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亲拿着擦脸巾擦着他的脸，哽咽道：“你生在这家就认命吧！什么也不要想了，好好活着才重要。”他听了这话更加觉得委屈，哭了起来。
又过了几天，他终于可以下床走了，终于不用母亲替他端屎端尿了。心里滋味万般，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伤遗憾。在这狭小瘴气浓厚的屋里让他感觉到窒息，执意要出去走走，母亲执拗不过，只得扶着他走了出来。
刚来到走廊，突然看见小米正在和郑源的母亲聊着天。他的毛病又犯了，慢慢向他们靠近，在他们不远处停了下来，假装累了休息。
只听他母亲道：“我的儿子就是你带的喝了那么多酒，喝的不醒人事了。我打听到了，你做什么的了？我也不好意思点破你，你要是真喜欢他就应该离开他，不要耽误他的前程。我就这么一个儿子，绝对不会接受你这样的儿媳妇。”
小米抽噎着，道：“我是真的喜欢他，我从没有遇到过像他这样真心对我的人。我知道你嫌我出身不好，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他。……”
他母亲急忙打断她的话，鄙视看着她道：“还算有自知之明。你要真喜欢他就应该消失。”
小米心情沮丧，悲凄道：“我今天就离开这里，等他醒来，你就告诉他，我回老家结婚去了，让他再找个吧，别找我了。缘分已尽，就让他忘了我吧！”说完哭着捂着嘴转身跑了。
他母亲看她跑远了，向她跑的地方啐了一口，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小米哭泣着直顾奔跑，在转角处，没有看清来人，欻一下撞在小白脸身上，那小白脸哎呦一声刚想骂，见她已经匆匆地跑远了，只能自认倒霉。
他看见小东在这站着，急忙走过来，好奇得问道：“你这是怎么啦？好像挺严重的。”
小东勉强笑道：“没什么，只是被车撞了。”
他道：“可要小心点，有的人怒气大，开车可不长眼。”
小东见他提着贵重的礼物，好奇问道：“你这是看人来得？”
小白脸尴尬地笑着，左右环顾无人，压低声音道：“你真是聪明，你地理老师，这个月，那事断断续续不停，身体特别差，在这住了已经一个星期了，年都没有过，也没人看她，我就来帮她跑跑腿。”
小东听了感觉有些不可思议，难道他们和好了？不对，他那个不是被割了吗？地理老师怎么会看上他呢？他看小东紧锁眉头沉思着，拍拍他肩膀道：“你要好好休养，她现在应该醒了，正需要人照顾呢。”说着走了去。
小东走到郑源的病房前，在门外瞅见郑源在床上昏沉沉地睡着，她的姐姐在一旁听着音乐，嘴里跟着唱：你还在这里。看来她高兴的样子，看似没事了，已经被放了出来。
小东的母亲催促几次，小东才悻悻地向回走。他找了个理由支走了母亲，便走到地理老师的病房前，透过门缝往里看，只见小白脸正在给她讲笑话，手里还剥着砂糖橘喂她。她憔悴苍白的脸，更是娇艳无比。病比西子胜三分。见她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看来他们真是和好了，他们这种爱情才是纯爱吗？小东想象不到，他们在一起会怎么生活呢？
“你在这里偷看谁呢？”小东被人突然一问吓了一跳，浑身打了个激灵，他扭头一看是陈峰，小东给他使了个眼色，努努嘴示意他向里看。
陈峰看到后笑着说：“怪哉，怎么他们又在一起呢？”
小东怕被发现急忙把陈峰拉到一边，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陈峰道：“我奶奶年龄大了，昨天晚上吃了一个星期前的剩菜，昨天晚上肚子就难受得不行，住院了，现在还在输液呢。”
小东道：“原来如此，你看我这样也帮不了你忙。”
陈峰看着他下半身很是僵硬，好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啦？”
小东掩饰尴尬，道：“不小心被车撞了。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好了。”
陈峰道：“看来这个年不太平了，今年不知道是好是坏。”
小东嗤笑道：“你还信这个？”
陈峰道：“多少有点信，爱因斯坦最后不也信神学了吗？”
“你们在聊什么？”小东看是郑源的姐姐着实吓了一跳，陈峰不认识她，自然不知道她的事。
小东假装吃惊道：“我们聊些闲话。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姐姐看见小东的模样笑道：“我就说你这混蛋早晚会出事，看我说得不错吧！”
小东心里骂她，嘴上却说：“你这嘴也好不了哪去。我肯定是被你咒的。”
他的姐姐不予理睬，继续道：“你住这个病房？”说着好奇地往里看去，小东急忙想阻止看已经阻止不住了，只得暗暗祈祷不要发生什么事。
只见她看后表情突变，紧锁眉头，咬牙切齿地骂道：“这狗日的，对我总是敷衍，对她倒挺上心，看来他们是真爱，我只是个意外。等着瞧。”
陈峰困惑地道：“这句话说得是父母与孩子之间的埋怨，这里面有你的父母？”
她的姐姐向他翻白眼道：“碍你什么时候？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说着气呼呼走了。
