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灵仙就这样安详的倒在了齐豫安的怀中,齐豫安只是将环住她的胳膊往自己的胸前靠,那力道越来越紧,越来越紧,直到无论自己如何将她抱起,她的手臂都始终无力的往下耷拉着,齐豫安才终于将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情绪释放。
那一日,仙清别苑所有的婢仆都听见了一句痛彻心扉的“仙儿”,也是那句“仙儿”,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平时杀伐果决的君主,在此刻,竟哭得如同三岁孩童一般的,涕泗横飞。
天已入秋,微风中带着丝丝凉意,齐豫安就这么抱着游灵仙的尸体,静静的瘫坐在花瓣飘飞的木槿树下,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白昼,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有无声的泪水,似决堤一般的从眼角流下,再跌入尘埃,化为乌有。
没有人知道这一夜里他都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敢上前询问半句,不远处,何德提着昏黄的灯笼,陪着他们,也默默地站了一宿。
当火红的骄阳缓缓从地平线上升起时,橙红的晨光透过树叶打在二人身上,穿过齐豫安已经纷乱的头发,落在两人脸上,刹那间,原本苍白的面庞,也有了斑斓,在晨雾的掩映下,透出一种朦胧、不似人间的感觉。
齐豫安看着在暖阳映照下的游灵仙的脸庞,那橙红儿富有生机的色彩,让齐豫安有一瞬间的恍惚,刹那间,他以为他的仙儿又回来了。
可晨雾散去,她那越发苍白的脸庞,以及早已完全僵硬的身体,无一不在对所有人宣告着她的死亡。
齐豫安睁着早已哭肿的双眼,轻柔的为怀中的人儿擦去脸上点点的晨露,起身,不顾自己的狼狈,蹒跚着,将她抱回了房间。
片刻后,齐豫安用早已沙哑了的嗓子,将早早候在门外多时的何德喊进了屋里。
“去把璟儿带回来吧!”
“是!”
何德听见命令后,几乎是没有半分的犹豫就快步走到屋外,往国师府而去。
其实,在游灵仙去世的第一时间,仙清别苑侍候游灵仙的几个掌事宫女,本就要去国师府将祁云璟唤回来的。毕竟,自己的母亲死了,他这个做儿子的,应该是要第一时间知道的。
可去报信的人还未走出府门,就被何德拦了回来。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齐豫安,他知道,此时的齐豫安有多么的悲痛和无助,而游灵仙,是唯一能抚慰齐豫安的人,哪怕,只是一具冰冷的躯体。
可何德不知道,正因为如此的阴差阳错,才让后来齐豫安父子的感情产生了裂痕,导致之后多年,祁云璟都对齐豫安心怀芥蒂,甚至不顾自身安危,执意请旨到边关驻守。
与此同时,身在国师府的游明,在游灵仙薨逝的瞬间,心尖突然抽痛,并随即吐出一口鲜血来。
一旁正专心研习沙盘的祁云璟见状,快步跑到游明身前将他扶住,并关切的问道:“国师,你怎么了?”
“无碍,殿下不必担心。”
“可是你吐血了,我帮你叫御医来瞧瞧吧。”
祁云璟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跑出了屋去。
对于祁云璟的关心,游明没有理会,因为在他吐血的那一刻,他便知道是游灵仙出了事。
游明之所以会有感应,也是因为当日救游灵仙时,他将自己的命格与游灵仙的生机绑在了一起,所以,受了天罚奄奄一息的游灵仙,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苏醒,就连身体都没有任何的损伤。
但,任何因果都是会有代价的,因失而得,因死而生。
游灵仙的代价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的五感和记忆会慢慢丧失,直至变成一具空洞的躯壳。
而游明的代价则是,游灵仙每活一日,他的生机便会少一分,命格之盘也会窄一寸,这样的方式,完全可以说是以命换命之法。
如今他突然吐血,想来便是游灵仙与他绑定的命格出了问题。
可待他掐指,只一刹那便如雷轰顶,他清亮的眼眸瞬间猩红,随即噙满泪水,面对眼前去而复返的祁云璟,他未留下只言片语的便转身出了房门,几个拐弯,在众人毫不在意的角落,突然拐进一间房间,随后机关启动,他也就此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游明匆匆离开后,祁云璟也见到了仙清别苑来报丧的奴仆,在他听见游灵仙死讯的那一刻,整个人如坠深渊,全身没有一丝力气的倒在了地上。
恍惚间,他又看见了母亲清冷的面容,她抬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脸上,是难得一见的笑意。
祁云璟沉浸在这美妙的幻梦当中,却急坏了一屋子照看的御医奴仆,他嘴里不停的呢喃着什么,可没有一人在意,他们只马不停蹄的替他熬药喂药,擦汗擦手,眼里除了焦急,便只剩下恐惧了。
毕竟,若是祁云璟再有个意外,整个仙清别苑的人,怕都要为母子俩陪葬了。
最终,祁云璟因为悲伤过度昏厥了七日,连游灵仙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而这也是祁云璟此生最大的遗憾之一了。
“璟,你在干嘛?”
