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业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气鼓鼓的脸颊,掩唇笑笑,“他们就是想要让你着急,想要让你将计就计。季子禾的心思极其深沉,顾伯父与他认识数十载,都没有看清他的为人。对付这种人,千万不要靠近他,那样只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顾南风垂首想了想,突然泄了气,却还是有些不死心。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现在比的就是耐心,谁先着急谁就更可能会输。我们耐下性子来,一定会有办法的,没有什么局是破不掉的,重要的是时机。我知道你很厉害,面对季子禾未必会输,但我不希望你做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祝业安语气温柔地安抚道,“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出更好的法子解决这事儿。你看季子禾已经开始着急了,不是吗?”
祝业安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顾南风轻叹一口气,不由腹诽:他们两个人,在外人看来,似乎一直是祝业安听她的话,其实他的强势都藏在温柔之下。
“好,那我们再等等。”
祝业安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顾南风有多想替顾家翻案,生怕顾南风一意孤行。
“不会等太久的。”祝业安眸光一闪,轻声许诺道。
“我相信你。”顾南风笑意盈盈地看向他。
祝业安安抚好顾南风,便去禁军营中将方子兴带了回来。
一开始禁军首领很不乐意,但现在满朝文武谁不给祝业安几分薄面,更别提这人长了一嘴伶牙俐齿。
祝业安说:“方子兴在办案时曾受过重伤,现在还有旧伤未愈,不仅要按时服药,还要好好休养才行。一个刚刚被皇上嘉奖过的人,若是在大人这里出了事,大人如何交代?”
“我们不会严刑拷打,他配合交代情况就好。吃药的话,你们可以派人送来,我们不会阻拦。”
“大人做官的时日也不算短,难得还能保持这么一颗……呃……”祝业安略一歪头,做思索状,“一颗简单率真的心,属实不容易。”
禁军首领黑了脸,感觉祝业安是夸了他,但又似乎没有。
祝业安顿了下,继续说道:“我虽不知大人看到的信写了什么,但想来应该不简单。我对大人英雄相惜,实在觉得大人完全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才走这一趟的。”
没几句话,禁军首领就被绕了进去,好像故意扣着方子兴,是在讨好别人,想要和绣衣直指为敌一般。
禁军首领实在怕了祝业安那张嘴,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在他看来,这些读书人分明是无理也要辨三分。
最后,祝业安一扫刚才义正词严的模样,语气舒缓地商量道:“我愿意为方子兴做保,将来若有事,都是他人与我们绣衣直指之间的事,与大人无关,这样不好吗?”
话已至此,禁军首领回想了下信件上的内容,抬抬手,把人放了回去。
离开禁军营以后,祝业安才问道:“怎么回事,你为何会被禁军抓到?”
想起被抓的过程,方子兴很是汗颜,“属下给大人添麻烦了。昨夜去季家偷东西的那人,应该是我师弟。”
“你师弟?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方子兴轻轻颔首,心中唏嘘不已。
当年他外出游历时,机缘巧合下遇到一位高人,他就拜了那人为师。拜师后没多久,师傅又收了一个小徒弟。
他师傅外冷内热,虽然古道热肠,但嘴上却从不饶人。小师弟是个孤儿,师傅遇到他时,他正被几个年龄大一点的乞丐逼着去偷东西,师傅可怜他,就把他带了回来。
他们师兄弟感情很好。小师弟入门时还小,胆子更小,常常被师傅骂哭,总喜欢黏在他身边,很依赖他。他同情小师弟过去的悲惨遭遇,平日里对他很是照顾。
他在师门学艺三年,一直没有回过家,那阵子,原本该到的家书迟了一个多月也没有到,他心中不安,辞别了师傅,说要回去看看。
走的时候是初冬,他答应小师弟说等到槐花开了,就会回去,到时候一起做槐花饼吃。
谁知回家之后,惊闻家中发生巨变。
方子兴想起拜师学艺的那几年,眼神中满是怀念,只是转瞬即逝,很快就被苦涩取代。
“我回到家之后,脑子里只有报仇一件事,等我想起来给师傅和小师弟送信,已经是两年以后了,送出去的信都没有回音。后来我找机会回去了一趟,附近的村民说,师傅在我离开的那年就染上风寒过世了,小师弟办完葬礼之后没多久就不见了。之后每年夏天,我都会回去一趟,只是一直没有再见过小师弟。”
祝业安不止一次地听方子兴说起过这位小师弟。在方子兴口中,小师弟就是一个胆小怯懦但勤奋老实的人,似乎并不像是会沦为谁家打手的样子。
“你觉得,昨天夜里的事,他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
方子兴仔细回想昨天夜里小师弟眼中复杂的情绪,尤其是小师弟离开前的那一眼,虽然一闪而过,但他看得清楚。
“他看上去好像很恨我……应该不是被人胁迫。”
他知道那晚守在门外的人是他,才会有那么一出戏,才会在禁军赶到时,故意说了那么一句让他分神。
可是为什么?
