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戚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床上旁边的人已经不在了,而出房屋时发现司於就在院子里逗她自己的白羊玩。
她发现自己的手并没有那么痛了,肿完全消了,伤口也消失不见,只是还有些使不上力。
她进厨房把水烧上,洗完脸后发现奶奶还没有起来,一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
平常奶奶总是醒得很早,但今天她起床起得比平常晚些,而奶奶还没有起床。
她放心不下,去奶奶得屋子里,她试着唤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
她心忽然很慌,她去探奶奶的手,发现奶奶得手已经冰凉。
司於站在院子里打着哈切伸了个懒腰,却看见花戚从她奶奶的屋子里脚步不稳地冲出来,抓住她哽咽着说:“小师父,救救我奶奶吧,救救我奶奶。”
她跟着花戚到屋子里,伸手探床上老人的鼻息,发现老人已经停止了呼吸,而手冰凉僵硬,是离世好几个时辰了。
老人走得很安详,像睡着一般,面上没有一点痛苦。
“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我们修行之人也无力回天,节哀顺变。”
花戚听到司於这样说,强忍着眼泪,压抑着被悲伤,去村头请李婆婆,至少要给奶奶得后事办好。
村子里办白事基本都由李婆婆经手,她熟练地给奶奶换上寿衣,请人帮忙。
花戚浑浑噩噩地听李婆婆的话,戴孝,守灵,连司於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夜里,陪着她一起守灵的两个人撑不住,都睡着了,而花戚却没有一点睡意。
她拨了一下油碗里面的灯芯,防止火熄灭。
李婆婆说这是给奶奶去地府投胎照亮的,如果熄灭了,奶奶就看不见路,去不了地府,会变成孤魂野鬼,投不了胎了。
奶奶还没有下葬,她穿着之前给自己备好的寿衣,躺在棺材板上,像睡着了一样。
花戚借着油灯的火光,怔怔地看着奶奶。
她是在六岁的时候被奶奶捡到的,听奶奶说捡到她时她都快死了,只有一股气还撑着。
花戚对以前没什么记忆了,只记得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后奶奶觉得她的名字太悲,给她起了个小名叫阿喜,希望她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长大,别像她一样一声穷苦。
奶奶的一生真的很苦,听她说她只有一个儿子,后来取了个媳妇,有一次冬天不小心掉在水里,受寒伤了身子,得了痨病,死了。
而儿子也在一次上山的时候,过了很多天都没有回来,奶奶担心,求村子里的人帮忙上山找人。
找到时,她儿子的尸体被挂在书上,被野兽开肠破肚,啃的只剩半个身子,面目全非。
而儿子儿媳也没有留下一个孙子孙女,奶奶也没有什么亲戚,就一个人在村子里住着,无依无靠的。
就这么孤苦伶仃十几年,终于捡到了花戚。
奶奶把她当亲孙女一样看待,对她很好,对花戚来说,奶奶虽然不是血缘上的亲人,却比亲人还亲。
最后却还没有吃到她挖回来的人参就走了。
三天后奶奶下葬,她跪在地上,看着装着奶奶的棺材一点一点被土埋了起来,她终于回过一点神,感觉脸上一阵冰凉,一摸,发现自己已经满脸都是泪。
奶奶入土后,村里来帮忙的人吃了最后一顿饭,都走了,屋子里一下冷清下来。
她很不适应奶奶的离世,奶奶离开后,自己变得孤身一人。
她去奶奶坟前上了柱香,又烧了些纸钱,希望奶奶在地底下活得好些。
斯人已逝,再悲伤也没有什么用,况且奶奶也算是喜丧,花戚也尽了自己该尽的孝,奶奶一路走得不算痛苦。
花戚打起精神,没有沉没在悲伤中,她也不希望奶奶在黄泉看她伤心,为她担心,她郑重地在奶奶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回来却发现自家的锁被砸开了,而奶奶的屋子里有声音,多半是遭了贼。
为了保守起见,她从厨房里拿了一把刀,凑过去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奶奶的屋子里有一个男人,正在四处翻,把奶奶的屋子弄的乱糟糟的,连上锁的箱子也被强行打开了,里面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弄得到处都是。
这个男人她认识,是奶奶得一个远房侄儿,算得上是奶奶在世时的少有的一个亲人。
他喜欢喝酒赌博,把家弄得妻离子散,算是一个泼皮,平日里没钱了就招摇撞骗勒索人。
奶奶葬礼都没有来,想来是听闻奶奶离世了,想来翻翻奶奶屋中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奶奶留下的银子和她的玉佩被花戚藏了起来,当时主要是怕人多手杂,有人见钱眼开,把钱财顺走。
所以男人什么也没有翻到,他气急败坏地踢了一下床角,一回头看见花戚死死地盯着他,被吓了一跳。
可看着花戚只是一个小女孩,面上又凶狠了起来,脸上的横肉抖着,唾沫横飞,“老婆娘的钱呢?都交出来,你一个捡来的,还配拿钱。”
花戚面无表情提刀砍了上去,男人吓得嚎了一声出来,他扭着肥胖的身子,堪堪躲开花戚手里的刀,她的刀落在了床板上,砍得很深。
她把刀拔出来,又向男人砍去,丝毫不留情,仿佛就是要取男人的命。
看见花戚发狠的样子,男人被吓到了,怕真丢了小命,也不顾及自己有没有顺到钱财,屁滚尿流地就跑了,一边跑一遍嘴里还骂骂咧咧:“疯了,臭娃娃,疯了,敢杀人了!!”
他的声响惊动了隔壁的张婶婶,张婶婶手里还拿着菜,跑出来。
男人见有人,跑得更快了,怕被人打。
“那个杀千刀的。”张婶婶一面骂一面进到她家,问:“阿喜,没事吧。”
花戚把刀放好,不想吓到张婶婶,可张婶婶接下来的话让她一阵心寒。
“阿喜啊,你也看到了,今天那泼皮来你家闹,你一个小姑娘,没有个人给你撑腰。
“我之前也和你奶奶说过,我家儿子也十岁了,和你差的不大,让你来我家做儿媳妇,她不同意,说你终究不是这里的人,是要去找家人的。
“可这么多年,你怎么去找,要不你来我家,等我儿子大些,你们就结婚。你也知道我家的,不会让你过苦日子,我肯定把你当亲女儿一样对待。”
花戚的心逐渐冷了下来,对了,刚刚的那个男人砸锁进来的,这么大动静,而张婶婶在家理应是听得见的,她却没有出来制止。
只可能张婶婶默许了男人的动作,让自己觉得没了依靠,这时候再出面,说让她做张家的儿媳妇。
她面上还是客气的笑,但敷衍地说:“张婶婶,我有些困了,明天再说这件事吧。”
张婶婶瞅了瞅她的面色,可能觉得以后日子还长,花戚总会答应她的,就也没有多说,回自家煮饭去了。
花戚有些累,换了把锁把门锁好,瘫在了床上,忽然觉得奶奶死后,村子里的人变得陌生而可怕。
仔细一想,连张家对她和奶奶的好是为了她给张家当儿媳妇,那村子里的其它人呢,难道就不会盯着她奶奶留下的那点财产和她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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