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嘈杂之声越来越盛,几乎直逼殿门,此时所有人才真正听清殿门外厮杀的声响来。

    高位上的祁云忌,神色凌厉的盯着殿门口,眉头微微皱起,身侧几个面具人瞥了一眼,便心领神会的冲出了殿门,只听‘叮叮当当’几声后,殿外就突然没了声响,吓得殿内之人皆瑟缩一团,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陌笙北带领着羽林卫和京都巡卫几个大营,直直冲进了宣政殿,这时黎非烟等人才反应过来,由于方才逼宫之事太过于顺利,兴奋上头,以至于所有人都忽略了这支祁云璟亲自培养的京都巡卫的人数。

    此刻,殿外驻守的叛军尽数被陌笙北带来的军队俘获,面对被绑在殿前落魄不堪的陌笙南母子,陌笙北周身突然升起一股强大的戾气,提着长剑就往殿内走去。

    众大臣被他的气势震慑,不由自主的在殿中为他让出一条通道来。

    当他逼近台阶之时,不知从何处冲出来几个面具人,将他抵挡在祁云忌三尺开外。

    只见陌笙北一个侧闪快速来到被扣住的陌笙南母子跟前,几招便将母子两拉到身后,再看方才扣住陌笙南母子的侍卫,脖颈处不知何时多了两道剑痕,细如毛发,却入肉三分,二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被夺去了生命。

    众人皆惊叹于他出剑之快,功夫之高,却忘记了,当年,陌笙北也是这天齐国内让人闻风丧胆的镇远将军。

    若不是陌笙南嫁入皇家,为了避免拥兵自重,受人猜忌,陌笙北和如今的林启山也是不相上下的!

    救下自己妹妹和外甥后,陌笙北也不再恋战,带着两人齐齐退了回去后,又转头对着满殿的大臣说道:“不想死的,都给我滚!”

    众人被软禁此处多时,早已心有不耐,一听有人发话,根本等不了片刻,撒丫子全跑了,那叫一个狼狈,与平日里一个个高高在上的主君判若两人。

    不消片刻,大殿之中,便只剩下两方对峙,只是,两边都未有动手的想法,就这么干耗着。

    不过,陌笙北嘴皮子确是没有闲着的,点名道姓的指着陈轩明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左丞难道已经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竟瞧不清楚谁是主子,谁是狗了?”

    面对陌笙北的冷嘲热讽,陈轩明如同木偶一般,仍旧一言不发,只生生受着他的嘲讽。

    可一旁被指桑骂槐的黎非烟等人的奴仆,却是着了急,莫离一脸气愤的指着陌笙北问道:“你骂谁是狗?”

    “谁搭腔我便骂谁?”

    “你个老匹夫,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有本事你就试试,正巧老夫手里的长剑太久没出鞘了!”

    “你…”

    “够了!”

    二人之间的争吵,被祁云忌的愤怒打断,陌笙北却也不恼,转头就把矛头对准了祁云忌,又开始了一场唇枪舌战。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竟妄言是皇嗣,简直可笑!”

    “陌大人来,莫非只想与本尊论这口舌之争不成?”

    “你很是迫不及待的想让我将你就地正法吗?”

    “……”

    陌笙北已读乱回的言论,将祁云忌堵得哑口无言,老爹如此口舌,也不怪陌少白有那怼起人不偿命的嘴了。

    两边就这么互看不顺眼的僵持着,陌笙北甚至悠闲的喝起了茶来,直到有人悄悄在祁云忌耳边细说了几句,气得祁云忌大骂“蠢货”,双方局势才真正开始严峻了起来。

    原来,不知何时溜了出去的李季,傻乎乎的将守在齐豫安寝殿外以及宫墙附近的叛军,全都带了过来,准备与陌笙北决一死战,却没曾想正中了陌笙北等人下怀。

    趁着李季带走叛军,林梦华便带着韩铭溜进了寝殿之中,将服下昏睡药的齐豫安唤醒了过来,又叫韩铭拿上他的虎符,去了西郊调兵,这才安心的和林梦华往宣政殿走去。

    黑夜如幕,兵剑如歌,此刻的宣政殿外,因为陌笙北的到来,正奏响着生命之歌,每声歌喉之下,皆是殒命的序章!

    这一夜,鲜血如火,映红了灰白的台阶;这一刻,人如草芥,铺满了整个台基!

