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阁向来戒备森严,要想混人其中不是件易事,柏长清不断在房檐上疾步翻跃,脑中快速思索着对策,凛冽的寒风刮过脸颊,将她衣袍吹起,眼见那山间熟悉的建筑物越来越近,她眼帘一垂,轻飘飘落入了近处的草丛之中。
刚刚来时她有细心的观察到青灯阁戒备确实密不透风,正门处粗略估计就有十几个侍卫在看守,就连房顶之上也潜伏着多名弓箭手,虽不知青灯阁的后门在哪里,但这位君主大人心思缜密,断不会给人留出半点可乘之机,想来她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才行。
她幽深的目光在那围墙外扫了扫,这些侍卫每隔一柱香的功夫就会轮流换一次岗,且正门处灯火辉煌,贸然过去必定暴露,这么看来,唯一的机会便只有偏房那边了。
这青灯阁内房屋建的高低不一,大小不一,越到后面的位置越靠近山顶,远远望去那后面只错落着一些矮小的房屋,如按照身份地位来推算,这些屋子里住的应是杂役马夫等,想来那处戒备也会相对较弱一些。
想到此处,柏长清也不再犹豫,起身迅速绕过前门,爬上陡峭的山路,一路朝着山顶而去。
这一路她绕远而行,小心避开了暗哨地带,此刻山顶的风听起来有些像是怪异的野兽咆哮,她立在围墙外的灌丛中,见这山后的围墙里漆黑一片,与那门前的灯火辉煌形成鲜明对比,竟也到处找不见守卫的身影,果然与她先前所想大径相同,眼见此处正好四下无人,便一个翻身,跃到了院中。
周围静悄悄的,除了微弱的月光洒在地面上带来一丝生机外,这里竟然静的如同空院。
柏长清目光冷然,只觉蹊跷,她料定此处戒备较弱,可眼下却是无人,这状况及其不合常理,此番她不敢再轻举妄动,只静静扫视着视线所及之处,忽见前处厢房后,露出半截事物,有点像是,一只胳膊。
她从腰间抽出匕首,缓缓向着那处靠近,柏长清轻功极好,所以即使周围如此静谧,也很难听见她的脚步声,就在快要靠近的时候,她止住了脚步,从地上捡起一粒石子,朝那手臂的位置扔了过去,等了片刻,没有任何响动,那人的胳膊即使被击中,竟也没动一下。
此刻她心中便有了答案,不再踌躇,快步走上去,当看到厢房之后的景象时,竟让她心中不由一紧,只见此处零零散散倒着二十几具尸体,他们身上都穿着青灯阁的官服,个个睁着眼睛,神情异常惊恐。
柏长清蹲过去探了几具尸体的脉搏,发现他们身上竟还残存一丝温度,死亡应没超过半柱香时间,双唇皆呈酱紫色,看样皆像是中毒而死。
望着眼前遍地尸体,她不禁脊背发凉,原来这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偏院中竟也守卫众多,可见青灯阁的每一处都已布满天罗地网,今日只是有人在她之前来过,不然搁在往常,她怕是要有去无回了。
想到这里,她蓦地目光一闪,瞧见地面上落了些细碎的白色粉末,粘在手指上一些,放在鼻息前闻了闻,有股浓烈刺鼻的鱼腥味。
竟是魂腥散,此毒药性极强且极快,可在须臾间让人毒发身亡,甚至没有求救的机会。
但魂腥散虽药性猛烈,却必须口服,她早先听闻青灯阁中戒律森严,而且凭服毒时间推算,又是发生在不久之前的,但这些守卫是断不会在守夜时分心或吃食的,所以他们又怎么会中毒而亡呢?
柏长清起身,继续一步步向前走去,瞧见院中有一座石井,井边碎裂了一些瓷碗,应是有人将魂腥散下到了水中,可那人又是如何确保这二十几人可以同时饮下这些带毒的水呢?
