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师父在这里,他肯定认得出我!”
“吾乃齐天大圣孙悟空!尔等休想……”
孙悟空猛地睁开双眼,一个鹞子翻身立在当地,双目如电,警惕地看着四周,浑身煞气四溢。
“嘤嘤嘤……”
“什么声音?哭得老孙难受!莫非是哪里来的小妖怪?”孙悟空摇摇头,脚下摇摇晃晃似在船上,他自不畏惧这等小风小浪,紧握手中金箍棒,前往哭声源头寻去。
此时正是晚上,船上静悄悄的,四周漆黑一片,唯有风声“呜呜”作响,夹杂着哭声,很是渗人。
哭声就在隔壁,孙悟空走了几步推门而入,浑没察觉到门后的门栓“咔嚓”断裂开来,哭声也在听到推门声时戛然而止。
孙悟空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身体面庞皆怯弱不胜的人类女幼童正双手环膝坐在床上,此时愕然抬头看他,眼泪挂在脸上要掉不掉的。
孙悟空顿时收敛浑身杀气,顺手将金箍棒藏入耳中,尴尬地挠挠头,怪不得没闻到妖气,他还以为是天庭和西天的那些走狗……
孙悟空挠头的手一顿,不对劲啊,他头上的猴毛呢?
不翼而飞了?
被偷走了?!
老贼欺人太甚!
女童借着蜡烛微弱的光看着突然闯入的陌生少年男子,眉如墨画,目若朗星,脸庞轮廓分明。
身材高大,宽肩窄腰,偏偏清俊贵气,一眼看去便知是一个翩翩少年郎。
孙悟空从女童黑白分明的眼中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心生疑惑,这不是他跟着师傅取经时变幻成人的模样吗?
女童眼睁睁看着男子将一根两头金箍,中间乌铁的棍子变小塞入耳中,恐惧害怕都被惊没了,忍了半晌终于问出来:“你是神仙吗?”
孙悟空习惯性地想挠耳腮,硬生生忍住,嘿然一笑:“小小儿童不懂事,这神仙有甚好当的?还不如俺老孙在花果山自在。”
“花果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吗?”原来仙人姓孙,虽不解这人为何不承认自己是神仙,女童的心神被“花果山”三个字吸引。
“花果山是……嘿,你这小孩儿,大晚上的不睡觉,偷偷摸摸哭泣作甚?”孙悟空刚刚经历了真假美猴王之争,对人神的信任再次降低,虽不至于对一个孩子大打出手,在陌生的地方,到底有了戒备心。
女童听闻此言,眼中的泪水如珍珠一般簌簌落下,抱着膝盖的双手紧了紧:“母亲去世,父亲要让别人把我送到外祖母家里去生活,此去前途渺茫,我心里甚是不安。
恰逢刚刚做了噩梦,梦中惊醒,隐约记得此去外祖家结局凄惨,因此伤心哭泣。”
孙悟空不解:“别人家再好,也没有在自己家里自在。”如果不是为了报恩,去助那不分是非的和尚取西经,他早就去花果山逍遥自在了!
女童眼睛更红了,垂眸:“我原不忍弃父而往,无奈外祖母致意教去。
且父亲忧我体弱多病,年岁又小,上没有亲母教养,下没有兄弟姐妹扶持,若我依傍外祖母及舅家姐妹,父亲便可无虑。
我无法,为解父亲后顾之忧,只能听命行事。”
孙悟空沉默,他到底生活的年岁多了,虽没有见过,也听说过凡人的一些事,大概也能理解女童父亲的顾虑,转移话题道:“这里怎的就你一人?”
“都去睡觉了。”女童轻声道,父亲见外祖家里派了好几个老嬷嬷照顾她,觉得荣府毕竟是积年的世家,做事妥帖,加之忙着官府中事,便全权让荣府的一个老嬷嬷负责。
那个嬷嬷以路途遥远、人多事杂为由,精简下人。
出发之日,女童才发现自己竟只有一个奶娘跟一个小丫鬟跟随,心里对日后的寄居生活更没了着落,只能暗中告诫自己切莫行差踏错。
小丫鬟自上船来就一直晕船,自去躺着。
往常夜晚都是有奶娘守在屋里,今日奶娘偶感风寒,女童便让她早早去睡。
荣府的老嬷嬷们自上船以后很少出现在她面前,以至于孙悟空一个大男人进入女童的闺房竟如入无人之境。
孙悟空也没觉得这句话有甚不对,只是无端对神情低迷的瘦弱女童产生了一股怜惜之意,竞自问道:“这里是何处?”
“我也不知道这是何处,奶娘说明日便到了都中,也就是我外祖家。”女童打起精神回答,“我姓林,名为黛玉。还未知道先生尊名。”
孙悟空被问及姓名,又想起师父赐他姓名那日,不自觉道:“我的名字乃师父所赐,姓孙,乃猢狲的狲字去了兽傍。因是第十辈之小徒,排到我,正当‘悟’字,叫做孙悟空。
吾乃齐天大圣孙悟空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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