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交谈没能顺利进行，自从休息过后司眠的脸就一直是红的，甚至有越来越红的趋势。
除此之外，她的视线再也没有落到过傅妙言的脸上。
傅妙言察觉到了司眠的状态已经不适合继续进行了，便对她温和笑道：“今天就到这里好吗？”
司眠巴不得快点结束，“好啊！”声音一出口就发现了自己异样的激动，脸又红上了几分。
傅妙言没有把司眠有些过激的反应放在心上，只是又安抚了她两句，便去叫了佟蓉进来。
佟蓉的视线从进门的时候就一直落在司眠身上，担忧丝毫不加掩饰。傅妙言看着觉得有点不对劲，总觉得这种视线不应该出现在佟蓉和司眠之间，有种令人不适的怪异感。
佟蓉自己去接了杯水坐到司眠旁边，“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一说到“感觉”，司眠本来松了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自以为隐晦地看了一眼傅妙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佟蓉和傅妙言都捕捉到了她的视线，佟蓉看了看傅妙言，又看了看司眠，面色略有些严肃，“你们谈了些什么？”
傅妙言挑了挑眉，“我有义务保护病人的隐私。”
佟蓉不知道哪来的无名火，开口就带着冲劲儿：“她是我带来的！”
“她又不是你的。”傅妙言两手抱胸，脸色开始不好看起来，“哪怕你是她的监护人都没权利知道，更何况你不是。”
“我……！”佟蓉还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候司眠扯了扯她的袖子，歪着头小小声地说：“送我回家好不好？”
佟蓉比司眠高三厘米，这会儿司眠又弓着背坐着，从佟蓉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水润的眼睛以上目线注视着她。
眼镜戴久了人一般眼睛一般都会比较干涩，但司眠不是，甚至比一般人还要水润，隔着眼镜也能看出来，充满了与她年龄不符的娇嫩与新鲜感。但司眠一般不正眼看人，所以也没人知道。
镜片反射着眼睛里的水光，佟蓉一时间有些怔愣，司眠那双仿佛清晨小鹿般的稚嫩双眼用依赖的眼神看过来，叫她的心脏竟漏跳了一拍。
佟蓉下意识地抚了抚胸口，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傅妙言抱着双臂看着她俩对视，心下有些了然。
先不说司眠，她还不够了解她，光说是佟蓉，绝对对司眠有些不一样的感情，有没有发展到爱情还暂且无法下定论，但绝对不是单纯的友情了。
不过看司眠很依赖佟蓉的样子，这大概就是她好友的下个女友了吧。
傅妙言虽说这般想了，但心里总有种莫名其妙的不爽挥散不去，她只能把这归咎于佟蓉对她没来由的发火。
毕竟她才跟司眠认识不到两个小时，没理由会因为一个“陌生人”而感到不爽吧。
眼前的两位还在上演“伉俪情深”，傅妙言不耐地摸了摸发尾，压抑着脾气柔声道：“好了，让佟蓉带你回家吧，下个星期四我们再见好吗？”
司眠这才抬起头，再度将视线放在了傅妙言的身上。她推了推眼镜，脸色有些红，像个情窦初开的高中生，轻声说：“好的。”
明明只是公式化的对话，傅妙言的心情却微妙的好了一点。
她很喜欢司眠看着她的感觉，那种纯粹的欣赏与爱慕，哪怕这些欣赏与爱慕只源自于她的外貌，但她仍感受到舒适。
傅妙言是个标准很高的人，她要求自己的爱人必须纯粹专一，要有澎湃的爱意和炙热的眼神。很奇妙的，她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令人灵魂滚烫的爱意，却是从她的一个“来访者”身上。
不过很快的，这种奇特的愉悦感就在佟蓉握住司眠手的那一刻消失殆尽了。
司眠虽然不习惯跟人接触尤其是身体接触，但佟蓉可以带给她一种类似母爱的安全感，她很愿意跟她有一些简单的肢体接触。
傅妙言的眼神看似不经意地从她们俩交握的手上瞟过，然后落在了司眠的脸上，从上至下地看着她。
司眠下意识地与她对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像是旋涡又像是泉水，将她的整个身子乃至灵魂都包裹起来，沉醉至极。
司眠空着的那只手颤了颤，指尖死死揪住了沙发。
她控制不住地喃喃出声：“妙言……”傅妙言闻言看向她。司眠顿了顿，嗓音变得艰涩：“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傅妙言一愣，蓦地绽开个灿烂的笑容，“当然。”与之前的官方笑容不同，她现在的笑法更自如潇洒，显得恣意极了。
司眠浑身哆嗦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傅妙言紧接着说：“你长得很漂亮，为什么要一直低着头呢？”
“我……？长得很漂亮……”
傅妙言脸上的笑意更甚，她伸出被司眠臆想过的纤长手指，比想象的更白更修长，指尖凝润如玉，轻轻地点在司眠的下巴上，似有若无地向上挑了一下。
“非常漂亮。”
司眠的脸红了红，跟之前因为动情或羞耻的红不一样，这次更像是因为受了夸奖而感到不好意思的红润。
“行了行了。”佟蓉的视线在司眠和傅妙言之间游移，出声打断了越来越奇怪的对话，“走吧司眠？”
司眠“嗯”了一声，亦步亦趋地跟着佟蓉往外走。就从沙发到门口这么十来步的距离，她回头看了傅妙言起码三次。
傅妙言没像平时似的出去送，仍维持着两手抱胸的姿势站在原地，只是在司眠回过头来的时候毫不吝啬地给予她微笑。
就在司眠即将踏出这件屋子时，她又转头看了一次。这次不像是之前的三次一样轻描淡写，而是非常浓重的，饱含深情地一次注视。
傅妙言已经坐在了椅子上，低着头在写些什么，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后抬起头，直直地撞进了司眠的眼里。
她愣了愣，不由自主地又笑了起来。
傅妙言本以为司眠会害羞地低下头或者偏开视线，结果司眠的反应大出所料。她没有害羞，而是慢慢地，绽开了两个小时以来的第一个笑容，牢牢地摄住了傅妙言的心神。
昙花一现的美貌很快消失在拐角处，人是走了，傅妙言的心却是一直没有平静下来。
她虽说之前夸了司眠很漂亮，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却未曾想到这么快就能体会到这美貌带来的杀伤力。
傅妙言看着眼前空白一片的笔记本发呆，脑子里全是刚才司眠对她笑的那一下。
手无意识地在本子上划出一团杂乱的线条，良久，傅妙言放下笔，将脸深深地埋在了手掌中，久久没有动弹。
…
司眠跟着佟蓉上了车，一路上佟蓉都没说话，侧脸冷硬，本来就不柔和的轮廓显得冷漠极了。
司眠对外界事物的感应比较迟钝，从上了车就缩在副驾上不怎么动，视线更是没有挪到过驾驶座那边去，只是单纯地在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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