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
又是一个多雨的秋季,惹人阴郁。
城市中央的高级公寓里,客厅是很大的落地窗,透过窗可以把最繁荣的地带一览无余。
繁荣的城市从来没有夜晚,应该说,每一个夜晚也都有忙碌的人在工作,晨昏颠倒。
室内的冷气开得很大,甚至都有一些过冷,房间里全部都是单调的颜色,黑色、白色、灰色。
“谚,我明天要去英国,帮我定一张上午的机票。”偌大的客厅里响起了林馥然的声音。
“出差?你怎么才跟我说?”井谚是林馥然的助理,可以推心置腹的那种。
其实说是助手,还不如说两人其实是更亲密的朋友。
“我也是刚刚接到的通知。”
井谚稍加沉默了一会“那到了那边你自己注意点,记得按时吃药。”
“哈哟。”林馥然嗤之以鼻“伙计,我只不过去个两三天,又不是长期度假,至于吗?”
“可你知道自己的病,你”逐渐的,那边声音哑了下来,不想触碰难过的事情。
“知道”林馥然的眸子里也涌上一股深不见底的忧伤“我又不是小孩了,会注意的,你别忘了帮我订票。”
“恩,已经发出邮件了,头等舱。”
“好,那麻烦你了。”
“大经理,这点小事你还跟我说麻烦。”井柏然的语调已经涌上浓浓的笑意了。
“这不是出于礼貌嘛。”
“你这是见外。”
“什么见外,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哈哈。”井谚笑声也逐渐开朗起来。
“好了,不打扰你了,晚安。”
“恩,晚安。”
合上手机后,耳边响起了嗡嗡的耳鸣声,但除了耳鸣声,四周却静得像湖,快溢出泪了吧?
好久了,一个人的生活都是这么安静。
然后会无路可逃的、猝不及防的,一些记忆总是跌跌撞撞冲进脑海里。
-----啪-----手臂不小心打到了床上的纸张,那是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林馥然已经不记得了。
随手拿起来,白纸黑字,在灯光下有点模糊,她努力眯起眼睛看清上面的字体,噢!原来是医院昨天新开的病症书。
倦怠的扭过头,林馥然又随手将纸张扔在地上,然后拉过头顶的被子,将自己紧紧的蜷缩进去。
冷气真的是开大了,冻得骨骼有些发抖,但却没有力气去起身关掉。
最后,她将头也缩进了被子里,无助的抱紧自己,窗外,依旧灯火通明,但那个城市与她无关。
慢慢地,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什么声音。低沉着模糊不清,那是她熟睡的呼吸声、还是寂寥的哭泣声?
六年的城市,依旧繁华如梦;五年的离索,依旧难割难舍。
梦里,林馥然又梦到了那个夏天,那个既像是天堂又犹如炼狱般的夏天。
林馥然不记得那天她是怎么将爸爸送去的医院,她恐慌而悲伤着,衣角和手上都沾满了鲜血,猩红而刺眼,那是他爸爸的血。
她哭喊着怎么,她只能眼看着鲜血从爸爸脑中流出越来越多却怎么都止不住,她用手去捂住却从她指缝间流逝,在那之后好长的一段时间里,林馥然都不敢去看红色的东西,那会让她回忆起这个噩梦般的午后。
她永远记得妈妈接到电话赶来医院后,望向她那失望的眼神。
那次手术长达两个小时,灯一直亮着,林馥然一直紧紧握着拳头骨关节都发酸了也依旧不松开,母女俩并排坐在医院手术室门前的长廊里,却一直没有交谈,她也不敢说一句话,因为她是彻头彻尾的罪人。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她拿出来看到全是顾音涵打来的电话,挂断后,打开信箱,因为惊吓而哆哆嗦嗦地打字:对不起音涵
急诊室开门,看着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本来想说对不起音涵,你等我一下。可手一滑却只是发出了前五个字。眼下也容不得顾忌那么多,慌张走向前。
在记忆里,爸妈一直都是很相爱的。
林馥然记得从上小学开始,每周末爸爸妈妈都会带她到儿童公园玩,那时候林馥然印象中最不喜欢吃的东西就是公园对面的必胜客,因为她每周末都要吃,但开心的是每周末都可以骑木马,所以周末对小小的林馥然来说就成了特别纠结的一天,后来爸爸工作忙了,虽然没有时间陪她,但每次出差回家都会带来许多小礼物。
那么开朗的爸爸,温柔的妈妈,她好怕这些从此以后只能活在记忆里了。
想到这,她更是一阵悔恨,没办法原谅自己,一辈子都不能原谅。
医生说,林爸爸脑部受到了重创,可能会一直痴呆。
妈妈听到这个消息后倒是很平静,淡淡地对林馥然说,你回家吧,我在陪陪他。
夜晚的风凉了起来,林馥然一个人坐在医院门前台阶上无助地哭了好久。
她为什么要那么孩子气,为什么不好好和爸爸妈妈谈,用行动来证明,非要用离家出走这么愚蠢的办法?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她可笑的发现自己就是在作茧自缚,但一切都无法重来了。
街边小巷里,几个男生吃完饭后漫无目日地在街上闲逛,突然其中一个男生扯过另一个男生的衣角慌忙说“老大,你看那个人好像是”
余阔一顺着男生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目光定格在失魂落魄的林馥然身上,瞳孔中划过一丝光翼,紧握起拳头,耻辱的记忆铺天盖地。
路变得越来越偏,小巷里暗的可怕,这一带虽然很偏但却一直很平静,所有警察也一直没太多管理。
林馥然眼睛肿的像个杏仁,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要去哪,总之脑袋里乱的很,像一堆浆糊。
路过第三根昏暗的路灯后,有顿勿击中了她脑后,随即是漫天而来的拳脚。
神经早已麻木,她只是本能地捂住头部,拳脚如雨点般落在身上,疼痛感反而很渺小,她此时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模糊地视线落在那些人鞋上、裤子上,却始终抬不起头看看他们的脸。
男生们打了一会后也怕闹出人命,所以就悻悻收手,然后快速逃离。
有血顺着额头覆盖到眼睛上,四周静的出奇,这是她才能感觉到隐隐作痛的伤口有多疼,口袋里传来滴滴声,她用最后仅剩地一点力气掏出手机,翻开后是一条短信,发件人是顾音涵:从此以后,我的世界没有你。
昏迷前,这是林馥然记得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林馥然起床胡乱喝了一杯牛奶,便拿起汽车钥匙下楼了。
楼道里微凉,泛着很浓的潮湿,天有些阴只是个阵雨,估计一会就停了。
---噔---噔---有人上楼的声音,这很寻常,可当林馥然发现上楼的人正是井谚时不禁着实吃了一惊。
“你怎么来了?”林馥然错愕的问。
“我来接你去机场啊。”井谚笑咪咪的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够意思吧?”
