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在北京过得并不好,她生下了第二个儿子,刚过了满月。
桃之算了一下时间,二妹最后一次来看她是三年前的春天。那天外面还在下雨,这场雨下了很长时间,监狱里的瓷砖墙壁一直在往外冒水珠,湿漉漉的空气让人也像一块扔在水池里泡着水的抹布,沉重而滑腻。
二妹坐在一扇巨大的玻璃窗口的另一边,手持着电话,面带微笑地看着桃之:
“你在里面挺好的吧?有人欺负你吗?晚上睡觉会冷吗?三餐能吃饱吗?”
一连串的问题,桃之都只是点头应答。
二妹收敛了微笑,像是下定决心要说出来,桃之手握电话,紧紧地盯着二妹的嘴唇。
“桃之啊,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桃之微微讶异了一下:
“为什么?”
二妹吐了一口气,面带歉疚地说:
“你姑丈非要去北京做生意,说我们这么多年打死工,挣死钱,一辈子都不可能发财的,现在他有朋友在北京卖调料,我们也去学。”
桃之努力掩住心中的失落,如果连二妹都离开的话,就没有人会来看她了,嘴里却表达了支持:
“那挺好的,你们应该去北京。”
二妹的表情犹豫了一下,接着说:
“我给你爸爸打过好几次电话,元宵我们还一起吃过饭,我和他说过,让他来看看你,唉……”
二妹叹了一口气,不敢直视桃之的眼神:
“你性格像他,你犟他比你更犟,说不通。也许哪天他想通了,就来看你了。”
桃之淡然地点头,若无其事地说:
“没事的。”
二妹又说:
“爷爷奶奶你不用担心,他们年纪大了不会坐火车,没法来看你,你要体谅。”
桃之点点头,依然重复说:
“没事的。”
会面结束后,桃之有好几天睡觉总是做着不同的噩梦,梦见自己刑满释放回到了老家牛屎陂,老房子依然矗立在浀星河边,可是前门后门连同窗户都被牢牢地反锁住,任凭她怎么呼喊也没有人来给她开门,最后只能伤心地沿着浀星河沿漫漫地走远了。
走着走着,她看到河边的乱石堆中坐着一个人,慢慢地靠近了,才发现是多年不曾出现的截面脸阿丘。
“阿丘!”
桃之在梦中喜极而泣。
阿丘招呼她一起坐到乱石堆里,接着故技重演,围绕着她周身开始织出金黄发亮的线,一圈又一圈,直到包裹成一个巨大的茧。茧中的她和阿丘两脸相对。
“阿丘,我好累啊。”
桃之说完便闭上眼睛,靠在阿丘的肩头上沉沉地睡过去了。
尖锐的哨声响起,她从梦中醒来,梦中的茧和阿丘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墙壁上的水珠依旧在那挂着。
桃之摇了摇头,摆脱了回忆,电话中二妹的哭泣仍然没有停止,桃之甚至听到姑丈不耐烦的声音:
“哭哭哭,就知道哭丧,有好事都要给你哭没了。”
二妹充耳不闻,仍然继续哭诉:
“我恨死你姑丈啦,他就是一个废物。把我打工二十多年辛辛苦苦存的钱全败光了。当初我说了别折腾,这个钱留着在深河市买房。可他偏偏不,死活要来北京做生意。可是他顶的是个榆木脑袋,哪里是做生意的料。算起来,我们在北京快三年了,所有存款亏完了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现在我们跟你爸爸一样了,甚至更惨,过着东躲西藏,欠债还钱的日子。可怜小俊每天出去送煤气罐,你姑丈去工地搬砖……“
桃之只能轻言安慰:
“事到如今,你埋怨也没用,还不如打起精神。姑丈起码还愿意承担责任,你也别再唉声叹气了。”
二妹听不进去,铁了心想要离婚。桃之无奈地说:
“可是你刚生了老二,这一离婚,这个小的给谁养呢?”
二妹气得说起糊涂话来:
“现在没米下锅的境地,根本养不起老二。你姑丈也说了,儿子能卖钱,他已经找好了买家了,等孩子送走了,我也解脱了,我和他离婚,过我自己的日子去。”
桃之一时间哑语了,二妹继续发泄:
“你就等着看吧,我一定和你姑丈离婚的。”
挂了电话之后,桃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过去其乐融融的二妹一家,如今竟也分崩离析。她在狱中过了三年零六个月,没想到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桃之把自己身上的钱拿出来,数了一遍又一遍,咬咬牙给自己留了五百块,剩下的都汇给了二妹。
剩下五百,桃之盘算了一下,她得抓紧找到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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