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雾搭电梯到负二楼，一出去，就看见卖场入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人群中间有个穿白色羽绒服的背影，个子不高，气势很强，拍着服务台吼工作人员：“把沈雾叫出来！人不出来我今天就不走了，跟你们耗着！”
那道声音沈雾太过熟悉，当即面色一沉，走过去制止：“齐羽恬，你闹什么？”
齐羽恬猛地回头，见到沈雾的那一瞬，脸上不罢休的疯狂神色一下子变得阴冷。
“你终于舍得出来了，沈雾，躲在背后使坏你怎么这么贱啊！”
沈雾不理她的谩骂，先到工作台问里面的客服：“叫保安了吗？”
“叫了，应该快来了。”
齐羽恬声音很大：“怎么，你以为叫保安我就怕了？保安又不是警察，没资格限制我人身自由！我告诉你沈雾，你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绝不善罢甘休！”
沈雾火气直往上冒，顾忌在公共场合，又是自己的单位，她努力压着：“我要给你什么交代？”
她冷冷看齐羽恬，心里在想如何处理这件突发情况。
挤在人群中的丁雅楠却一脸兴奋，大声问：“给什么交代？你说清楚啊。”
沈雾睇了丁雅楠一眼，这种时候没功夫跟她起口舌之争，正好两名商场保安赶了过来，她直接对保安道：“麻烦二位把她请出去。”
围观群众很多，堵得卖场水泄不通，店长也被叫了出来，一起处理纷争。
保安去请齐羽恬，她当然是不肯走的，要被拉胳膊时就一个劲躲，边叫非礼边喊：“你们超市怎么什么人都收啊，沈雾她破坏别人感情，道德败坏，你们还要包庇吗？！”
一句话轰然炸响群众的议论，四面八方视线接连投来，沈雾脸沉得吓人，店长的脸也黑了。
只有丁雅楠眼睛里写满幸灾乐祸，还假惺惺问：“什么破坏别人感情啊？你是说她当小三？有证据吗？”
丁雅楠实在太开心了，她就说她没猜错，沈雾果然是去傍大款当二奶了。
沈雾深吸口气，保持冷静道：“齐羽恬，注意你的言辞，什么叫破坏别人的感情？如果你继续侮辱我或者捏造事实，我会告你诽谤。”
丁雅楠在人群中听着，“嘁”了声，但明显收敛了几分。
无论如何，未免现场闹得太难看，店长都必须维护自家员工，他忍着火，客客气气问齐羽恬：“这位女士，您在这里影响了我们正常营业，您跟我们去后面办公室，大家坐下来谈？”
“我不去，就在这里说，让大家都看看你家员工是什么人。”
店长哪能任由事态发酵，一个眼神命保安去疏散围观的顾客，自己继续安抚齐羽恬：“有话好好说，您一看也是讲道理的人，大庭广众闹成这样，真的不好看。”
齐羽恬听了店长的话，冷静了些，她死死盯着沈雾：“沈雾，我问你，樊羽丹认识么？”
听见这个名字，沈雾一愣。
反应两秒，忽然捕捉到一点头绪。
齐羽恬不错眼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似有了悟，冷笑道：“我没说错你吧？你跟樊羽丹认识，所以她果然是你介绍给程嘉池，让她来破坏我们感情的。”
一旁始终不肯走的丁雅楠愣了愣，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而沈雾看着盛怒的齐羽恬，第一反应是荒唐，第二反应是感到可笑，但也正因如此，她的心反而定了定。
“齐羽恬，我没懂，你要不要再说清楚点？你们感情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少装！樊羽丹不是你朋友？她现在插足我和程嘉池，逼程嘉池跟我分手，你敢说你不知道？”
沈雾只说：“我跟樊羽丹前几天才加上微信，手机都有记录，所以你要不要去问问你男朋友？问问他和樊羽丹是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认识的？”
