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舒的眼神在闵嘉音和赵知简身上转了个来回,心中猜了个七七八八。
于是她开口道:“赵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堂堂公主光明正大相邀,自是无人敢置喙。
韩舒拉着闵嘉音,赵知简跟着二人在山门一侧的一棵菩提树下止了步。
“嘉音,你与赵大人是不是有话要说?你们且说着,我去一旁等你。”
出乎意料地,闵嘉音拉住了韩舒的衣袖:“表姐误会了,我并没有什么要说的。”
今日闵嘉音的视线似乎一直在闪躲,赵知简只得抢话道:“但我有,多谢公主殿下体恤。”
韩舒朝赵知简点了点头,走远了些给二人留出空间。
“阿音,到底发生什么了?你急着传信,却又不曾明言,让我很是费解。”赵知简心里忧急,语调却尽力放缓。
闵嘉音努力逼自己抬眸看着赵知简的双眼,问道:“卢大人那边,这几日可有发生什么事吗?”
赵知简耐心答道:“吴王谋反次日,卢大人呈上了一份齐计相族人一年前在歆州侵占良田的罪证,官家以雷霆手段处置了当事人,还将齐唯贬黜出京,并嘉奖了卢大人,有意将卢大人调入台谏。”
闵嘉音深深蹙起了眉:“还是晚了一点……”
良久,她才轻声道:“赵世子,依你之见,吴王谋逆甫一事发,卢大人便呈上齐家的罪证,官家心里究竟是赞赏卢大人的忠心,还是怨其耿直呢?”
赵知简沉默,答案不言而喻。
哪怕吴王谋逆一事已成事实,韩皙终究是皇帝疼爱的儿子。卢佩文之举并没有错,皇帝甚至不得不褒奖卢佩文的才干,但这份忠直只会让圣心添一份怨恨。
“阿音,所以……你为何如此关注卢佩文?”
闵嘉音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赵世子,我是被官家、大娘娘所厌之人,卢大人亦是,你明白了吗?”
不等赵知简回应,闵嘉音便接着说了下去:“官家对卢大人之怨或许还轻几分,但在我身上,却是该要斩草除根却难以下手的不痛快。赵世子,帝王想除却除不掉的眼中钉肉中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
望着闵嘉音含悲的眼神,赵知简生出了越来越强烈的冲动伸手去抱她入怀,又怕被人看到污了闵嘉音名声,只得僵在原地煎熬。
闵嘉音轻轻抽泣了一下,依然尽力平静地道:“国朝对文臣的处置,通常是贬黜,一贬再贬便是极大的折磨了。若远离京城能换来家人的平安,我——”
“阿音,你何必这时就决意和卢佩文绑在一起!等我们回到京城,我便上门提亲,我们立刻成亲,好不好?”赵知简再也无法忍受心间的窒闷,上前抱住了闵嘉音,声音也带上了颤抖。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绝不。
“对不起,赵世子,我……不能答应你。”闵嘉音只觉得心上被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却难与人道,只能任凭内里鲜血淋漓,“圣心如此,我若拂逆,此后闵府上下只会更让官家忌惮。官家的疑心一日不散,闵府便多一日重蹈林家覆辙的危险。但我更不愿由你去出头,侯府的处境本就如履薄冰,我又怎么能自私到让侯府去分担我这一份危厄?”
“可你明知侯府和韩——”
赵知简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闵嘉音抬手掩住了唇。
放下衣袖,闵嘉音微微仰头,樱唇贴上了赵知简的双唇。
泪水滚滚而落,比相触的唇瓣更炙热。
不知过了多久,闵嘉音才有了言语的机会,轻喘着道:“赵世子,慎言。我意已决,即便是你也无法改变。”
赵知简除了紧紧抱着闵嘉音,已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他太了解她了,她从来都是心性坚毅之人,在这般关乎一府命运的大事上一旦做出决定,绝不可能被撼动。
只听闵嘉音轻柔却坚定地道:“但我并非认命,也永远不会认命。”
此时的赵知简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这句话的分量,想要扭转闵嘉音心意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闵嘉音轻轻挣开赵知简的怀抱,抬袖抹去脸颊上的泪痕,说出了诀别般的话语:“赵世子,对不起,你我……或许是有缘无份。但这一年来我很欢喜,甚至比过去的六年加在一起还要欢喜,多谢你。赵世子,愿你能一直平安喜乐,保重。”
话落,闵嘉音朝赵知简欠了欠身,旋即转身向韩舒走开的方向而去。
这短短几日内,她已经做出了选择。若她的远离能保闵府上下平安,她自是义无反顾。侯府有自己的困境,她不能再为侯府增添一分凶险。
至于抽身离去,固然会伤害许多人的情感,但每一份伤害都会一模一样地落在她的心上,然而权衡之下,她依然选择如此。
无非是心伤,哪怕今时再痛彻肺腑,待来日风平浪静后再细加呵护,总是能愈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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