“你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祝业安好奇道。
方子兴摇摇头,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小师弟为何会那么恨他,然而想破了头也没想到缘由。
就因为他没有如期回去?
祝业安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猜想,物伤其类,都是没人疼的孩子,他好像能明白方子兴小师弟的想法,“想不出来就别想了,等他自己说吧。”
“他自己说?”方子兴先是不解,顿悟之后又隐隐有些担心,“大……大人,你已经找到他了?”
“现在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祝业安上下打量了方子兴一番后,叫停了马车,对阿福耳语了几句。
阿福点点头,立刻闪身消失。
祝业安还有闲心吩咐车夫,让马车走慢点,以免撞到人。
原本就精神沮丧的方子兴见状更困惑了,满脸好奇地看着祝业安。但祝业安却没有给他解答的意思,直接闭上了眼睛。
算了,总之大人不会害他就是。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慢悠悠地晃到了家。
方子兴准备下马车时,却被祝业安一把拉住,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晕倒。”
方子兴皱着眉头,疑惑万分,但不妨碍他听话,下一刻,没用祝业安多说什么话,方子兴就“晕过去”了。
外面传来了小白大夫咋咋呼呼的声音,“他那旧伤严重,都说了千万不能动武,千万不能动武,病人不听话,现在情况严重了,我只是个大夫,又不是神仙。”
祝业安下了马车,就见面无表情的阿福拽着苦大仇深的小白大夫走了过来。
小白大夫叹了口气,爬上马车去给方子兴看病。
只待了片刻就下来了,表情一片狰狞。
“旧伤复发,情况很不好,我只能勉力一试。”
没过多久,满京城人多的地方,酒楼、茶肆、小贩处……都在说着:绣衣直指的人进了禁军的大牢,只一个晚上,现在人就快要不行了。
祸从天降的禁军统领端着一碗茶,半天喝不下去,心中庆幸不已:幸亏祝业安把人带走了,万一哪天真的死在营中大牢,那他就是有一万张嘴也不说清了。
禁军统领拍了拍胸口,心里头琢磨着,等这事的风头过去,应该私底下给祝业安备一份礼。
至于现在满京城的流言蜚语,他丝毫没有担心,他们从昨晚把人带回来,就关在牢里,连枷锁都没上,前后不过五个时辰,就算人真的出事了,也跟他们没关系。
禁军统领长舒一口气:当差有风险,抓人需谨慎。
他全然没想到让禁军背黑锅的人,正是他感激的那人。
昨晚小贼偷走的那几封信,分别是当日状告顾洵的三位御史,还有章彦佑的父亲章大将军写给季子禾的信,上面殊途同归地明确写着,他们对顾洵有诸多不满,要给他一个教训,落款时间就在顾洵被弹劾前的几个月。
事关重大,案子已经移交到刑部了。
刑部对照这几位大人过去上的折子,核对了笔迹,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他们亲笔所写。
除了不在京城的章大将军外,剩下几人对此都极力否认,但对信件上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字迹,还有信尾的私印,全都解释不了。
兹事体大,刑部不敢耽误,将事情报给了皇上。
皇上看着桌上的四封信,沉思良久。
御史、中书侍郎、戍边将军,再加上绣衣直指,还有昔日的门下侍郎顾洵……如今案子到了刑部,连尚书省都被拉进去,对了,还有禁军。
啧,这出戏牵扯的人不可谓不广,谁在下这盘棋?背后的人想干什么?
皇上足足坐了一个时辰后,先让人去叫祝业安进宫。
他一边吩咐人收拾桌上的信件,一边在心里默默想着:希望祝业安不要让他失望。
接到皇上传召的祝业安很快就到了。
他面不改色地看完了几封信,留下的一封,将其余三封信还给了皇上。
“皇上,这三封信是伪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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