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做梦的时候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吗?
伊少君很长一段时间难以明晰这个答案。
梦境与现实,又该怎么区分呢?
他不知道,或许,一场梦境会给出答案。
可那真的,是梦吗?
第一次察觉到异常的,是她做出遣散后院的决定。
他是在景王府醒来的。
看到了旧日曾熟悉的一切,那些遥远又陌生的陈设与人,一点点填上了新生的色彩。
伊少君没想到,再一次见到景王。她会以陌生而又不过分熟稔的姿态出现。
她分明陌生他,那双眼里没了往昔熟悉的色彩。可她又能一语道出他的名讳,那不再同于以往的语气提醒着他。
他回来了。
可又有什么隐隐不对。
这是景王吗?他又是他吗?
这丝怪异很快便被他发现了。
那是一场黑甜而又冗长的梦。
如此逼真,仿若他真正经历过一般。
摇晃的车厢,马车无法忽视的颠簸自身下柔软的垫席传来。他视野晃过车厢内陈设奢华,目前坐着两位他并不陌生的家伙。
正正是王夫谢衍以及一位名叫沈熠的侍君。
模糊的意识归笼,他隐隐回想起,这好像是前往黑风寨的途中。
他是什么时候……
没人能给他答案,他好像在做梦,又好像不在。
梦中他做出了一系列平时绝对做不出的事,包括但不限于同王夫斗嘴、拉沈侍君下水、强行要与景王同骑一马,还差点跟撸起袖子的谢衍打起来。
最后是事件的主角景王亲自下场将王夫带出去了,好险阻止了一场马车斗殴。
至于景王将王夫带出马车干嘛,后续他透过飞扬的车帘看到了趴在马上的王夫。
说不清楚的感触自心口攀爬而上,像是不满又像是肆意滋生的侥幸……
他在不满什么?又是在侥幸什么?
伊少君不知道,或许该去问那个他。
没错,他。
他已经隐隐意识到,身躯内还有另外一个意识在影响着他。
这股感觉在他听到谢衍问出那句你怎么解开束缚时达到了顶峰。
对啊……他是怎么解开束缚的呢?
他又是怎么突然来到此处的呢?
没有思绪,没有记忆。那本该于他珍而重之、依赖无比的记忆如被人从中挖掉了一大块,再被填上属于另一个人,陌生而又嚣张的行径与色彩。
徒留他在所谓的真实与虚假之中纠缠,再归于长眠。
这一次,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是鸾翌朝伊府嫡子,生父因诞下的第一胎不是女儿,被妻主降了位份,过活不易。
可拜伊府权势所致,他被选入宫中作皇女伴读。
当今女帝共有三位皇女。大皇女与三皇女为皇夫所出,二皇女为宫中惠妃所诞。
伊少君早早便明白,父亲将他送进宫中,为的是让他攀上其中一位皇女,可换的后半生生活无忧。
伊少君也是如此打算的。
他是在夫子院前那棵歪斜的酸梨子树下真正结识彼时还是皇女的三殿下虞初。目睹了三殿下同楼女君偷摘酸梨的他,最后怀中多了一只口感酸涩的青梨。
那是三殿下与楼女君给他的封口费。
那算是正式的相识吧?
他转过身,却意外看到了不知何时也不知等待了多久的二殿下。
后来,他常常会见到三殿下。
在宫内,不在宫内,白天,黑夜。她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同楼女君偷溜进了伊府,说要带他出府。
鸾翌男子三从四德,对清白看得极为重要。他自是没有同意她荒唐的请求。
同行事荒唐的三殿下不同的,是一向以礼待他的二殿下。
他以为自己会嫁给二殿下。
可她却希望他能嫁给三殿下。
他不解极了,可数次都为她的歉疚与誓言让步。
她说,三殿下喜欢他,而她作为她姐姐,是不能同妹妹争的。
只是那时的他并不能分明什么是真情与假意。
他同意了,如她所愿进了景王府。
三殿下很是欢喜,欢喜到令他不喜。
她说:“宜归,宜归——少君,以后这便是你的家好不好?”
他说不好。
他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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