只突如其来的声音,将祁云璟的思绪打断,在短暂的晃神后,祁云璟将手札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只。
他这样做,并不是对只毫无防备,而是手札中关于宜兰和天齐的一些事情,只有只能给他答案。
对于祁云璟的坦诚,只也十分义气,毕竟,祁云璟应该算得上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朋友了。
“璟,你想知道什么?”
“圣华十八年,是什么时候?”
“圣华?那会儿应该是二十多年前了吧,那会儿你母亲,哦,也就是前任宜兰圣女,那时,她上任也不过两年,却早已是深谙天道的‘先知’。”
“先知?”
“对,在宜兰,天命石选择的人会被尊为圣女或是圣子,而只有参悟天道的圣女或是圣子,才能被称为‘先知’。据说,先知都是身负异能之人,他们不仅能参悟天命,预言未来,还拥有一些神秘的力量。”
“什么力量?”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听长老们提起过,但我至今未能参悟天道,所以,那种神秘力量究竟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只,先知可令人起死回生吗?”
对于祁云璟所言,只觉得有些荒诞,却也没有明说。
“起死回生?璟,若世间真有此术,君临天下者,岂非千秋万代了?可你瞧这世上,又有哪个朝代是永恒的呢?就连崇尚天命的宜兰皇族,不也身死道消,了无痕迹了吗?”
对于只的否认,祁云璟并不在意,因为他自己就是最好的证据,是证明这世间并非生老病死这一种结局最有力的证据。
“或许,宜兰真有此术,只不过有违天道所要付出的代价,无人可承受,所以,世上终无人永恒?”
祁云璟的分析,也让只陷入了沉思,她突然感到有些矛盾,自己被奉为圣女,测算预言,可笑的是,自己竟是个不信鬼神之人。
她一直觉得,自己每日的起卦占卜,不过是给族人一些精神上的慰藉,毕竟,明日之事,是谁也猜不透的。
但就是这样的态度,让她在圣女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快十年了,而对于自己所解的卦文,她自己的印象是模糊的。
她只知道,每次起卦后,自己的意识就会开始涣散,直到卦文昭告天下,她才会恢复。
她也曾问过月贤缘由,月贤只是告诉她,高强度的的使用精神力后,人体承受不了如此之大的消耗,虚弱些是在所难免的,因此,只也便没再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而对于那些被奉为神迹的‘预言’,她更是连半个字都记不起来,可每次那些文字总会适时的出现在自己的桌案上。
宜兰的百姓几乎将她视为自己最崇高的信仰,就连她自己,有时都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通晓未来的异能。
“璟,你,想得到什么?”
“只,我想知道我母亲是如何成为先知的,以及方才我所言之事。”
“璟,你母亲的事,我曾听师父提起过只言片语,但你所言什么先知异能,我确实不知。”
“无碍,只,你说说关于我母亲的事儿吧,其它的,我会想办法查明的。”
祁云璟的执着,倒是让只想起了另一个院子里的人,于是,无奈的勾唇一笑后,只开口说道:“我听师父提起过,前任圣女出生时就被天命石选为了圣女,而后不过十几年,圣女便参悟了天道,也正因为如此,宜兰皇族设立了一月一次的占卜,意在规避灾难,造福百姓。可就在圣女二十岁那年,天降异象,天命石印出天卦,圣女只用了短短半日便解出了天卦的内容,可她却迟迟不肯公布,后来,就被皇族关了禁闭。”
“她为何不说?”
“这个我无从得知,但我知道可能与一男子有关。”
“为何?”
“因为就在天降异象之后不久,便不知从哪儿闯进来一个遍体鳞伤的俊俏男子,长老们捡到他时,那人几乎是奄奄一息了,在游明与游郢两位长老日以继夜的照料下,男子好不容易才捡回条小命。可他倒好,竟忘恩负义的将宜兰圣女给拐走了。宜兰丢了‘先知’,自然遭到了天罚,从此皇族没落,国力衰退,也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这些,都是你师父,月贤长老说的?”
“对。”
只的话,让祁云璟陷入了沉思,二十多年前,正是母亲与父亲相遇之时,而只口中那个忘恩负义的俊俏男人,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自己的父亲——齐豫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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