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我也罢,恨我也罢,现在总归是要后悔了吧——我告诉你,不管是周砚与左棣来往的信件,还是这次无烟阁与左棠之间的合作,都是由我一手促成。哈哈哈哈哈……”
芝宁坦白了一切,以为这样就能让楚欢隽对她刮目相看。
“你曾经低看我,是因为我只是春风楼一个小小的妓女。如今我做到如此,也能翻云覆雨在你的功成大道上设一道道坎,你总该看得起我了吧。”
楚欢隽冷笑了两声,物是人非,芝宁现在已经因为自己的心魔变成了这般模样,他顿时觉得与她说再多都是浪费口水。
宋知守道:“想要让他人看得起你,你更不应当作贱自己,自尊自爱,而不是在别人的事情上使绊子,你根本就是用力用错了方向。”
芝宁猩红的眼睛里透不出一点光亮,宋知守一席话毕,她猝然转头,将目光从楚欢隽的身上转向宋知守。
她脖颈上喉结滚动着,像是饥渴的急于吞咽下一口口水的将死之人,可是她已经没有进食许久,喉中连唾液都分泌不出来了。
又因着刚刚说了许多话,芝宁只觉嗓子眼干哑疼痛,再也没有力气说上一句话。
宋知守的话,就像一盆冷水浇在她的身上。
明明她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旧日的阴影,拼尽全力好不容易再次闯入楚欢隽的视线范围内,他总应当注意注意她,不要再像往日那样,忽视她、只把她当作可有可无的一阵风。
可是现在却有人告诉她,她根本就是努力错了方向。她的一片痴心和拼尽力气,全是白费的,全是没有价值的,是她咎由自取,是她自作多情。
芝宁突然安静下来,不像刚才那般狂躁,神情呆怔,目光中空无一物,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楚欢隽瞥了一眼她,发出了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淡道:“如你所说,就算我往日欠你,如今算上你给我使的这些绊子,我们之间的账本也应该算清了吧。”
芝宁没有回应他,低垂着头脸,静静的。
空气中只有一片死寂,唯独有那些盘旋在芝宁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新鲜的、老旧的伤口疮口周围的蝇虫还在嗡嗡直叫。
似乎正在宣告一个生命的消逝。
气味难闻,楚欢隽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又说道:“我们之间,也算两清了。”
两清一词落入芝宁耳畔,她又如死而复生的枯尸一般,突然剧烈挣扎着抬起脸来,眼神死死地盯住楚欢隽,可怖得就像厉鬼。
“两清?王爷,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之间永远也算不清,是要永远纠缠在一起的,我一辈子也不会放过你,就算做鬼,我也要缠着你缠到死!”
“就凭你?”楚欢隽冷笑了两声,顺着芝宁的目光也直直盯了回去,淡道:“随便你再怎么折腾也罢,我的时间精力有限,不可能再为了一个不重要的人浪费心神。如果你还想好好活着,劝你还是不要费力了。”
他最知道如何摧毁对面这个女人的心神,可是最终还是狠不下心来。
她已经到了这般田地,无论是他,还是左棠,还是其他什么人,总会让她吃到苦头。
他已经不屑于脏这个手了。
临走的时候,芝宁对着楚欢隽离去的背影发出一阵一阵冰冷的狂笑,她似乎疯了,丧失了一个人该有的神智。
她对着永不见天日的地牢中的昏暗天空,一遍遍地喊着让楚欢隽千万不要后悔,又一遍遍念着什么让人根本听不懂的诅咒,这些诡异的声音夹杂着啜泣声、笑声,从那井口里不断传出来,听来分外可怖。
有些人还活着,但跟死了没什么两样——或者说,比死了还要更可悲可怖。行尸走肉,带着不愿割舍的扭曲的残念,成为厉鬼。
井外的小厮一直守候在井口,终于等到楚欢隽和宋知守出了井,不由捏了一把冷汗。
“那个疯女人确实很有病,她没有冒犯到王爷和宋大人吧?”小厮提着灯笼走近,笑问道。
楚欢隽摇了摇头,拿出两锭银子放到小厮手里,算是小费。
小厮受宠若惊地接过银子,正要行礼,却被楚欢隽打住了:“不必,我们马上就走,你不必送。之后的事情,你做好善后。别苑里我们的人,在明日之内尽数撤回,换回原来的那批人……不过,还是要安排几个眼线到这儿来,以后再有什么消息,要及时给我送到。”
“王爷吩咐,小的一定做到。”
那小厮还是欠身作了一揖,而后护送两人出了别苑。
临到马车前面,楚欢隽道:“宋知守,你也有些时日没回京城了。赶紧回一趟官衙,处理一下这些天没有时间处理的事务吧。我这边的事情,你先不管。”
宋知守点点头,道:“确实应该回去一趟……不过那边有其他大人正在管应着,这些时日我是托辞告假回家照顾母亲,应当不会出什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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