    黎非烟等人则早已加入了战斗之中,此时根本分身乏术。

    大殿之中,只有祁云忌悠闲的坐在龙椅之上,冷眼旁观着眼前血流成河的争斗。

    直到陌笙北一个快步冲上台阶,祁云忌才快速起身闪开,并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抵挡,几十招下来,陌笙北并没有从祁云忌身上占到任何便宜,反而身上多了几道剑伤。

    这会儿他才正眼仔细瞧了瞧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若非走到今天的地步,此人不论才智、武力,都是可与祁云璟相媲美的存在,只是,反贼就是反贼,他陌笙北绝不会姑息。

    思及此,陌笙北剑意更甚,再次提起长剑刺向祁云忌,就在这时,林梦华扶着齐豫安,出现在了大殿之中。

    看着这个如今已有些蹒跚消瘦的男人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黎非烟瞬间愣神,也就是这一瞬间的愣神,让她被巡卫生擒。

    而同样被擒的,还有一直都不在状态的陈轩明,所有人都看得出他此次谋反的心不在焉,可却又想不出是何缘由。

    齐豫安端坐在殿中,正对着高台之上的祁云忌,久病初愈的嗓子,发出一声粗哑的声音,却依旧充满王者之气。

    “住手!”

    齐豫安话音刚落,陌笙北便回到了他的身侧,提着剑,正对着上方的祁云忌等人。

    双方止战,祁云忌这才看清了来人,这个快二十年不见的父亲,这个久到,自己几乎都快想不起他模样的无情帝王。

    二人相顾无言,最终还是祁云忌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中带着愤恨与不甘的问道:“父皇再见到我,心中可有畏惧?”

    “朕,从未对你不起,有何可惧?”

    “从未,对不起我?呵呵,哈哈哈~,齐豫安,你根本不配做父亲,妄本尊对你还有一丝期待,简直愚蠢!”

    “云忌,朕与你虽无父子之实,却有父子之情,你在朕膝下承欢五年,朕对你又怎会毫无感情呢。”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齐豫安话语一出,不仅祁云忌,被绑住的黎非烟也开始声泪俱下的否认着,这更让祁云忌心中不安。他看着黎非烟痛苦的表情,又看了看齐豫安一脸坦然的模样,心中瞬间开始慌乱。

    “什么意思?齐豫安,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想来,以你的聪慧,也猜出七八来,你若是为此才引发这场叛乱,朕替你不值。”

    “本尊猜不出,齐豫安,没想到二十年了,你还是这般无情,为了自己的皇权,为了祁云璟,还是可以抛弃任何人。”

    “对你,朕从来问心无愧,若你不信,大可与黎妃对峙,至于璟儿,这些事情,从来与他无关。”

    “与他无关,与他无关。哈哈哈~,好一个与他无关!所有人听令,今日,谁若能取下天齐王项上人头,赏万两黄金,一品爵位,以及‘月蛊’解药。”

    此话一出,几乎可以说是同时,隐藏在皇宫各处的面具人,几乎一拥而上的往齐豫安攻去。

    对于一群死士而言,金钱和权力的诱惑,远远没有那折磨人身上毒药的解药的诱惑力大。

    毕竟‘无门’的‘月蛊’,那可是听了都让人闻风丧胆的毒蛊。

    ‘月蛊’毒如其名,每月发作一次,每次发作,皆如百虫蚀骨,若不及时服下解药,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会在蛊虫的活动下,慢慢溃烂,如同一具活着的‘尸体’,自己看着自己腐烂,直至剩下脑袋和一具白骨。

    眼见数以百计的死士全都朝着宣政殿而来,黎非烟瞬间有些急了,她虽恨齐豫安,可从没想过要他死,不过只想折磨折磨他,让他明白自己多年来心中的苦楚罢了。

    但如今,祁云忌的所作所为,明显是要将齐豫安置于死地的,这让她心中如何舍得。

    “云忌,一切都是母妃的错,你要怪就怪母妃,放过他吧,尊主!”

    黎非烟泪如雨下的哀求着,可祁云忌却置若罔闻,完全不理会她的言行,只恨恨的盯着殿中依旧端坐的齐豫安和他身后同样淡然的林梦华。

    这时,从始至终未发一言的林梦华,终于开了口,对着祁云忌,说道:“耶律世子,噢不,还是该叫你无门门主,我想你应该很想知道,为何你从一出生,便身中剧毒,以至于五岁毒发,差点儿身亡?”

    一句话,让祁云忌来了兴趣,赶忙抬手,制止了死士的进攻。

    林梦华见他有了兴趣,才又开口,接着说道:“若我没猜错的话,黎妃娘娘应也是自幼修习蛊术之人,而毒蛊之术的一大风险便是——修习者体内带毒,且会通过血液,传于后代,想来,世子的父亲,应也是修习毒蛊之人,否则,世子不会母胎带毒,以至于毒发。”

    “可你治好了我!”

    “不,我并没有替你解毒,不过是将你体内的毒素用另一种毒牵制住罢了,之前你因毒素堆积在下肢,而至身形消瘦,时常会有无法行走的症状,这也是有人倾尽所有,将你体内的毒压制在下肢,防止倾入心脉所致。想来,世子该知道是谁吧?”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

    “耶律世子,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不过自欺欺人罢了,没有谁会无缘无故替你谋划一切,为你铺好前路,除非他是你至亲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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