齐羽恬愣了下，一时有些失语。
她想起程嘉池提分手时的情景，那样冷漠，一点余地不留。她逼问其原因，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一句：不爱了。
可没有什么感情是一夕之间消失的，齐羽恬始终不信扛过了异地期的程嘉池能说不爱就不爱。
她顶着翻腾的情绪熬夜找线索，终于在程嘉池的笔记本电脑上查到了同步过来的记录，虽然内容残缺不全，但也确实让她认清了真相——
程嘉池早就移情别恋了。
对于那个女人，程嘉池咬口不松，齐羽恬还是自己查，找到了对方的微博。
是个空姐，确实很漂亮，微博动态花团锦簇，隔三差五都有新鲜的派对po出来。
齐羽恬跟中邪似的把那女人微博翻了又翻，始终翻不到关于程嘉池的半点痕迹，直到她在关注列表里看见了沈雾。
沈雾的微博，在大学时期是她经常光顾的地方，她的头像和动态都还停留在两年前，齐羽恬不可能认错。
一切都那样巧合，巧合得近乎诡异，令她不得不产生联想。
她问不出那个女人的公司，但却知道沈雾在哪里工作，所以今天她凭着一股气跑了过来。
齐羽恬看着沈雾。
因为沈雾的话，她的怀疑开始动摇，但没动摇的是她对沈雾的敌意。
她一直都讨厌沈雾，小时候防着沈雾回来瓜分江清濯的爱，成年后嫉妒她轻易拥有程嘉池的青睐。
那种敌对的观念仿佛长在了骨子里，但她现在不得不克制住这种情绪，让自己冷静。
“你和樊羽丹怎么认识的？”半晌后，齐羽恬问。
看她情绪稳定下来，沈雾跟店长对了个眼神，“她跟我朋友是同事。”
“你敢发誓说你没有怂恿樊羽丹勾引程嘉池吗？！”
沈雾看着齐羽恬，“我敢发誓，可你敢信吗？”
齐羽恬沉默。
许久，她沉沉吐出一句：“你把樊羽丹微信给我。”
“抱歉，不能。”
沈雾看着齐羽恬再度变狰狞的表情，不紧不慢道：“你没权利要求我，我也没义务给你，你与其问我要，不如回去问你男朋友。”
虽然今天这出闹剧让她恼火，也有些迁怒樊羽丹，但事情是程嘉池惹出来的，没有道理他在后面隐身，自己这个局外人掺和进去。
局面暂且控制下来，店长看看沈雾，劝齐羽恬：“事情都清楚了，你继续在这里干扰我们经营，我们可能就要报警了。”
齐羽恬人没动，顶着远远围观的人群，像在出神。
谁都不知她在想什么，只是片刻后，她跟没事人似的，拍拍羽绒服，恢复平静就要走。
沈雾上前一步挡住：“齐羽恬，你是不是该跟我道个歉？”
就这么一句话，齐羽恬瞬间又炸毛：“我凭什么要给你道歉？”
“你捏造事实侮辱我，影响我在公司声誉，干扰我们工作，你难道不该道歉？”
事情弄明白了，几个迟迟不愿散的围观群众帮腔：“是啊，你跑来指着人家小姑娘骂，空口白牙污蔑一通，是该道个歉。”
齐羽恬脸一阵红一阵白，瞪沈雾一眼，大力推开围观人群，“有你们什么事啊。”
“欸、欸！你还撞人！啥人啊……”
齐羽恬理都不理，挤过人墙后，故作镇定地飞快走了。
闹剧结束，人流渐渐散去，店长跟保安说了几句话，回过头时沉沉看沈雾一眼，“今天的事，你准备准备吧，下周开会徐总肯定要问。”
沈雾点点头：“抱歉店长，给大家添麻烦了。”
莫名其妙出这么件事，店长当然也不爽，只是若要怪沈雾，好像又有点牵强：“我知道你也委屈，但是你们自己的私事，自己私下处理好，不要带到单位来，更不要影响到工作。”
店长看看卖场，秩序已经恢复，只是一个报告是肯定要写的：“先回去吧，我这还有事。”
“好。”
沈雾站原地调整了下情绪，服务台的客服给她塞了块巧克力，安抚地朝她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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