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张志强被敲门声叫醒，是清雨爸爸叫他去吃早餐。比起吃早餐，张志强其实更想睡觉，但是他不想拒绝老人的好意。他先走到床边，确认了一下，清雨还在稳稳地熟睡。
走进客厅，吴涛和清雨妈妈已经在餐桌旁落座，虽然清雨妈妈一直让吴涛先吃，但是他并没有动。吴涛一向很有规矩，和张志强一起用餐时，张志强不动筷子，吴涛绝对不会自己先吃。
张志强走过去，吴涛低着头，没有看他，也没有和他打招呼。
大家开始沉默地吃起来。
张志强看着吴涛阴沉的脸色，知道他还在跟自己生气。
清雨妈妈看了看吴涛：“小吴，你今天脸色很差，是不是病了？最近你太辛苦了，实在是对不住你。”
吴涛没有抬头，回答道：“阿姨，我没事，您别这么说。”
清雨爸爸看向张志强，露出一个探寻的眼神。张志强知道，夜深人静，闹出那么大动静，两位老人不可能听不到，只是不想主动发问而已。
张志强说：“吴涛，吃完你继续睡，好好休息一下。你太累了，老师先盯着。”
吴涛还是没有抬头，他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豆浆：“张老师，您是怕我在场，妨碍您教训小雨吗？”
没有人接话。过了一会，清雨爸爸说：“小吴，这样和老师说话不好。”
吴涛用手扶住额头，哭了起来。不等任何一个人说话，他起身快步走进书房，“啪”的一声把门关上。
张志强正在考虑如何和两位老人解释，清雨妈妈起身，拿着收拾好的餐具离开了餐桌。清雨爸爸开口了：“没关系的，张老师，我们充分信任你。
我们两个都是老师，我们自问，如果是我们的学生出了事，我们肯定没办法做到你这种程度的。
你这个老师，当得实在是不容易。我们做父母的，反而出不上什么力，实在是惭愧。
我们两个虽然都是老师，但是一直都在大学工作，和孩子打交道其实不多。
我们40多岁才有了小雨，小雨这个孩子，很机灵，就是太任性，被我们惯坏了。
说实话，我们都对付不了她。
她太敏感，有时候说她两句，她就哭个不停，怎么哄都不管用。所以，我们跟她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长这么大，我们没打过她。
唯一一次，她3岁多的时候，我自己带她去游乐场。她调皮跑丢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她，当时我真的急坏了，打了她几下屁股。可是我并没有用力，我觉得那根本都不能算是打，就是想吓吓她，她不可能疼的。
没想到，她一开始哭，就完全收不住。当时是下午2点多，哭了几分钟，她就把午饭都吐了。我想赶快把她抱回家，一路上她都在尖叫，挣扎着不肯让我抱，搞得周围人还以为我是人贩子。无论我怎么哄她，她就跟听不到一样。
好不容易到了家，她哭到傍晚都停不下来，晚上就发烧了。
折腾到医院，一看到针，她又开始发疯，她妈妈一个人都按不住她。当时是夜间急诊，人本来就不多，半个医院都在围观她。
回到家，她又一直哭了大半夜，嗓子都哑了。
后来，我又抱着她去医院打了两天针，她特别聪明，看到医院大门就开始哭。
这下她是真的恨上我了，很长时间，都不肯让我抱，我一伸手她就要哭。她妈妈也好几天不跟我说话，无论我怎么解释，她都不信。
从那次之后，我们根本都不敢碰她一下。我们也很少带她去医院，小病我们都是自己在家给她处理的。
好在她还算懂事，学习也一直不错。
说实话，我们都觉得，她不适合当警察。她体育太差，又是这种碰都不能碰的性格。当警察危险，压力又大，我们一直觉得她坚持不了几天的。
但是，她非要当警察，我们也拦不住。没想到，4年就这么过去了。
出了这事，我们见了你才明白，估计她能坚持下来，和你这个老师有很大的关系。”
张志强听得头疼，别人碰都不舍得碰的女儿，被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揍得惨不忍睹。张志强判断，清雨爸爸给他讲这个故事，很难相信是没有目的的。他用手抹了一把脸：“有件事情，我恐怕得跟您坦白。雷毅去世那天，场面有点失控，具体情况不讲了。总之，我对小雨动粗了，至于程度，恐怕也不只是吓吓她。”
清雨爸爸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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