站在夜色里,一阵秋风吹过,柏长清只觉指尖越发冰凉,她目光跃过这些矮小的偏方房,落在远处那灯火辉煌之上。
只可能有一个答案,就是下毒之人正是青灯阁中某位大人,二十几名守卫对他并无防备,只如同接到命令般,喝水解渴,却哪想到,这一碗水,竟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吱”忽然,周遭响起一声细碎的响动,柏长清随即敏锐的躲进暗处,隐去了身形,从角落里闻声望去,只见有两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正从一间房中出来,柏长清眯了眯眼睛,分明看见他们手中握着的匕首上已是血红一片。
估计此刻这院中的人,怕是已经无一生还了。
那二人出了屋外,胡乱将匕首用一块布条擦了擦,再次藏于腰间,对视一眼之后,纵身朝着山下的院落,飞奔而去。
待他们走远之后,柏长清才从角落里出现,潋了潋寂静的眸子,眼见那二人直奔的方向,正是君主寝居,也是她今夜要去的地方,长青殿。
此刻已近寅时,有朦朦胧胧的雾气落下,秋季夜晚的冰冷,已经渗透到了柏长清的骨子里。
她一路随着那二人所去的方向,虽多是僻路,但却畅通无比,偶尔碰到一两个守卫也被先前那二人通通打晕,拖进了灌木丛中,转眼,眼中火光越来越亮,他们已来到了长青殿外。
长青殿外是青灯阁的核心之处,来时柏长清就见过围在这外头的护卫,不下五十,可蹊跷的是此刻这里竟然只剩两名护卫看守在外,果不其然,这更加证实了青灯阁中有内鬼一事。
那刺客二人躲在长青殿不远处,从衣袖中掏出一枚竹筒,放在嘴边轻轻一吹,竹筒内的银针飞出,射在门口两名护卫脖颈处,他们察觉异象捂住脖颈,还没等发出声响,就已昏倒在地。
那二人见状立刻跳出身来,将这昏倒的两名护卫拖到暗处,那地方太过隐秘,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连柏长清也没能看见,只是过了半晌,见那两人已换上护卫的衣服从暗角走了出来,随即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四下张望过后,便明目张胆,走进了长青殿中。
柏长清目光冷清的眸子动了动,睫毛上挂了些薄雾,她今夜是抱有目地才潜入青灯阁的,并不想卷入无端风波中,看这二人的身手,明显是有备而来,而身手不凡,君主此刻身体状况究竟如何,她根本无从猜测,若真出了事情
静默半晌后,柏长清最终还是迂回地走到屋檐下,从那半开的窗户外无声而入。
此时殿内景色仍然与她来时一样,琉璃而明亮,可却不见半个人影,屏风后的纱幔被窗外的风吹起一角,榻上竟也是空空荡荡,这屋里的人,竟都犹如蒸发了一般,全都消失不见了。
柏长清见状心中不免蓦的一沉,今日那二人怕是千算万算最后却栽进了他人的圈套里,此时的情景,让她此前心中飘忽的猜测已落为肯定,先前她探脉时就察觉到那人的脉相应是因服了药而刻意为之,但这药似乎只是改变了她的脉相而已,于她身体而言,却并无大碍,所以此药,不像是有人为了害她,倒更像是她自己的作为。
可她为何要做出这番举动?难道是为了引蛇出洞??
眼下情形却也来不及多想,为了避免惹火上身,柏长清径直走到窗边,翻找着此前见到的那本《神农异闻录》,这才是她今夜的目地。
终于,那本压在最中间的书被她抽了出来,柏长清目光涌动,将它卷好,放在衣袖中。
“何人?”
就在刚要起身离去之时,却听见身后响起一抹淡淡的声音,这声音不仅淡,还极轻,却盛着不怒自威的情绪,犹如天外来音,让人本能的僵在原地。
她向来行事谨慎,可方才殿中寂静无声,她没听见过任何的脚步声,这人究竟是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想到此处,柏长清不禁脸色一白。
可事已至此,也只能幽幽转过身来,眼见明若鎏金的灯火之中站着一位戴着银色面具,身着白衫的女子,她只静静站在那里,面具下一双灿若桃花的眼眸灼灼其华,正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木槿刚与那两位刺客交锋过,眼中还有隐隐尚未褪尽的戾气,哪成想一回房中竟还碰见了个小毛贼?
百年里来此处暗杀她的人数不尽数,但眼前这个女子,倒是让她刮目相看,方才就见她在窗边翻了许久,以为又是个来做大事的,没成想竟只是拿了一本书而已?
柏长清见面前的人虽着一身素白纱裙,但袖边领口皆用金线绣着雅致图腾,且神态倨傲自若,很奇怪,明明隔着面具根本看不得她的面容,但她的美就仿若刻在骨子里,单单一个神色,皆令满殿灯火黯然失色。
这便是被世人奉为神女的,君主大人么。
柏长清略有片刻怔忪,对方气场实在太过压迫,使得她不得不出于本能向后退了一步,哪知还没等站稳,鼻息间飘来阵阵芬香,身前那人竟然转瞬来到了她的跟前,单手扼住她的脖颈,只需稍稍一用力,柏长清知道自己便会立刻气断身亡。
木槿细细看着这个偷书贼,面纱之下看不见容颜,但从她与之对视的眼睛里,竟见她的眼神沉着,找不到一丝慌乱。
柏长清暗暗握住手中的异闻录,正思忖该如何作答,却听得外头一阵熙熙攘攘的脚步声渐近,甚至还有人在大声呵斥“抓刺客!”
这般嘈杂的声响,木槿自然也听见了,眼见她眸中收回刚刚那般的冷冽,放下手,似有些不悦翻涌而来,悠然坐下身去,看似虚弱地咳嗽一声。
“此书三日之后必定归还,打扰了。”
眼前人的退步,让柏长清有了可以抽身的时机,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耳听外边那些护卫已逼近门边,她虽未曾行刺,但如若被旁人看见,也免不了一番误会,今夜本就不想过多纠缠,扔下这句话转身欲走,却又犹豫地顿住了脚步。
“白芥子口服三日,一日两次,方可止咳。”
她刻意放低了语气,让人难辨她的音色。
而后不再停留,动作轻快,迅速从后窗跃出而去。
眼前连同她的衣角也消失在了视线中,木槿眼波微妙地动了动,嘴角慢慢扬起一抹弧度,有趣,一个不怕她的偷书贼。
“君主!”
后门被哗然推开,稀稀落落地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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