陈峰无辜得看着小东向他寻答案，小东无奈笑着摊手道：“她可是带刺的玫瑰，不好惹。”
陈峰道：“你哪个病房，我一会去找你。”
小东指了指道：“你带我向你奶奶问好。我这个丑样也不能看她了。”陈峰应了声回去了。
小东刚想回屋，小米已经来到他眼前，小东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见他从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小东道：“开学了，你把这个给郑源，他看后什么都明白。”
小东装作不知道，问：“你怎么不亲自给他。”
小米道：“你少装蒜，我看见你在偷听我和他母亲谈话了。你告诉他，叫他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挂念我。”说完流着泪走了。
小东的母亲走过来道：“我就去前台问问，你就跑没影了，医生说不要你长时间站着，快回去吧！”
小东见推拖不过去了，只好回到自己的病房。进到病房突然看见父亲提着保温桶站在桌前，他愕然得不知所措。
他父亲见他进来道：“这是炖的小鸡，趁热赶紧吃了吧！”
小东先是感觉到有点饿，但想到以前的种种，他实在做不到什么都当没发生。心里纠结着更加难受了，闷闷得坐着。他的母亲看他脸色不好，赶紧把他父亲轰了出去。
少刻，一老人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进来了，咳嗽得一声不倒一声，憋得脸红脖子粗，随时要昏过去去似的，咳嗽好久才哕出许多稠痰在地上。小东看得恶心要死，不忍直视。
一个清洁工正好提着工具进来了，看见地上秽物，气得骂道：“谁不讲公德的玩意，随地吐痰，恶心要死。怎么不吐你们家锅里。没教养的玩意，缺了大德了。”一边絮叨，一边清理。
老人听在耳朵里，略皱眉头，又走了过来。从兜里掏出两颗糖，一颗糖果放进嘴里，另一个糖丢在清洁工身后。他一步一踱，不时回顾。
清洁工转身无意看见地下有一颗糖，看包装价格不菲，四周环顾，没有人在意，就悄悄捡了起来，打开放进了嘴里。
老人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见她将糖果吃下了，迅速抓住她的手，大声吼道：“你竟然偷我的药吃？”
清洁工摸不着头脑，道：“我什么时候偷你的药了？捉贼有赃，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老人从她的手里夺过糖果纸，铿锵有力地道：“没有证据，不找别人，我怎么会找你呢。这不就是证据？你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清洁工听之愕然，道：“这只是块糖果，怎么是药呢？”
老人气得怒目圆睁，道：“你好大的话啊！这是我儿子从外国带回的进口药，专治哮喘得。”说完上气不接下气又咳嗽了起来。
清洁工吓得惊慌失措，道：“您老人家，不要生气，这只不过是一块糖，瞧把你气得。要是一口气没有上来，我岂不是成了杀人犯。”
屋内的人不断劝老人消消气，老人置若罔闻，咳嗽更加厉害了，肺都要咳嗽出来，眼睛也翻白了。
这时进来一男一女，见到老人差点断了气，惊骇万分，急忙丢下东西，一边一个，架着胳膊，问道：“爸爸，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不是告诉你咳嗽得厉害，赶紧吃快药吗？”
老人举起手，将果纸递到他们面前，又指了指清洁工，间断岔气道：“她……偷……。”
男人听了，愤怒地瞅着清洁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我爸爸的药。”
清洁工委屈道：“我从地上捡的是糖果，怎么是药呢？药还有甜的？”
男人听了怒不可遏，从包里掏出进货单子，找出药名，指给她看，道：“你看清了，我们怎么会骗你？一颗药9美元，换成人民币一百元呢？钱还是小事，因为断了药，我爸死了，这责任谁来付？”
清洁工听了唯唯诺诺，惊悚万状，突然哀号大哭了起来，哭了又解释，解释完又大哭，好不可怜。
男人不耐烦道：“哭有什么用？你拿一百元完事得了。”
众人见清洁工无理只顾哭，劝慰道：“别哭了，老人没闹出人命，就算你积了大德了。若耽误时间长了，老人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何止一百元能够了结清楚的。”
清洁工被大家说得无可奈何，乞乞缩缩地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百元大钞，极为不情愿地递给了他。
那男人接过钱，瞪了她一眼，转身扶着老头出去了。
清洁工揩揩眼泪，擤擤鼻涕，拿着工具，悻悻地走了。只能隐隐约约听她骂道：“瞧，你这张臭嘴，馋痨的毛病总是改不了。”
小东听见没有憋住，笑了起来。
心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雨过天晴驾小船，鱼在一边，酒在一边，几时归去，做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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