到达,但那需要绕很长的路程,对于现在驻守在东面的陈骑来说,并不是一个小优势。
“可是,你叫什么名字?”张嵩问道。
那名吏员显得十分得意:“在下李翰。”
就这样,李翰真的被张嵩提升二级,继续担任吏职。其他吏员遗憾地没有机会回答张嵩的问题,但这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事情。
失去了战略要地,张嵩打算立即着手实施接下来的计策。至于吏员和武者,除了李瑾之外,张嵩并没有收服他们的意图。李瑾不是李善长的弟弟,他在张嵩与朱元璋的上月之战中并没有提供帮助。但为了眼前的小事,张嵩也没有留下李瑾,决定暂且留着他,以后再说。
“小弟!江都难道不应该成为我们武者的驻守之地吗?”胡翔走过来问道。
张嵩点了点头:“江都确实是我们武者唯一可以抵抗陈友谅的地方。”
“侯上!依我之见,我们武者应该在下陈骑来杭道的路上设下埋伏,这样我们就可以撤退到江都,直接在杭道截断陈骑!”张兴提出了建议。
“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过了,陈骑的必经之路上并没有特别有利的地形可以设伏,即便设伏也难以让陈骑损失大量骑兵,到时候陈骑的杀手逼近城下,我们再想离开杭道就比登天还难。而且,陈骑很可能从多路出兵进攻杭道。”张嵩的语气中带着复杂的难以捉摸,似乎这次的防御战将会非常艰难。
胡翔也仿佛想起了什么:“小弟不是说过……”
“没错,汤颌肯定会与我们一起对抗,他届时将率领数万精锐骑兵从杭道的右边跨江而来。同时,陈友谅亲自率领四十万骑兵从东面出发,再加上西面的陈洪带领的数十万骑兵,这两路骑兵的力量完全无法保证杭道成为滴水不漏的堡垒。为了保住实力,我们必须向南撤退。”张嵩的语气坚定而冷静,尽管已经到了如此危急的关头,他的话语依旧平静如水,这种镇定让新加入的胡翔等侠客对他产生了几分敬意和赞赏。
尽管张嵩不知道陈洪的具体兵力,但他估计陈洪的骑兵数量肯定超过数万。
经过张嵩这么一说,所有侠客都明白了事态的紧迫性。
“那我们何时出发?”周飞激动地问道。
“现在,但在杭道,我们会送给陈友谅一份礼物,作为我们之间关系彻底决裂的告别之礼。”张嵩的下巴角翘起,露出一个让侠客们寻味的弧度。
与此同时,陈骑刚刚从新都抵达了泾州。
陈友谅从小路走来,闻了闻浙西的雨景,感叹道:“哎呀,浙西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啊,空气清新,细雨绵绵,在这深冬时节还让人感到暖意,张农德当时真是选对了地方。”
罗得仁微微苦笑:“可惜的是,到了张农德执政时,浙西已经被其他侠客夺去,真是遗憾啊,遗憾。”
“她一个武者应该感到高兴才对。”陈友谅用胳膊指着夜空说,“这么好的地方,被她一个武者占据了牧民的利益。真是夜神的眷顾,她陈友谅深感荣幸。如果她杀了张嵩彻底占据浙西的话,她会一一祭拜夜神的,呵呵呵呵。”
罗得仁道:“确实如此啊,如果不是李宋明,她一个武者怎么可能有机会呢?”
“李善长?哼哼,这个侠客倒不是深谋远虑,也不是我心头的小患。”陈友谅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与他刚才的畅快淋漓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张嵩如果在这里听到这些侠客的谈话,一定会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辛辛苦苦争取来的浙西被陈友谅占领,而让自己身处险境的对手,正是自己认为的劲敌——李善长。
时间回到张嵩前往杀手新都之际,陈友谅那里来了一位客侠客。准确地说,那并非一名使者,而是一位从郢都来的使者。
使者名叫张乾,长相普通,身材略高,并不足以引起侠客们的注意,但他并非朱元璋身边的“紫侠客”,那位侠客是朱元璋的心腹谋士之一。
“谁来了?你再说一遍?”正在品茶消遣的陈友谅看到太监来禀报时问道。
太监卫恭敬地回答:“来的侠客是朱元璋派来的张乾,说是以使者之名,没有特别要事想要与侯上商谈。”
“特别要事?好吧,让他进来。”陈友谅挥了挥手,想要了解一下张乾有什么事情来找自己。
片刻之后,张乾缓缓从帘外走了出来,对着陈友谅躬身行礼,以示敬意:“在下张乾,拜见陈侯相。”
陈友谅拿起一只茶杯,在手中把玩着,问道:“此次你前来,所为何事?”
“哦,侯相想必对张嵩这位侠客有所耳闻。”张乾说道,说话时仔细观察着陈友谅的神情,注意到了每一个细节。只见陈友谅手中的动作突然一滞,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直射向张乾。
“张嵩?那不是他手下的将领,你作为朱元璋的使者,难道不是来与他谈论张嵩的?”陈友谅缓缓开口说道。
张乾急忙拱手:“侯相,实不相瞒,这次的事情确实非同小可。我府上的骑义父曾说,如果侯相不加以重视,将来必定会后悔莫及。”
“李善长?哈哈,这倒是有些意思,李善长什么时候也会说这种话来警告她,尽管说来看看,不就知道了。”陈友谅双腿交叉放在座位下,双手搁在肘盖上,略带几分枭雄之气。
张乾道:“张嵩目前正在进攻浙西,并且已经将张农诚的部将郑瑜杀得残败,还逮捕了齐肃、徐蒙等能臣。浙西的局势可以说是危在旦夕,相信张嵩不久就能攻破浙西。”
“嗯,这我知道,这确实不是一件小事。”陈友谅随意地应了一声。
“那么,侯相既然说这不是小事,侯相可知道张嵩在攻破浙西之后会如何行动?”张乾脖子上的表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张嵩会不会将浙西拱手送给侯相,甘愿继续做侯相的将领?”
“啪!”陈友谅猛地一甩手,将脚边的茶杯摔到了床榻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是应该说张嵩将要自立为王,背叛我!?”
张乾微微欠身:“侯相息怒,我只是按实情直言而已。张嵩的心志,难道侯相不知?想必侯相早已听说,张嵩绝不是那种任人驱使的侠客,他就像一只雄鹰,渴望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然后展翅高飞,实现他的伟大抱负!我府上的骑义父料定张嵩一旦占据浙西,必将自立!甚至可能图谋更大的地位!”
“滚!”陈友谅气得脸都红了,低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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