“是挺够意思的,不过也用不着这么麻烦,我自己开车去就好了。”林馥然继续下楼。
“哎呦,大姐,免费给你当司机还不好。”井谚也转身,向楼下走。
外面也只是蒙蒙细雨了,台北的天气就是很怪,你本来会认为会下一场暴风雨,结果也只是一场小雨。
“会在英国多玩几天吗?”雨刷在车窗前挥来挥去,井谚轻声问。
“不确定,但绝对超不过一个月就对了。”林馥然摇摇头,然后懒洋洋的缩在沙发上,显得很疲惫。
“出去玩几天也好,你最近看起来好像很累。”
“有一点吧。”皱起眉,揉了揉太阳穴。
“那要不要听点轻音乐?”
“随便,放点催眠曲更好。”林馥然声音沉下去,好像沉醉在了弥留之际。
“你这样还真让人担心。”井谚拧开音响“要不然,叫fred去伦敦机场接你吧。”
“嗯,你来定就好了。”林馥然闭上眼睛,她已经没有打电话的力气了。
“昨晚没睡好?”雨已经停了。
“不是,最近医生开的新药方,吃完了就犯困。”
井谚很想劝劝林馥然,但他明白说什么都是徒劳,只能叮嘱道“需不需要换一下药方,总是混混僵僵的不太好。”
睫毛轻颤了一下,林馥然睁开眼睛点点头,然后望向车窗外,伸出手指在车窗上点点画画,这是她无聊是的习惯。
因为雨水的缘故,车窗上蒙了一成雾,林馥然看着自己写下的涵字,呆愣了许久,然后再将它轻轻擦掉。
“记得以前你问过我喜欢哪个城市。”寂寥的空气里,又再次响起了林馥然的声音。
井谚很认真的开着车,点点头。
“我当时说喜欢北方。”
“恩,我记得。”
“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北方吗。”林馥然扭头注视着井谚的侧脸,很英俊的侧脸。
“因为我想安静的睡在一场大雪里,就那么安静的睡着,再也不想醒来。”
手指又开始颤抖了,林馥然的声音很好听,轻轻地,像在读一首悠长的诗。
其实井谚是知道的,那是一年前fred要回英国的前一天晚上,他们三个聚到一起吃饭,当时林馥然喝了好多酒,靠在窗前醉醺醺的问他们“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北方吗?”
“为什么?”井谚和fred装作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林馥然轻笑了一下,脸颊因为乙醇而泛红“因为我想死在一场大雪里。”
俩人都以为林馥然是酒喝多了在说胡话,也就没理会,但说的话未免太过尖锐。
可是林馥然的眼眸在那一刻就突然变得好哀伤,她放下酒杯,将脸颊缓缓的贴在玻璃窗上“她的生日就是十一月份,已经算是冬天了吧她的愿望就是能在生日那天看一场大雪,呵,台北这个破地方连场雪都不下但我听说在北方十一月份就开始下雪了”当时,林馥然的目光流离着望向窗外,像昏黄的光,苍老而黯然,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人听清言语。
顷刻间,井谚和fred就变得好安静,fred当然不知道林馥然口中的那个“他”是谁,但井柏然知道。从他六年前将受伤的林馥然送去医院后就知道了她全部的秘密,那时候她只感觉这个陌生的女孩子带着让人无法触及的忧伤,但相处的时间越长他所能看到的忧伤就越浓,浓的让人总想流泪。
“所以我想如果我死在了雪里就可以融化成雪了吧?然后我想在她生日那天让台北下一场雪”林馥然眉宇间越来越哀伤,她伸出手指轻点着玻璃,嘴角扬起一抹凄惨的苦笑“呵、很荒唐对不对所以啊也只是想想。”
然后,她的手指顺着玻璃窗一点点划滑落下来,脸颊在灯光下变得好不真实,她很安静,即使喝醉了也是这么安静,然后口中呢呢喃喃着,便靠在窗前睡着了,呼吸很
该站采集不完全,请到原文地址:(https://www.1024txt.com/book/558896/114740465.html)阅读,如您已在燃文小说(https://www.1024txt.com),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该站采集不完全,请到原文地址:(https://www.1024txt.com/book/558896/114740465.html)阅读,如您已在燃文小说(https://www.1024txt.com),请关闭浏览器广告拦截插件,即可显示全部章节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