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夫人一时难以接受。
她摇摇欲坠，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柳疏月。
“你二哥哥说的，都是真的？”
柳疏月点头，轻声道：“是，他说的都是真的。”
“你！”
柳老夫人猛的上前，一把抓住柳疏月的肩膀：“对着祖母你也要扯谎吗？你是什么样的心性祖母会不清楚吗？你断然不会知晓实情还欺瞒我们！”
柳疏月心中倏然一紧。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掉下来。
她抬眸，终于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把所有的委屈都盛在了眼眶里。
虽然什么都没说。
柳老夫人却看懂了。
“月儿。”她一把揽住柳疏月：“我的月儿委屈了，祖母知道你委屈了。”
柳疏月打小就在柳老夫人屋子里长大，是她看着长大的，那真是心头肉一般的存在。
看着这一幕。
柳依雪唇角的笑僵住，眼神也随之黯了下去，幽深的眸子暗藏阴鸷。
“祖母！”
柳二郎急了：“您别被她给骗了，她一个鸠占鹊巢的人有什么好委屈的？”
“你给我闭嘴！”
柳老夫人生气了，指着他怒斥：“月儿也是你疼着长大的，你怎么忍心说出这种伤人心的话？”
“二郎！”
柳母推了推他：“休要胡言乱语！”
“哥哥你别说了。”
柳依雪抓住他的衣袖，怯弱道：“别叫祖母生气了，疏月姐姐本就是祖母膝下长大的，她心疼她是理所应当啊。”
本要闭嘴的柳二郎登时火冒三丈。
祖母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放着自己亲孙女不疼反倒去疼一个心机的外人！
他骤然起身：“以前疼她是我瞎了眼，她让我妹妹遭受了这些，我只恨不能叫她千百倍偿还！”
话落负气而去。
柳母忙跪下：“母亲您别生气，二郎只是性子太直了些，不是故意顶撞您的，他也不是冲着您的。”
“那是冲着谁，冲月儿吗？”
柳老夫人已经平静下来，她坐下，看着柳母幽幽道：“你既这么说，那便是跟二郎所想一样了？心里也埋怨月儿？”
柳母低头轻声道：“我没有埋怨她，只是雪儿是我亲生女儿，又吃了这么多苦。疏月她享了本属于雪儿的福，承受些埋怨也……理所应当。”
原来她是这样想的。
柳疏月苦笑。
因为她享了属于她亲生女儿的福，所以要还回来，要承受些埋怨。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柳老夫人骤然被抽走所有力气一般，重又抓着扶手坐回去：“月儿的亲生父母既已经死了，再送回去是不成的，这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舍不得。”
她直接把话放在了明面上。
要撵走月儿她第一个不同意。
柳疏月也看着柳母，想看她会做出什么选择，上一世他们并没有来找祖母，而是叫回了在外巡防的父亲。
父亲做主把她送去庄子上。
柳母犹豫片刻，这才道：“媳妇儿想，疏月留在家里也尴尬，就叫她去庄子上待一段时间，待雪儿适应了家里再接回来吧。”
柳疏月呼吸一窒。
原来。
要送她走是母亲的主意啊。
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情，难道就是假的吗？
柳疏月深吸一口气，迈步到柳母身边跪下：“我自请逐出柳家族谱，从此与柳家再无瓜葛。”
柳母不可置信转头。
柳疏月望着她，冲她挤出一抹笑，虽然是在笑，眼睛却像是在哭，眼底更是盛着诀别似的决绝。
“你……”
柳母登时怒了：“好！这是你做出的选择，你本也不是我们柳家的人，根本就不配在我们柳家族谱上！”
这个死丫头！
白眼狼！
她本就对不起他们柳家，又在硬气什么？
好像是她对不起她一样！
她没错！
她做的一切都是母亲该做的！
她一点儿错都没有！
柳母起身，抓住柳依雪就走了。
柳老夫人想反对也没机会，急的把拐杖杵的砰砰响：“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你离了柳家能去哪？”
一面嗔怪柳疏月。
一面又吩咐丫鬟道：“快去把大夫人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