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且比姜确小五岁，在他的记忆中，他哥一直是一个读书很厉害，很有想法，说话很温柔，很能包容，接近完美的一个人。
他也一直是父母的骄傲，是很多人挂在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最常听到的也是，你看看你哥。
衬得本就平庸的他，愈发不招人待见。
他倒并没因此讨厌哥哥，虽然偶尔难免会有被比较的怨言，但姜确温柔可靠又强大到，可以照顾到每一个人的情绪。
但这样完美的人，也会固执。
比如，大学时，他完全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决然报考民俗专业。
毕业之后，父亲让他到公司实习，慢慢接手公司，他完全不考虑的拒绝。
一个人背着包出门，说要去走访各地的民俗奇闻。
父亲气的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也没把人给逼回来。
经常一走一两年，音讯全无。
家里的产业便只能由他来继承。
偶尔在一些错误决断的时候，会听到父亲脱口而出的，如果你哥在的话。
后来就不说了，因为他知道，姜确不会回来，他们只能靠这个不够天才的儿子。
最开始，姜确一两年还会回来一趟，虽然回来后也大部分时间，关在他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
但总归知道，这个人还活着。
后来慢慢的，他回来的越来越不频繁，甚至有一次，整整五年，他音讯全无。
他们都要以为他死了时，他又回来了。
带着一个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婴。
说那是他的妻子，叫应问星，他们已经成婚，还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姜清慈。
还说，以后大概率会留在江城。
家里人都很意外他会娶妻生子，现在他肯稳定下来，自然也是欣慰的。
只是，这份稳定满打满算只有一周吧，他说要出差。
他们一家人甚至不知道他究竟做的什么工作，只知道他们一家三口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一年，五年，十年，二十年……这一次，是真的没再回来。
他们试图找过，但一无所获。
一直到现在20年过去，那个上次见面还在襁褓中的女孩，回来了。
站在他面前，和她的妈妈像了七分。
多了三分他大哥身上的书卷气，少了些大嫂身上的英气，或者说是神秘。
“你好叔叔，我是姜清慈。”
姜清慈和这个陌生的亲叔叔打招呼。
“这是我先生秦妄。”她介绍说，“我们结婚，叔叔应该知道。”
姜且的脸色僵了一下。
他开始是不知道的，他老婆女儿先斩后奏，说将姜清慈嫁到了秦家，他以为她们是随便找了个女人，骂她们胡闹，正准备去秦家请罪，她们就拿出了姜清慈的直播录屏。
和记忆中的两人如此相像，还有一手，他无意间见他大嫂使用过的神秘术法。
除了真的姜清慈，应该不会是第二个人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找姜清慈问问， 她爸妈呢？为什么这么多年杳无音讯？为什么父母临终之前念着都念不到他回来？
但又觉得，她明明知道她自己是姜家人，都不肯进姜家门，他又何必上赶着去问。
反正，这么多年，他一直当自己哥早就死了。
“你爸妈呢？”姜且问她，“你结婚他们知道吗？”
姜清慈点头，“给他们烧纸了，泉下有灵应该会知道。”
神情平常，没有一点谈及父母去世的悲伤。
姜且的心下一沉，竟然，真的死了……
这么多年杳无音讯，他虽然早就当自己哥死了，但现在得到确切的消息，还是难免有些怅然。
“他们，什么时候去世的？”
他问。
“我很小的时候，”姜清慈说，“我师父说，我那时候还不会走。”
她还不会走的时候。
姜且蹙了蹙眉，难道他们那次出差就遭受了意外？
而他们在家完全不知道，在父母弥留之际，他用了各种渠道去找，都没有一点音讯。
就像是人间蒸发。
原来，是真的去世了……
“姜昕彤说，他们给我留了东西。”
姜清慈并不打算和他叙旧。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给你留了东西。”姜且据实已告，“他们婚后也没住在家里，老宅还在，你爸爸的房间也没人动过。”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早就搬家了，不过秦家的老宅确实一直还留着，姜确的房间也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
主要，就像姜昕彤说的，他们也打不开他房间的门。
曾经想过进去寻找蛛丝马迹，后来发现，根本打不开。
“我现在可以过去吗？”
姜清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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