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霜，青蔻得了顾萋萋示意，起身退到一旁。
顾萋萋看着他，缓了缓心神，坐姿端庄，微微一颔首。
哪知道砚辞之面无表情地走来，袍子一撩，尽然坐在她对面。
顾萋萋视线对上砚辞之的双眼，半晌，娇笑了一声。
“砚殿帅，于理不合？”
砚辞之：“据我所知，顾三姑娘大字不识，不像是喜欢风雅之物的性子？”
顾萋萋默然无语。
查她，还查到北地去，还敢傲气的挑明。
难怪整个朝廷没几个官员喜欢这人，就这讨人嫌的性子，路过的狗见了都的躲远远的！
真想抄起茶盏，一茶水泼过去，半个字也不想与这人说。
顾萋萋笑了笑。
“砚殿帅，看上去生得俊美非凡，一副生人勿近的做派，也没看出来是个喜欢追着女儿家跑的人。”
砚辞之眼睫抖动了下，神色淡淡地扫过她，竟有点接不上话。
那道视线还直勾勾地粘在他身上，有些不依不饶的劲儿，砚辞之冷冷避开脸。
顾萋萋半点不心虚地没有挪开视线。
“要不是第二次见砚殿帅，都叫我认为，殿帅是不是对我有意了！”
砚辞之眉梢低了低，眸光明显阴沉下来。
“顾三姑娘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顾萋萋迎着他危险的眼神，脸上波澜不惊，反而略微疑惑，眉眼乖顺一瞥。
“看来是我多想了，砚殿帅一看就不喜女子才对。”
砚辞之并没有接过她的话，而是忽然问了句，“顾三小姐寒食节当日去南瓦做了什么？”
顾萋萋微微拧眉，云袖中的手缩了缩。
眼前这张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唇色单薄，眸如泼墨，倒真是副好皮相。
上一世她就见过把他化成谪仙的那张画，仙人在世也不为过。
顾萋萋在心里腹诽，不喜他真的，想杀他是真的，可杀人且是说杀就杀了，杀砚辞之这样的人太难了点。
得不偿失。
被砚辞之这样的人抓住，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命丧当场是最好的结果，而最差的，便是被生擒关押，受尽苦楚求生不得。
求死也不得。
半年前她才遭遇过一次，她怕了，也恨。
她衡量许久开始在内心不断劝诫自己，压制住内心想毒死砚辞之的冲动。
顾萋萋微微蹙眉，满脸的茫然不解。
“砚殿帅，平日都是这般审问犯人，眼下倒像我是个犯人，当真叫人委屈。”
砚辞之紧着眉心看向眼前临时委屈的姑娘，她正瞪着大眼，眼圈发红，唇角微微抖动。
一撇一撇的好像都快委屈哭了。
他自认阅人无数。
无论是唯利是图的，自私刻薄的，急功近利的，还是阴狠毒辣的。
他有的是办法让对方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单单是眼前的姑娘，刷新了他对所见闺阁姑娘的认知。
根本想不通她是怎么做到这种……看起来软弱乖顺，又过度善变的精明。
砚辞之瞥了一眼屈一，屈一把黄花梨木匣子放在桌上。
一双好看的手拍在匣子上，修长指节轻撵了下。
砚辞之:“扰了顾三姑娘用膳，这花冠就作为陪礼。”
顾萋萋：“我拒绝收礼！”
砚辞之一怔，气极反笑。
顾萋萋望着他那张俊美过分的脸，也看清那极为好看的笑。
只不过是冷笑！
她幽幽地叹息一声。
“自认没那个身份，不敢收这千金礼。”
砚辞之嘴角上扬，一双凤眼生威，肆无忌惮落在她颤动翘抖眼睫上，字字生寒。
“顾三姑娘，有些话，不必挑明了！”
都不是吃亏的人，别人硬塞的东西不能受，还会睚眦必报。
顾萋萋回视他，不经意一笑。
乍一看，真是肤如凝脂，明眸皓齿的娇弱美人。
“砚殿帅说的话，好生奇怪，可我怎么听不懂。
砚辞之笑问：“顾三姑娘可懂，杀人者依法罪无首从，皆斩。”
顾萋萋脸上的笑意褪去，乍一看那双满目星辰的眸子，沉诺黑渊，深不见底。
“这天下十恶不赦，四杀者皆是，也未见天诛。”
这“天诛”讽刺之意别太明显，高堂之上意指，天道惩罚意指。
她不急不慢地说完，周围一片死寂。
青蔻和巧霜望着自己小姐那双乌黑平静的眼睛，打了冷颤。
小姐一旦心生忌惮，必定先下手为强。
屈一目瞪口呆。
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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